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曲》风祭天

5、危城（二）

　　晨风中，危城如此安详，静谧的仿佛是一座无人的死城。敌军的卫兵们三三两两的在危城各个街道巡逻，一如往常。

　　阿翼手中的破瓦碗已经积了满满一碗难得的米饭。他轻轻的把瓦碗里大半的饭均分到了眼前的几个弟兄的碗里。

　　“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你们吃吧，晚上才有力气……”

　　阿翼转身走了，他不忍看到那几个弟兄眼中刹那迸射的豪气。那是视死如归的豪气，却让阿翼心针刺般的疼痛。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用力嚼动米饭的声音。他只是停驻了一下，便推开了木门。

　　晨曦中，卫浈青棱角分明的脸分外明朗。他背对着初升的太阳，阿翼看不清他的眼，只是听他漠漠地说：“都准备妥当了。今晚我们就分头行动！”阿翼递上了瓦碗。“这是我和大家的一点心意，参将你……”卫浈青微微推开了碗，“你吃吧！你们更需要它。危城的存亡靠你们了。一定要冲出去啊！”

　　　卫浈青双手重重的压在阿翼的肩上。阿翼的眼中映着卫浈青真切生动的脸。

　　这份真切，这份重担，转化为火焰般强烈的力量。

　　天边的云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出嫣红的血色。鹞鹰“呀”的一声至危城之上而过。无风的黄昏，空气压抑的仿佛能让人窒息。

　　“一定要回来！”

　　“我们会成功的，危城的希望就靠你们了！”

　　“保重，兄弟！千万珍重！”

　　　赴死的勇士们相互拥抱。至此一别，不知今生能否再相见！

　　卫浈青带着几个弟兄，头也不回的向着南城门外敌人的粮仓而去。他们的生命之花将在今夜耀眼的火焰中绽放，虽然旋踵凋谢，但是却是永恒的不朽！

　　阿翼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凌云壮志。

　　会成功的，一定能成功的！

　　阿翼和弟兄们埋伏在东城门边，静静等待着南城门耀眼的火花升起。

　　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一旦偷袭粮仓成功，阿翼他们便趁着大乱，从守卫较少的东城门突围而去，直奔500里外的炎城。

　　黑夜遮蔽了阿翼诸人的行动。野猫凄列的嚎叫抖动，如同丝线一般捆住危城，也捆住了阿翼的心。

　　春寒料峭，虽然无风，那薄薄的布衣怎挡的住冰一般的寒意，但阿翼等人却一动未动的伏身在冰块似的墙根。身前的一垒土石包成了他们最好的屏障。

　　阿翼的心头燃烧着冲天的火焰。这一时刻，让他们等的太久太久，现在终于到来了！

　　将军……阿翼吐出一口气，脑海里呈现的是将军朝阳般的笑容。

　　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决战前夕，多少个无眠之夜……将军的笑总是激励着每位将领的前进！那笑容是阿翼今生难以忘怀，也永不会忘怀的。而阿翼最后一次见到将军的笑，竟然是在城墙之上。那是将军今生最后也最让阿翼感动的笑容！

　　“翼哥……”一位年纪稍小的战友转向了阿翼远望的方向，“你在想什么？”

　　阿翼眺望着钻石扑满的天空，声音却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塞内的月亮是否也象这里一样明亮？”

　　小兄弟也抬起了头，“我们能回去吗？卫参将……他们会成功吗？”

　　“一定会的！”阿翼坚定的说道。

　　一颗流星短暂的在天际划过，烙下长长的白线，象哭泣的泪水！

　　阿翼坚信，那象征生命的火光一定会在城南的天际燃烧，而那个时刻就是危城光复的时刻！

　　鸡鸣五更。东方的晨光挣破了夜的束缚，跳跃在阿翼僵硬的脸庞。

　　他眨了眨疲惫的眼，转过头。十几双眼齐齐对视着，泛着的不是泪光，而是绝望……

　　绝望！阿翼的心沉到了深渊！

　　他们终究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