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弥知

22、散落天涯

　　楚昭和我进教室后，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和临别赠言，但是我们俩不想太伤感，临别赠言写的幽默风趣，看到就想笑。不久小芳就散了大家。
　　接下来我哪里也不想去，在家里每天看电视打发时间。老爹无奈地摇头说我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只笑嘻嘻的他于是再不多说。如果说现在问我最想看的节目是什么，我会斩钉截铁的说：地方新闻！
　　上了这么多年学，我连泰通大公子是谁也不知道，简直闭塞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了。看了几天新闻，我终于知道了本市猪肉价房价多少，有没有在逃通缉犯，小偷猖獗，各个省份的估分情况，还有，让我微微一笑的是，尉来已经在新闻里被报道了。他的举动扭转了泰通以往的冷血形象，有些市民对这个泰通的接班人充满好感，还有一部分，觉得泰通过于虚伪，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还故作高洁。
　　当年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如今真相才渐渐浮出水面。被市民议论的沸沸扬扬。
　　欧式和泰通本来是合作的关系，欧式内部没有及时跟上合作的节奏，未料到却被泰通一口口的吃掉。欧式本来要割让三成的股份求泰通放手，怎奈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泰通的胃口一旦被勾起来又怎会轻易放手？于是步步紧逼，最后还是收购了欧式。欧式董事长明哲保身摇身一变就成了泰通的董事，副董事也就是欧阳的母亲，却不能接受自己和丈夫辛苦打下的江山任由他人侵占，含恨去世。
　　雪晴也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还好尉来的善良之举，保住了雪晴的前途。
　　这几天，雪晴给我来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她马上就要去美国了。她如今身在屋檐下，自有难言的苦衷，虽然依旧锦衣玉食，仓促离开就能看出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大小姐了，已经不是做什么都可由着自己。尉来羽翼尚未丰满，即使想照顾雪晴，也未必能够做到。
　　我给尉来的e-mail里留言：以后我就把雪晴托付给你了，不要亏待她。
　　心上微笑，庆幸自己爱的人能够有所担当。
　　他说，他们犯的罪，是所有人的罪恶。
　　他说，如果我能，我就结束这些罪恶。

　　分数下来以后，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居然离清华就差一分！
　　我想不到自己能考这么好，也不敢相信结果会这么戏剧化。
　　石化在座位上发呆。
　　毕业典礼没有因为我的失利而推迟，第二天我带着还没缓过来的心情和苍白的脸色去参加毕业典礼。所有人集中在操场上，所有人都难得的安静，听校长讲话。我也很安静，但是我没有挺清楚校长在说什么，结尾的时候，校长的一句话把我从懵懂的神情中敲醒了：“我们的毕业生都很优秀，我特别要提出表扬的是李铮云同学。他的父亲身染重疾，他除了要完成课业之外，还要去快餐店打工给自己挣生活费，这次高考，成绩位于我校第一！学校决定将十万元做为奖励发给李铮云同学！下面，欢迎李铮云同学做为毕业生代表发言！”
　　我抬头看去，李铮云一脸肃然神情，身着中山装站在主席台上的话筒前，目光向四处扫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台下瞬间一片骚动。
　　“作为学校的一员，我很高兴能够站在这里致辞。在这里学习的生活将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困难早就强者，也打败弱者，如果要实现人生的理想，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磨砺自我！不断的磨砺自我！自强的人永不会输。如果你今天失败了，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还没有竭尽全力。今后的路还很长，今日的成败已成过去，为了以后的成功，同学们，希望你和我都能继续努力！”
　　每个人都在鼓掌，很多女生都低声惊叫帅哥，虽然有人曾经不屑于他的桀骜，但今天，他们都羡慕他的成功。
　　李铮云说的对，我根本没有尽力，又有什么权力伤心呢？
　　典礼结束，我去小芳的办公室跟她道别，这几年她很照顾我。
　　小芳亲切的拉着我的手说：“你这次考得很不错啊，老师很高兴。”
　　我想着自己半悲半喜的成绩笑着摇摇头。她又说：“你这个孩子，性格像个小男孩一样。喜欢打抱不平，是不是？说实话，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有时候比成功更重要。”我想起来那次李霁儿的事情，小芳实际是知道却没有批评我，不禁会心一笑。小芳说罢拍拍我的肩膀又道：“生活才是我们要好好学习的东西。尉来去了美国了，老师还想问你，你有没有注意过李铮云？”我一愣，没想到班主任能这么八卦：“注意过，他很努力，而且坚强。”“那你注意过每次你们一起来答疑的时候他总是看着你么？从来啊，都没听我讲什么！”小芳意味深长的笑着打断我。我只是敷衍着说：“老师你看错了，李铮云平时跟我很少说话，一开口就打击我。”小芳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活了几十年了，你们这点小九九还看不出来啊。好了，你先回教室，一会儿咱们开班会。你帮我把这些资料发下去。”接过资料我疑云满布的回到教室。
　　李铮云正向我看来，他微笑着。回忆中他这是第一次对我微笑。原来他笑起来也可以有令冰雪笑容温暖啊。
　　我对他点点头。
　　随即把资料发给每个组让他们传下去。
　　这些资料都是宣传各个民办高校的，希望高考失利的学生能够光顾他们。我心里很反感学校拿我们当商品当客户，但是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这是很普遍的社会现实。
　　班会结束，谭心说想请大家出去吃饭唱歌。响应的人很多，大概三十多个。
　　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也同去了。吃饭摆了三桌，我看着他们，除了楚昭、秦莫颜、李铮云是平日相交较多之外，其它人只是泛泛的泛泛之交，各自心事重重，强颜欢笑着觥筹交错，男生们都或多或少的喝了些白酒。很快吃过饭。谭心安排了k歌这个项目，我觉得天黑了本来想要走，但是她说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提前离开，也就留下了。
　　ktv里的环境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三三两两的人在聊天，我于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唱歌，唱到自己都模糊了神色，才发觉李铮云坐在我身旁不远处，静静的看我。
　　但在我看他时，却收回了眼神，又是一副冷冷地样子。我无奈地问他：“你要唱歌么？”问罢，便把话筒递给他，手与手碰触的瞬间，他又看着我，不知怎么，暗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像有种魔力。虽然阴暗、寂静，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吸引人。我疑惑的探究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一瞬间，四目相对。两人竟都不言语。
　　“不唱我唱了！”我手里忽然一空，话筒被楚昭拿去。
　　我这才觉得尴尬，于是收回手，冲楚昭一笑，“点什么？”
　　“加州旅馆。我拿手的。”我回想起听他上次唱歌是梁祝，不禁调皮的笑了一下。
　　楚昭的声音其实很有男性魅力，根本不需要唱女声。大家都为他喝彩，我不禁向于阳看去，他怔怔看着楚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九点，大家才散去。我和楚昭同路，就一起走回家。
　　“你今天唱的很好听。”我赞许他道。
　　“我知道。以前我都是躲在他的身后，隐藏自己的才能，只要他能好，那就好。其实我们二人中，我才是那个能言善辩的那个。”楚昭淡淡的说道。看得出，他已经从过去的伤心中解脱了。
　　“你的幽默惊天地泣鬼神了。今天为什么抢我的话筒啊？”我调皮的问道。
　　“我不希望你跟李铮云有什么交集。”楚昭认真地回答我。
　　“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像是有话要对我说，可是当我问他时，他却回避了。我很疑惑。”我笑道，也许别人都误会了。我心里，只有尉来一个人。
　　“李铮云这个人，捉摸不透。作为你的朋友，我才不管你跟尉来还是别人呢，只是李铮云不行，一定会让人受伤。我是个男的，我了解男人的心思的。”楚昭诚恳的说道。
　　“放心啦，”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懂！”楚昭听我这么说笑眯眯的看我，“那你上了大学还会找其他的……男生么？”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缘分吧。先顾好自己了。”他淡淡答道，“你想读什么专业呢？看你那么爱写。”
　　“嗯，我要学机械。泰通是做机械生意起家的，主体还是机械，我希望有天能去泰通。也可以不离开家乡。”我转身问他：“你呢？”
　　“我么，学能源吧。为了人类以后的发展。”他忽然一脸严肃接着做了个鬼脸，我忍不住笑起来。却看见我们身后李霁儿追上来。
　　拉拉楚昭的衣袖，他转身看去，我俩都站在原地，看李霁儿还想怎么样。
　　她得意得指着我说：“陈寄渺啊，终于让我逮到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先是在ktv勾引李铮云，然后又是楚昭，你，你胃口不小啊！”
　　我和楚昭相视一笑——我勾引楚昭，天大的笑话。
　　但是我今天心情好，就想开开玩笑啦。于是我故意搂着楚昭的胳膊说：“亲爱的，这只疯狗又咬过来了怎么办啊？”李霁儿脸上写满了气氛：“你真是不要脸！我要告诉所有人！”
　　楚昭笑嘻嘻的对我说：“亲爱的，这世界真是奇怪，咱俩不是一直好着呢么？她不管，今天出来乱咬。咱们还是走吧，狂犬病会传染的。”“就是就是。咱们快走。”说完，挽着楚昭，转身就走。心里狂笑不止。
　　她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呢？她家明明不在这个方向，非要跑过来就为了说我两句。
　　正纳闷着。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我和楚昭同时回头，发现李霁儿被几个人正在拖走，边拖边对她拳打脚踢。我俩马上跑过去，我同时大声喊着救命！
　　那几个人看我们俩跑过去，于是也识相的走掉了。
　　我蹲下帮她检查伤口，她伤的不轻，肩膀被踢青了，我和楚昭决定把她送到最近医院去。我扶她起来却被一把推开，差点坐在地上，我不解的看着她，李霁儿哭着对我嚷嚷：“你怎么这么讨厌！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为什么每个男生都想保护你？你有什么好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陈寄渺！我恨你！”她手捂着肩膀，指着我的鼻子问：“是不是你干的？你雇的人？好好好，我早晚有天要跟你算清这笔账！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去！”楚昭拉过我挡在自己身后，对她大声说：“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们都不知情，你要怪就怪自己平时错事做的太多了！仇人一堆，谁知道谁干的？但是干的好干的妙！滚！”楚昭素来讨厌她，只是念在同学的关系上好意帮她，听她这么说，反而更加厌恶。李霁儿指指我们俩，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转身拦了一辆出租上车走了。
　　“我很好奇。”我喃喃道。
　　“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你。”楚昭遥遥头，不解的说道。
　　“我好奇的是，究竟是谁干的。肯定是咱们认识的人，你想，知道李霁儿往这儿走的人，肯定知道她讨厌我，也知道我家在哪儿。”我说完，看着楚昭。
　　他点点头。一瞬间，我想到是谁了。心中被寒冷重重围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某知正式签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