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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从诺顿公寓出来后,子爵便一直把自己关在租住的那件小旅馆的房间里足不出户,他躺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已经好几顿粒米未进,除了酒精浓度超高的威士忌。

      当他终于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在洗浴室的镜子前,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确认那个眼窝深陷,两颊胡子拉碴的男子就是自己后,他双手捂着脸颓然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额角的太阳穴正‘突!突!突!突!’的剧烈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似乎要在他的脑子里冲出个洞来,这让他感到痛苦万分。

      他使劲拉扯着头顶的头发,试图以另一种疼痛缓解沉重的精神压力,很快,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这样做的结果只是让自己原本的疼痛更为加深,他放弃了继续折磨自己头发和头皮的念头,任由自己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透过房间上方的窗户他看到了依稀的月光,他把手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抓住那缕光线,可这没用,张开的手掌直接从光线中穿透过去。

      当他的手重新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地面上时,他感到自己的体温竟然比地面还要冰凉,他恭起变得僵硬的长腿,双手撑着墙面努力支撑起摇晃的身体。

      桌上的水瓶里还有水,虽然已经放了好几天了,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子爵端起水
      瓶,往铜盆里倒了些水,他弯下腰,双手捧着水泼在自己脸上,水的温度很低,这让他清醒了不少。

      当子爵的意识恢复正常后他再也忍受不了自己邋里邋遢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身体,他招呼客房服务生打来满满一浴盆的热水,然后关上门坐了进去。水的温度稍微有些高,被热水浸泡过的皮肤呈现出淡淡的玫瑰色。子爵仔细的清理着每一寸皮肤,直到他确认所有的污浊和异味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后才从浴盘里走了出来,接着他刮干净了两颊的胡渣,当他抚摸着干净稍微泛着青光的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千万别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个昏暗湿冷的星期四所发生的一切,相反的,子爵脑子里关于那天的记忆甚至比当时还要清晰,他并不曾奢望睡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只是梦境中的虚幻,他只是在回到房间后才意识到自己离地狱曾那般的接近,这让他有些后怕,他感觉坐在黑暗角落的米兰达已经不是当初在巴黎时为他争风吃醋的风骚贵妇。

      “该不会是哪个和她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吧?”子爵喃喃自语,他的声音擅抖着,似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但很快的这种肯定便被他自己推翻,“不!不!她虎口皮肤褶皱里的小痣还在,我看得很清楚,还有她别着假发的位置,那确实是我用八音盒砸下去的地方,没错,是她,真的是她!天啊!她真的从地狱里走出来的。”

      子爵看着自己的手,那微微弯曲的手指似乎仍然握着那个沉甸甸的金制盒子,然后他扬了起来,朝背对着他的米兰达头上狠狠砸了下去,一次……两次……他不断的举起落下,鲜艳的红色蔓延开来,一部分被米兰达身下的地毯吸收,直到它再也吸收不了更多一些的液体,于是红色液体朝着新的方向扩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道。子爵回忆着,一幕幕恐怖场景的回放让他心头一惊,他向后跳着退了一步,使劲甩着手。

      子爵好不容易才使自己从让人心悸的场景中回过神来,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然他停了下来想到了一个人——亨利.萨姆德力克。这个人不是子爵所谓的朋友,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子里也根本看不见这个人的身影。从亨利.萨姆德力克从事的职业上说,应该称他侦探才对,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正规警察出身,他承接的业务主要通过非正常渠道打探人们一些隐蔽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往往是致命的,但雇主们给予的丰厚报酬却让这些所谓的侦探宁愿冒着付出生命的代价铤而走险。俗话说,有付出就有回报,高额的酬金所带来惊人背密往往都让雇主们手握利剑,这正是子爵需要的,他必须弄清楚米兰达现在的真实情况,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在他下定决心与其抗衡前,他必须确保掌握的信息面面俱到、无有遗漏。

      子爵掏出怀表,时针显示此时正值夜里十点,这个时间刚刚好,路上没什么行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给亨利.萨姆德力克留下的联络信号,而且,万一被谁注意到了,也不至于像白天那样光线良好而被人看清楚相貌特征。他从桌上的报纸上随手撕下一小片纸,只在那张报纸残片上简单的留下了一个时间,然后他把纸片揣在兜里,拿起衣挂上的帽子和手杖便匆匆出门了。

      夜晚的索朗宁(本文中涉及到的街道和地名大部分都是作者杜撰的,请勿在意。)大街安静极了,街上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从街道两旁的房舍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显示出些许人气。

      子爵在借着路灯的昏暗光线看见了不远处的告示栏,那就是他今晚的目的地。他向前走着,忽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他恼怒的蹲在地上揉着膝盖,从疼痛的程度来看,他感觉膝盖可能有些擦伤,不过还好,并不严重。

      “您好,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吗?”一个陌生但很和善的声音从子爵头顶传来。他抬起头,看到眼前有个人影正弯着腰看着他。

      “不,谢谢,只是有些擦伤罢了,您瞧,路灯显然需要市政人员派人检修了。”虽然子爵的态度同样亲和,但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问话的人是个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警察,虽然只是好意的询问,但并不表示子爵期望自己得到任何来自警方的帮助,他巴不得赶紧结束和警察的短暂相遇。他连忙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尘土,又来回走动了一下,表示自己真的没什么大碍。

      那位警察先生也很乐意看到自己管辖区域内一切安好风平浪静,他已经沿着管辖区域单独巡逻了四个小时,非常疲惫。这都要归功于他那个突然腹泻而中途离岗的搭档,不过看在那家伙往他兜里塞的几张“补偿”的份上,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此刻正值轮班前夕,他只想赶紧到点交班,然后回家喝杯妻子为他泡的蜂蜜牛奶后赶紧上床睡觉,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遇上什么崴了脚脖子不能行走的可怜人,浪费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把他送到医院,然后再费劲联系他的
      家人。

      “既然没事,那我继续巡逻了,晚安,先生。”陌生的警察微笑着和子爵道别,他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转了头。这个举动让子爵的心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衣兜,还好!那张写着时间的纸片没有掉出来,这完全是子爵自己在吓自己。

      “先生,过两天路灯就会有人过来维修,不过今晚,您还得多加小心,这的光线确实不怎么好,一会您到家没什么大事的话最好就别再出来了。那么,晚安了。”陌生的警察快活的挥了挥他的手臂,不一会便消失在远处的墨色中。

      子爵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警察离去的方向,留心听着逐渐消失的脚步声,直到确信他已经离开才转身朝告示栏的方向继续走去。膝盖上的刺痛已经顾不上了,他必须尽快把衣兜里的纸片夹杂在告示栏里贴的乱七八糟的各类公告之中。这不是什么具备很高难度的事情,所花的时间也很少,但纸片放置的位置却很重要,不能太过显眼,更不能随随便便就被风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掩盖,他在告示栏的左下角找到了满意的位置,小心的把纸片插在木板的缝隙间,然后他朝后稍微挪动了一下步子,仔细的观察着,他对自己选择的位置感到非常满意,因为正好有几页没粘牢的公告盖在纸片的另一角,这使纸片紧紧的贴在告示栏的背板上。

      “但愿亨利.萨姆德力克还记得每天一大早来查看这面告示栏,要不然我就得冒风险直接闯进他家大门了,这可是件大费周章的蠢事,我还得另外雇人查找他在伦敦的地址。亨利.萨姆德力克!亨利.萨姆德力克!你就像只住在伦敦坑脏下水道里到处流窜的老鼠,感谢上帝,有了你这样的人存在,能让我省不少心,好了!路易斯,任务完成,你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子爵喃喃自语,朝街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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