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赵人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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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人杰一直睡不着，工作搞得他疲于奔命，他已经很久没失眠过了，但是今天他睡不着。
起身打开电脑，无谓的搜寻着网页，忽然想到了校友录，他自己从来没时间理会这些，但初中和高中的群里应该都有他，此时倒是应该感谢他们所有青春成长的时光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申请加入之后竟然意外的发现梁晓翼也在线，难道他也睡不着吗？
他点了单独对话，试着发过去，“今天对不起”等了一会，没有回应。
他又接着打“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婷婷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可你相信我，我跟她的意思不一样。”
还是没有回应，他心里怔忡着又接着打“我要结婚了，可我不快乐……”
他好像魔怔了，像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击着，等到停下来，眼前满满的一篇。
屏幕依旧沉默着，直到他就要放弃的时候，响起了一个信息提示。
“你没事吧，怎么变得默默唧唧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赵人杰对着屏幕微笑了，“你不生我的气吧。”
“你爷爷我才没那么小心眼，一天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我就算真生你的气有用吗？又不能打回娘胎重造，算了。”
不知道怎么的，只要不面对面，他就觉得晓翼还是原来的那个梁牛牛，一点也不疏远，都说小时候越懂事的孩子长大越任性，那是自我补偿，也许他才是那个一直不愿长大的人。
他说算了，那就是说从来没记恨过他，不只是今晚，还包括六年前。
他们和解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每天通电话，没事的时候就在网上聊天，赵人杰说了很多自己身边的事，他迫切的想把自己展示给他看，梁晓翼是个好听众，但他有时候又怨他是个太好的听众，只知道倾听，他其实对宋婷婷提到的那个“对象”很有兴趣，可梁晓翼从来都不说，他不提自己的感情，不提那些尴尬的往事，做足了一个衷心的好朋友。
没过几天，拆迁款到账，一家人像做贼一样就地分赃，心满意足，宋婷婷早已拿到她那份，干脆就没再露面。
赵人杰从家里出来坐在出租车上，手里翻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已经再也耽搁不起了，他打了个电话定了返程的机票。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梁晓翼没有张开双臂迎上来，时光不会倒流，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他像是清晨从一个梦中突然惊醒，而梦中的情景却已经溘然消失，再捉不到一丝痕迹。
“师傅，咱们先不回酒店，改道去接个人。”
他的公司赵人杰没去过，只大概听他提过一次，不过并不难找，正是午休的时间，办公区里空空荡荡的，他在门口略等了一会，果然见到梁晓翼和另一个矮墩墩面相讨喜的同事往回走，被截了个正着。
“下午请个假吧，我有话跟你说。”
“你怎么跑这来了？”梁晓翼显得有点惊慌，又不好发作，他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跟着他往外走。
赵人杰扶着出租敞开的车门，那个人就杵在旁边，他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
车子径直驶回酒店，气氛一直是沉默的，梁晓翼在走进大堂的时候才终于绷不住了，抢到身前拦住路，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呲出来的。
“你到底有完没完，逗我还逗上瘾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往屋里拉的。别告诉我你又想吃回头草了。”
赵人杰站定，语气异常的平静“要是呢。”
梁晓翼低头顿了半响“现在还说这个你也不怕咬着舌头……算了，有什么话找地坐下来慢慢说吧。”
他朝一边的茶座走去，回头丢了一句“就在这说吧，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梁晓翼叫了一杯可乐，脸色仍不见好“眼瞅着就要结婚的人了，犯浑也有个限度吧。”
“我就知道你最在意这个，要是我不结婚呢，要是我说想跟你在一起。”
梁晓翼把头扭向一旁，嘴角扬起一个很顽皮的笑
“怎么个在一起法？睡了就叫在一起吗？别的都不说，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呢，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你想好怎么跟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交代，怎么跟你妈交代？这些你都想过吗？”
赵人杰有些局促，很多事情他的确没想过，包括现在的莽撞和无措，他本来希望用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先确定自己的心意，至于然后该怎么办，由不得细想，但此时是不能退缩的，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退路。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安排好的。”
梁晓翼看着他，像一个久经世故的教导主任审视自己最顽劣的学生。
“还有最要紧的一件，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愿意。我凭什么必须愿意呢？”
赵人杰也回望他“我不相信你会喜欢别人胜过我。”
……
梁晓翼茫然的靠在椅子上“你指望我怎么做呢？”
他低头压了一口可乐，再抬起脸来，长久的自嘲的笑起来。
“别逼自己了，老看你这么恶狠狠的活着我都替你累的慌，你欠自己太多了。咱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你根本不喜欢男人，你当时说的对，我不能害你，我要跟你在一块就是害你，把一个人毁掉两次，就算是我这种人也干不出来的。”
“我也欠你的。”
“谁也没有亏欠我，我想清楚了，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对这回事根本搞不清楚，未来太可怕，我觉得我喜欢你就等于我喜欢男人，是一回事，现在我明白了，有没有你，我都是同性恋，没办法改变，我这是天生的。”
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的，他和他之间就给撇清了。好像他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在他们的记忆力扮演一个开启者的符号，换了谁都可以。这怎么可能呢？赵人杰觉得他没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到这个时候，不能再强行扮演一个施与者的角色了，也许他只是等待自己放下身段，再软化一点，晓翼是没道理不接受的。
“我也许不是同性恋，可我喜欢你。”
梁晓翼低垂下眼“相信我，我了解你，现在的你只是太寂寞了……但你会结婚，会有妻子，再不济可以生个孩子，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创造出更多的亲人。但要是你选择走我这条路，那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一辈子，你想好了吗？”
赵人杰被震动了，不由得问“那你呢？”
“我走这条路是没办法，我没得选。”晓翼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平静了。“也说不准，不定老天爷就派个什么人给我，我也就圆满了。”
两个人相对默然，正在这时候，赵人杰的手机震动着传来一条短信，他掏出来看，也许只是想做点别的，来缓解心中一阵阵憋闷的窒息。却意外的瞥见了梁晓翼的名字，内容意义不明，他只得递给他看。
梁晓翼盯着屏幕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蓦地站起身“我得走了。”
好像这就完了，这不是他原来想象的场景，后悔，难过和不舍，他还未有学会适应这些陌生的情感。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丢下了。也跟着站起身，慌乱的用手去拖住眼前的人，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止不住的抽动。
“这个世上我再没有信得过的人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他们僵持着，捏在一起的手触感温热，赵人杰笃定的相信他不会走，果然，梁晓翼就真的软化了，他拥住他，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感觉可以永远这样下去，或者这一刻，他会记住一辈子。
然后，梁晓翼在他耳边说“你要真把我当自己人，那我哪都去不了，要不然我就谁也不是了。”晓翼拍拍他的肩膀，“送我出去吧，我真的必须走了。”
他们走出酒店，外面的冷风呼在脸上，长久生活在室内的现代人还真有点不习惯它的肃烈，反而觉得不真实。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这也许不是最后的一段路，但对于过去的种种，毕竟是终途了。
梁晓翼打破沉默，用一种开玩笑似的半真半假的口气说“其实你要非想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你也不是，一次半次的还不打紧，倒便宜了我……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是上面的那个，你受得了吗？”
赵人杰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意思，竟然红了脸，“小王八蛋，胆长肥了，信不信我揍死你。”
梁晓翼憨笑着，时光一下子模糊了人的面荣，赵人杰的心酸酸的，左手握拳捶到他的肩膀上“再见！”
“再见！”
光阴扭转，瞬息变幻，赵二狗站在原地，看着梁牛牛的背影融入街头千千万万个身影当中，变得与他们一样单薄、暗淡，最终消失在喧杂的人潮之中。
他回到房间，茫然的收拾行李，电话在一旁孤独的震动着，他机械的接起来。里面传来王娟的声音，带几分责难。
“干嘛一直不回短消息，怎么样？去了那么多天，连个信也不报？”
“嗯，都办妥了。分出去70万……那个，对不起……也没跟你商量。”
王娟顿了一下，声音也软了“……算了，也是应该的，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早点回来，这边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定呢。”
女人其实是很好哄的，说到底无非是叫你爱她，如果这也做不到，那起码也要尊重她。要维系一桩婚姻，建立一个家庭，有这些大抵也就做够了。
赵人杰在床上坐了半响，他安慰自己，你努力过了，已经算是为自己尽了心。那么从下一刻起，就必须整顿精神，下决心再次成为众人称道的那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番外——赵人杰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