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曲》风祭天

6、危城（三）

　　。三个月后。

　　粮食越来越少了。敌军起了疑心，对城内的百姓更加苛刻！每天的口粮——唯一的米粥稀薄的能倒映天边的云。饥饿的百姓日日夜夜的哀号着，整个危城陷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阿翼端着破瓦碗，巍巍不动的排着分粮的队伍。他已不敢再抬头看墙头的栅笼，生怕见到的是自己最不想看见的兄弟的头颅。他们已经失踪三个月，象列风吹过，云烟消散一般消逝于危城的世界。

　　阿翼闭上眼，怕眼中掉落一些无用的东西。生活在这残酷的人世，必须学会坚强和冷漠！可是阿翼很难想象这么冷漠的自己是否还会有一颗热情跳动的心？

　　队伍喃喃挪动。阿翼机械的伸出手，清水似的稀粥从上而下倒入破旧不堪的瓦碗。只要有了粮食，能够果腹，他还要期待什么？

　　城墙根下传来痛苦的呻吟。阿翼麻木的转头。是一群士兵和一个乞丐！

　　士兵们抢走了乞丐的粮食，残忍的相互传递着，戏耍着。而那个乞丐只能伏倒在地，凄惨的哀求。或许是他们对他的行动不满，竟用脚踏着乞丐的头，要他从跨下横穿而过。

　　阿翼有些不忍的想别过头。而这时那个乞丐抬起他满是污垢的头，阿翼分明看到了他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啊？死水般浑浊，竟激不起一丝波澜。阿翼颤抖了一下，他只在修罗战场的死人堆里才看到过这样的眼。

　　那乞丐慢慢的挪动着，向着一个士兵的跨下爬去。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而乞丐却扑向了那少的可怜的食物，狼狈的咀嚼起来。

　　阿翼捏紧了拳，却只能看着，听着，痛着……

　　乞丐被士兵们临走时的一脚踢到在地，露出耳根后一粒米粒似的黑痔。

　　阿翼手中的碗“乒”的落地，在乞丐抬起头的瞬间和他对视。那波澜不惊死水似的浑浊的眼让阿翼感受到天崩地裂的震撼……竟然是他……

　　他发出一声狂吼，狂风似的卷驰而去。那乞丐麻木的抬头，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水珠。

　　黎明的风毕竟凄寒，早早起身前来排队候粮的人们群簇着相互取暖。寒鸦飞过无云的天空，洁净的象是无尘的白纱。一切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谁也不会预料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还我河山”！鲜红的血字高高的书写在南城门的城墙上。看到的人莫不落泪垂泣！

　　因为他们看到了阿翼的身体警旗似的高悬城头。他的眼再也无法迸射出热烈的让人无法直视的火花，他的手再也不能伸向那些危难的百姓，他的唇再也不会吐出惊天动地的宣言！他就这样离开了，毫无警觉的！

　　一片嘤呜的哭声湮没了城墙。谁也没有看见蜷缩在墙根的乞丐眼中怒射的火光！

　　这危城真的就这样崩塌了吗？

　　危城真的崩塌了！

　　黑夜里，一簇耀眼的火光划破了危城死寂般的沉默！南城门被人纵火，那强烈的火焰呛的敌军不知所措，无头苍蝇似的抢救着已经毁于一旦的粮食。

　　而这时，城墙上却出现了一个身影，他默默的解下阿翼颈项上的绳索，用衣袖擦净阿翼脸颊的污垢。

　　“我们回家吧，阿翼！”那乞丐，也就是卫浈青，横抱着阿翼冰冷的尸体，缓缓走向了火光最深处！

　　这火焰燃烧在危城百姓的心头，他们拿着任何可以用做武器的工具，冲向了敌营……

　　远处，阵雷似的轰鸣已经奏响，炎城的援军策马而来。漫天的尘土像巨大的猛兽冲向危城！

　　粮仓被毁了，危城的春天就要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