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曲》风祭天

4、危城（一）

　　这是一座危城。暗灰色的墙墩斑斑驳驳，城墙在敌人强大的炮功下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曝露出白漆漆的残砖破瓦。塞北的啸风猛烈的吹击着城墙，扬起的风沙铺天盖地，像巨网笼罩在整座城的上空。

　　那沙飘飘扬扬，居无定所的落在了墙根鲜嫩的绿色上。这唯一尚存的绿色顷刻间消逝了，截断了春天的信息。

　　翱鹰是这里唯一自由的生物，它们尚可飞翔于辽阔无边的天地，无拘无束。

　　一个月前，敌人揭短了守城的士兵和外界联络的所有通道。城内食物急剧短缺，没有援兵的人们在吃光了所有能果腹的东西之后，没有体力继续反抗。终于，在敌人又一次的攻击下，城垒失陷了……

　　阿翼端着缺了口的瓦碗，准时的来到了南城门。这个仅剩的半弧型的城门是城中每日唯一一次的分配口粮的地方。阿翼慢慢的挪了过去。城门口每日拥挤着等待食物的饥民。那阵阵凄惨的呻吟声，哀求声让他感到无语可诉的心酸。

　　一个低着头瘦弱的男子与他迎面差肩而过。阿翼睨了他手中的钵子一眼，稀薄的米粥苍白的像他的脸色。那男子耳侧的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痣引起了阿翼的注意。

　　他难道是……

　　“卫副参将！”他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那男子抬起的脸证实了他的猜测。高耸的颧骨像丘陵，在面部形成一个明显的弧度，双眼因长期的失眠而充血红肿，唇爿苍白的与面色无异。他的发散乱一旁，服饰也破旧不堪。阿翼很难想象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就是当年那个精神奕奕，无论什么时候都衣着体面的副参将——卫浈青。

　　“阿翼！你也没死！”卫浈青蠕动了干涸的嘴唇，嘶哑的笑了。那抹微弱的笑意像火星一样点燃了阿翼心中无比的悲痛。

　　“大人，将军……将军，他们………”阿翼的眼眶湿润了。他抬起手，在眼角用力的抹了几下。

　　卫浈青抬起头，天色湛蓝，白云朵朵。过了好久，那哽咽的声音才传来：“我已经都知道了。”

　　夜幕降临在纷乱，疮痍满目的危城。寥寥星火似的希望在阿翼的心头升起。

　　在卫浈青的协助下，他们成功的找到了数十个失散的弟兄。

　　泪水洗清了大家的双眼。彼此熟悉的清澈目光再次燃烧起熊熊的斗争之火。

　　“我们一定要突围。只要援军一到，危城光复就有希望了。”

　　“但是，凭我们的力量能突围成功吗？”几十双眼对望后都低下了。

　　突围，谈何容易！

　　“敌人有充裕的粮食储备，就算是援军到来，他们也可有充足的食物对抗！”

　　“除非……他们的粮食没有了！”卫浈青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在阿翼等人的心中掀起翻天巨浪。

　　在卫浈青清湛的眼中，阿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