《紫宸夜》装饰你的梦

3、千秋岁夜初相见（1）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八年，弹指一挥间。

　　这八年，顾家的生意越发做的顺风顺水，东方家的权利也是越发的大了，这两家的宝贝疙瘩的往来越发频繁了。

　　这日午后，上官府邸，冰清阁。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正准备午睡，这女娃儿冰雪聪明，玲珑剔透，仿佛集天地灵气而于一身，此人正是顾家大小姐——顾朝夕。

　　突然，窗户底下传来阵阵阵青嫩的嗓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朝夕一头晕，准又是东方月夜那个小家伙在那里鬼叫。

　　若说这天下间唯一能惹顾家大小姐不快却也无可奈何之人，便只有这个油腔滑调的“粘人精”东方月夜小公子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窗户底下，一个同样晶莹剔透的小男娃儿，背着个小手，摇头晃脑地背着自己这几天刚学来的情诗。

　　顾朝夕很是无语，也不知这小狐狸，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发情的诗词歌赋在哪里无病呻yin。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

　　屋内的女娃儿听得甚是心烦，一声怒吼“东方月夜，你给我滚开。”起身，顺手抓起帛枕，嗖地扔出窗外。

　　一声怪叫从窗子底下传来：“哎呦，娘子，好狠的心啊。”很快，门口就冒出一个小帅哥的脑袋来。

　　“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你娘子，不是！再乱叫，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才不信呢，这话，娘子都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东方小公子随即向床上奔来。

　　阳光斜射，洒满地面，朦胧中，门口，一个紫衣小身影飞扑而至。顾家小姐训练有素，飞身就是一脚，紫影一晃，再接再厉，继续前扑：“娘子，武功精进了啊。”

　　朝夕狂怒：“粘人精，滚开，滚开，啊！啊！啊！………”吼声响彻上官府，下人们浑身一震，彼此间似是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定是那东方公子来缠自家小姐了。

　　东方月夜捂住耳朵：“娘子快别鬼叫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爹找你爹聊正事，我央求他们准许你我二人带着下人一起上街看看，他们同意了，咦？你不是很少过府的么？”

　　“此话当真？”这八年，顾家老小宝贝极了这个唯一的女娃娃，果真是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就是不准出门，当真郁闷的很啊。

　　“自是当真，黎管家连马车都备好了。”

　　“你不早说，快走，快走。”顾朝夕蹦蹦跳跳着离去，东方月夜紧跟其后。

　　马车，宽敞舒适，几样熟悉的小点心排放在一旁。车内，金童玉女似的小娃娃拌着嘴；车外，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大理石地面，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

　　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

　　来往的行人仿佛能看到里面的娇客盈盈挥手、偷笑。很少出府，朝夕自是好奇的紧，时尔趴在窗口四处乱看。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朝夕心不在焉地问着。

　　“随便逛逛，娘子想去哪里？”

　　“我倒想去茶楼看看，听紫杀说，茶楼最是热闹，过往文人骚客，莫不聚集于此。”

　　“好，就依娘子。”

　　“找死，还叫娘子？没个记性。”一个暴捶，就落在月夜的头上。

　　“哎呦，娘子，好痛啊！好痛啊！”月夜抱头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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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京城最大的茶楼门前，停下一架华丽马车，走出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由下人扶着下车，身影一白一紫，好似金童玉女。

　　茶楼正门，上方挂着气派牌匾“七碗茶楼”，两侧挂一对联。上联是；楼外是五百里嘉陵，非道子一笔画不出。下联是：胸中有几千年历史，凭卢仝七碗茶引来。传说，有一才子曾到此处喝茶，写过一段诗文：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自此，此处改名“七碗茶楼”。

　　“客官，里面请。”小厮把着一行人迎进店内，看这来人衣着华丽，举止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小二的心里越发恭敬谨慎。

　　“给我家主子，来一件上好的雅间。”管家吩咐道。

　　“好嘞，客官这边请，请上二楼的‘祥瑞阁’，那里地界儿好，视野极佳。楼下，还有个女子正在那里唱鼓曲儿。”

　　一行人进了雅间，点了上等的茶水点心。

　　顾朝夕发现大街上热闹非凡，便问其中缘由？东方月夜也不明了，便询问自己的贴身侍卫天枢。

　　“小侯爷，明儿是‘千秋岁’，乃我朝太子的生辰，君民同乐举国欢庆三日，晚上会有很多的热闹，人多口杂，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东方丞相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当今圣上钦赐封号——明月侯。也是国内唯一一个没有功勋，没有皇族血脉，却一出生就被封为侯爷的人。

　　两个爱玩的娃娃得知晚上有热闹可一看，更要四处逛逛，凑凑热闹。天枢担心主子安危，自是坚决不肯。当今五国越发的战乱不断，东方丞相乃国之忠臣，各国的探子、间谍无不对其虎视眈眈。

　　无奈天枢和他家小主人根本就说不通，小主子根本不理他，拉着小朝夕就跑出去了。

　　一旁的开阳安慰道：“天枢，莫要担心，小侯爷想玩便去玩吧。毕竟是在京城，我们的人布防严密，小心些不会有什么问题。”说罢，二人飞身消失在空中。

　　天枢、开阳等人是东方月夜身边的“北斗”侍卫。

　　东方祖上乃皇族，朔方虽灭，但有一支名为“北斗”的贴身侍卫随同皇族后人一起传承下来。这是一支艰苦卓绝，坚忍无比，震古烁今的皇家护卫。他们对皇族绝对效忠。军便是营，营便是家，与世隔绝，进行残酷的淘汰训练。刚会走路，就要学习武术、战术、心术、乃至媚术、赌术等。

　　每一代里，挑选出七个最优秀的孩子被称之为“七星”，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自己命定的主子，并且与之同生同死。

　　“北斗”训练出来的死士，十岁孩童，能一拳打死一个成年人，三岁女童，亦能撬开狼牙自救性命。东方月夜一出生，“七星”便不离左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为男子；玉衡、开阳、摇光为女子。

　　夕阳西下，温柔恬静，地面蒙了一层模糊的玫瑰红。

　　街上人来人往，粉雕玉砌的两个小娃娃牵着手，晃晃悠悠地闲逛着。朝夕这看看，那摸摸，见什么都觉新鲜。

　　在摊贩处随手拿起一个“益智图”问：“这是什么？”

　　东方小侯爷忙解释：“此物是取自《易经》中‘一画、二仪、四象、八卦’合起来的数目，将拼板改为十五块。这十五块小板，可以拼合成各种人物、动物和其他形状。”

　　朝夕把玩了一会儿，便顺手放下，月夜又拿起来交给身后护卫。

　　旁边，一群人围正在围观栅栏里的“斗牛”，这个节目胜负视牛力之大小，牛术之优劣，耐性强弱而定。如一方体力不支，或受伤逃奔，则胜负已分。斗牛人立即抄住牛角，将两牛分开，由牛主人牵牛出场。看着身边的人群大喊大叫，紫一甚是无趣。

　　前方，街道尽头的“南迁湖”，人声鼎沸，鼓声震天。此二人十分好奇，奋力挤到河畔，只见湖中的大船上，立起秋千架，荡秋千之人随着鼓声，一下下地将秋千高高荡起，当秋千飞到与架顶相平时，几个人突然同时飞身跳起，连翻几个筋斗掷身投入水中，击溅起朵朵水花，顿时人群中喝彩四起、掌声一片。

　　朝夕不以为意道：“若是我三哥顾子玉在此，定然比他们厉害百倍。”

　　东方小侯爷忙随声附和：“确实如此，确是如此，你那三个哥哥，实在让人羡慕的很。哪里像我，孤家寡人一个，可怜的很啊。只是我不大明白，你那大哥武功出神入化，如此了得的一个人物，好好的顾家不呆，非要跑去终南山跟你大伯一样，非要当什么道士？听说还拐走了你四叔独子？”

　　“不知道就别乱说，四伯都不怪我大哥呢。我外公也说大哥品性高洁，与世无争，超然物外，与大伯是一类人，定然十分投缘。看破是智慧，放下是功夫，俗人岂能与我大哥相提并论？”

　　“是是是，我们都是俗人，就你大哥超凡脱俗好了吧？”

　　“我那三哥不过是个武痴，他哪里是去当道士？他那是追着大哥比武去了。我四伯倒是担心三哥想不开，也学了我大哥做道士，这不上个月就出发前往终南山了，说是定要把那个不孝子孙给揪回来，谁让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呢。”

　　“终南山乃武学圣地，等你三哥回来，定要让他好好讲讲那些臭道士的武功究竟如何了得。”

　　“你是想听热闹？还是想偷学武功？你家“七星”够厉害了，天下无敌，你还担心什么？”朝夕撇撇嘴，心里面很是羡慕嫉妒恨。

　　东方小侯爷摇一摇他的小手指：“不对不对，娘子，这个你就不懂了，凡是不能总靠别人，我要靠我自己的能力来保护你。”

　　“我不用别人保护，自己就能保护我自己。还有，我不是你娘子。”

　　“我和娘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将来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要保护好你，才能保证我自己长命百岁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情愿几分无奈几分为难，细听之下也还带着几分得意。

　　“东方月夜，你这是什么奇怪逻辑？”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想保护好娘子而已。”东方月夜笑嘻嘻地回答。

　　顾朝夕冷哼一声，一转身却笑嘻嘻地跑开了。

　　“喂，娘子，你别跑呀。”小侯爷跟了上去，天枢等人也跟了上去。

　　月色起，夜如墨，一声暴响，仰望星空，烟花盛开。瞬间，绚丽至极，璀璨夺目。绽放，美如幻影，缭乱花影。如梦，飘忽不定，捉摸不透。妖媚如烟花，变幻如烟花，飘逸如烟花，更让人增添了几分痴迷。

　　喷火的，杂耍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推搡之间，两个小身影，有些摇晃，险些摔倒。侍卫二人忙抱起两位小主子，飞出人群，一路飞马车方向。

　　暮色暗淡，华灯初上，护城河边卖灯笼的老店家点亮了两排大小红灯笼。远远望去，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十三岁的太子轩辕宸和儿时好友南宫睿刚从皇宫偷跑出来玩，无比兴奋，看着什么都新鲜。行至此处，这二人也被夜空烟花吸引。

　　烟火，极短暂地摇曳，以绝美的姿态美至极致，不经意间，在天地之间千变万化。

　　“昙花一现”，一种绝美的转瞬即逝，而烟花的生命，不知要比昙花短上多少倍，美上多少倍！

　　突然，轩辕宸感觉头顶有两个飞影，一抬头，夜空炸开绚烂缤纷，飞过一双灵动的水眸，似是唤醒古老的记忆，一时间怔住。

　　一个不留神，他就撞到了刚买好灯笼的女子：“哎呀！我的灯笼。”南宫睿忙上前扶起女孩儿，赔礼道歉。

　　女孩儿起身道：“无碍。”抬头看了轩辕宸一眼，腼腆一笑。

　　轩辕宸被身前女孩的惊叫声唤醒，正眼一看，只觉得此女娇憨可爱，也回之一笑。随即和南宫睿消失在人群。

　　顾朝夕被抱在怀里，趴在天枢肩头，闭眼，听风，似飞翔。稍侧头，一睁眼就看见灯火阑珊处，一个少年撞到了一个女孩。只一瞥，心一动，竟感觉有莫名的熟悉。

　　另一边的南宫睿问陪着太子殿下逛了很久，有些担心道：“公子，你看，咱们又转回来了，逛了这么久，赶紧回宫吧，让人发现就糟了。”

　　轩辕宸有些恍惚，只是双灵动水眸似是心里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南宫睿再次提醒：“公子？”

　　轩辕宸道：“额？哦。既然出来一趟不容易，拿个纪念品吧。”随手挑了个很有特色的小红灯笼，南宫睿上前付钱，随后二人便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