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事》祝清桐

4、Ｃｈａｐｔｅｒ１（３）

　　０７
　　学校的操场上，一群特艺班里的体育生正在刻苦地特训短跑。
　　远处有个女生越跑越近，向操场上的体育生们跑去。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牧忆莫便从人群中上走了出来。

　　牧忆莫大口喘着气，大量的运动使他满头大汗，高挑结实的个子，站在他面前的女生，头部只到他的胸前。刻意染过的淡褐色头发，俊美的脸被汗水浸湿，两鬓的头发温顺地贴服着脸颊，他抬手随意地用手臂擦了额头的一把汗，势头像一只活力十足的狮子。
　　他皱着眉听女生说事情的原委，并不解地看着女生渐渐涨红的脸。这么宽大的操场，空气这么好，难道她还缺氧不成？
　　殊不知女生是因为被当前的美色诱惑，脸红心跳。
　　“……大概、大概就是这样。”女生结结巴巴的，终于说完。

　　原来是班主任临时有事找他过去办公室谈话。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来通知我。”说完，牧忆莫转身就走了。当他重新跑回队伍中突然觉得好口渴，可惜他没有带水的习惯。
　　“林渊！”他中气十足地喊好友的名字，有个身影听到声音后，看了牧忆莫一眼，便连忙跑了过来。
　　衣袖高高挽起，手腕上戴着黑色护腕的林渊，同样满头大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有事？”

　　“兄弟，帮个忙。”牧忆莫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林渊的肩膀上，下巴扬了扬教学楼的方向，“班主任找我谈话，我都渴死了，你去买水，行吗？”
　　林渊爽快地答应，点点头：“没问题！”
　　“好兄弟！”牧忆莫大力地拍了林渊的肩膀，然后开心地跑开了，没几步又回头喊林渊，“要三支哦！老规矩！我要冰冻的宝矿力，还有一支没有冰过的椰子汁！”
　　这个家伙，那支椰子汁这么娘们的饮料，肯定是打算给在操场上课的某个人的吧？

　　林渊笑着摇摇头，然后大声地回答：“知道了！”
　　“谢啦！”牧忆莫一阵风地跑了。

　　０８
　　在陆浅夕的目送下，最后一只红色蚂蚁极力举着一丁点的面包屑，随着队伍渐渐远去。
　　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地上有半枯的树枝，陆浅夕捡来后，借助脚踩住树枝的中间，两手用力一折，树枝便折断成了两截。
　　她把枯枝当做笔，在柔软的泥土上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沿着鸽子的哨音
　　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棵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
　　全神贯注的陆浅夕兴致高昂地准备往下接着写——
　　“原来你在这里。”

　　投映入女生的眼帘里的，是一张洋溢着温暖笑意的脸，乌黑发亮的碎发，一张干净俊逸的面容。。
　　徐维川撑着膝盖，弯下了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视线正好和自己的视线平行，眼睛像是泡着一泓泉水的黑珍珠，温润明亮，高挺的鼻子，瘦削的下巴，嘴边挂着满满的笑容。
　　“要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徐维川笑着抱怨，口气却柔和，听了不会使人讨厌。他受体育委员之托，寻找“失踪”的陆浅夕。女同学们都已经考过了跳远，唯独她缺考。担任体育委员的司徒桀懒得找这个全班公认的“怪胎女”，于是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

　　刚才情况是这样子的，司徒桀他挑了挑眉，咧着嘴笑着说：班长，你是我们全班公认的老好人，那个陆浅夕是全班公认的怪胎女，只有你这样高道行的人才对付得了她。而且体育委员无能为力的事，你身为一班之长，理所应当分担一下嘛。
　　说得“班长”这个职位就等于万金油。
　　简直是强词夺理。不过没办法，他也答应了。谁让他就是班长，谁让他就是万金油呢？
　　既然受人之托，那就应该忠人之事。
　　在操场走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了陆浅夕的身影出现在足球场的矮墙边。

　　走近了才发现女生很认真地在地上写字，默写着北岛的《迷途》——
　　瘦弱娇小的女生一手抱着膝盖，那只手的手腕带着一只银色的手表，款式却是男性的；一手握着枯枝，微微低着头，柔软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上半张脸，几乎不用思考，右手流利地写出一句一行的诗句，身侧是学校爬满了青藤的围墙，四月的阳光斜斜地切入照在围墙边，一半是阴影，一半是耀眼的光，女生整个人就这样包裹在那一半的阴影里，背后的墙上长满了茂盛的常青藤，盎然的绿意衬着白衣黑裙的女生，整个画面安静又美好。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我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测的眼睛。我记得没错吧？”
　　陆浅夕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忽然出现的笑脸，眼前就多出了一支饮料。
　　“喝点水吧，浅夕。”

　　鼻尖冒着薄薄的汗珠，牧忆莫向陆浅夕递出了手中的饮料。
　　他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去了操场找林渊拿水喝。不再口渴的他，一心惦记着同时在上体育课的某人，于是拿着没有开启过的椰子汁，亲自在操场附近寻找她，好久都不见人影，直到无意瞥到足球场边的背影，才找到了她——
　　意外的是她身边居然蹲着一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