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事》祝清桐

3、Ｃｈａｐｔｅｒ１（２）

　　０４
　　传说中的世界，一开始是人之初，性本善。而后是性相近，□□。
　　不过我始终坚信，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分为二的。
　　一如眼前的这一切。

　　陆浅夕从足球场慢慢地走去旁边的操场，同班的女生都围在沙池旁边，这节课要测验跳远。
　　有几个女生瞥到走过来的陆浅夕，交头接耳一番后，还不忘地通知旁边的其他人。
　　“快看！那个怪胎走过来了。”有个女生又紧张又兴奋地喊，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嘻嘻！……她不是在足球场那边一个人蹲墙角蹲得挺开心么？干嘛要过来啊？”浓浓的不满，透着强烈的排斥。
　　“就是，”立刻有人帮腔，“外星人也用得着测验跳远的吗？”
　　眼看陆浅夕越走越近，大家都很默契地让出一些空位，全往一边站去。
　　这样赤裸裸的孤立……

　　陆浅夕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站在空出来的地方，仿佛视而不见别人对她的故意疏离。
　　“她也要跳吗？”满脸青春痘的女生凑近旁边的矮个子女生，困惑地问。
　　“谁知道呢！”矮个子女生不屑地回答。
　　女同学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站在一旁观察学生跳远的姿势要领的体育老师，终于受不了一群活泼女生的叽叽喳喳——
　　“安静一下！”魁梧的体育老师洪亮地一吼，嚷嚷声立竿见影地安静了下去。不经意瞥到独自站在一旁的陆浅夕，认出是平时不太合群的女生。他低头对了对手上的名单，“陆浅夕”后面没有打勾，他抬头对着陆浅夕说道：“陆浅夕，你刚刚没有缺考，等会排最后一个补上。”
　　陆浅夕轻轻地点点头。

　　“现在轮到谁了？”体育老师看了看左右。
　　“我。”人群里有个女生举着手走了出来，高挑的身材，明亮的大眼睛，声音甜甜的，运动服穿在身上，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正是班里长得最漂亮的温忆然。
　　温忆然，出身良好，家境比同班的同学都要殷实，担任班里面的文娱委员，擅长大提琴，听说从小在这方面就有很高的天赋。
　　因为长相甜美，再加上性格开朗，高二还没开学多久，就已经在班上获得不错的人缘，不仅是公认的美女，甚至是学校默认的校花最佳人选之一。

　　“温忆然，你做过热身运动没？”体育老师循例问她。
　　温忆然笑笑，灵动的大眼睛里藏有一丝狡黠。
　　“已经热身过了，老师。”
　　“那好，你来跳一遍，按照我刚才示范的动作。”
　　“好的。”
　　温忆然点点头，一边整理校服的运动衣，一边走了到该起跳的地方。
　　从陆浅夕站着的角度来看，她离温忆然最近。只见温忆然做好起跑的姿势，然后飞快地跑起来，到了该弹跳的地方，第一步顺利完成，第二步也不错，到了最后一跳快要跃入沙池的时候——
　　事情来了一个大逆转。像是戏剧性般，温忆然在落入沙池前的最后一跳，左脚刚落地，她呼痛一声，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现场一阵哗然，女生们不约而同地一拥上前，围住了温忆然。
　　原来是扭到了脚。

　　陆浅夕一手搭在另一手的手肘上，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姿态，远远地观望着被包围在中间的温忆然。
　　左手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男性手表，手表边缘已经有一点磨损，却不显陈旧，也许是因为主人精心的护养，表面泛着冷冷的光。
　　女生的面容却比它更加清冷。

　　０５
　　女生们大多露出关心焦急的神情，平时和温忆然关系最要好的几个，已经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在体育老师的帮忙下，他和另一个女生用力搀扶着温忆然，向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全班一共有三十二名的女生，起码大半的女生都很热心地跟着去了校医室。
　　确实是一个很有人缘的女生，受了伤，大家都很紧张呢。

　　和自己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毫不留情地在我和你之间，凭借着一线之隔，划分为二，叫做［区别］的东西，突兀地横亘在我们的眼前——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分为二的，这边永远是孤单，那边一直在狂欢。
　　陆浅森——
　　如果你知道我会遭遇这样的困境，你还会舍我而去么？

　　０６
　　其余的女生无心再练习，便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上一秒还十分热闹的沙池边，顿时冷清起来，一时间，只剩下自己和两个女生。老师手上的学生名单，一般都是按名字的姓最开头的拼音，循序排下来的。那两个女生，估计就是最后的那两个了吧。
　　陆浅夕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呢，她索性一个人折返，走去刚才看蚂蚁的地方。

　　抬头望去便是绿草如茵的足球场，同班的男生穿着学校统一分发的运动服，洁白的上衣，衣领和衣袖有一圈黑色的边，左胸上别着金光闪闪的校徽，用金线勾出“楷式私立高级中学”的一行字，纯黑的运动裤侧面是一条白边，从腰部一直延到脚踝。
　　因为下周的体育课要测验足球，所以男生特别卖力地加强练习，一群高挑的身影跟随着滚动的足球在绿茵场上追逐奔跑，挥汗如雨。

　　陆浅夕突然想起陆浅森跟她说过的一个笑话，大概是这样的：爸爸带着小明去看足球，小明纳闷地问爸爸：爸爸，为什么那么多人抢一个球？他们真傻！他们没有钱每人买一个球吗？爸爸的表情可想而知。
　　陆浅夕在墙边慢慢地蹲了下来。陆浅森走后，再也没人给她讲过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