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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人杰回来了 ...

  •   许叔原慌了,如果真是赵人杰回来了,那就一点希望也没也了。
      他发动车子往公司赶,只希望自己想错了,或者他们还没有见面。也顾不得自己根本没权力阻止,实际上也根本没法阻止,他叹自己怎么会那么蠢,这么多天来只是畏缩在一旁耗日子,对那没多征兆,竟然都不闻不问。
      只是现在已经顾不上后悔,他只觉得时间每溜走一分,梁晓翼的身影似乎就远去一程,直至消失不见。
      长安街塞得犹如铁桶阵,叔原手握方向盘,掌心全是汗水,心急的就要从腔子里蹦出来。才想到还可以打电话,连忙拨了梁晓翼的手机。足足响了七八声,对方才接起来。
      “你在公司呢吗?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对方迟疑的“啊”了一声,接着回道“是许总吗?我是小段呀,梁晓翼家里好像出了点事,下午请假了,他走的挺急,手机扔在办公桌上了,我看是您的电话就接了。有什么急事吗?我去把崔头找过来,您有什么事先跟他说。”
      许叔原现在哪还顾得了其他,直接对着话筒就吼过去。
      “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
      小段明显是被他给吓着了,结结巴巴的“有……有半个多小时了吧,大概……应该是先回家了。”
      叔原撂下电话,见着一个路口就横向掉头,把一众愤怒抗议的喇叭声抛在身后。他心里没着没落的,其实知道回家大概只是个幌子,却只能紧握着不肯放手。

      家里果然是没人,叔原瘫倒在沙发上。发了阵呆,才反应上来,说是回家了,可往近里说他父母此时都在北京,往远了看,青梅竹马的赵人杰,分不清谁欠谁的宋婷婷,你怎么会认为他说的是你的家呢……
      也许,也许小段还有其他找到人的办法,他们底下的人整日鬼鬼祟祟的,总留着些通风报信的应急招数。
      现下除了等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可他坐不住,抓起钥匙又往外奔,一种如临宣判的恐惧步步紧逼,扼的他喘不上气。
      等到再回到城里,漫无目的的穿街过巷,高楼鳞次栉比的挤作一堆。五千五百座房子,各五千五百座窗,阳光须弥,每一扇窗口似都遮遮掩掩,看不分明。你要找的人不知藏身何处,堪比大海捞针。
      难吗?比你在这千万人当中与他相遇还难吗?
      叔原忽然想到了前晚的那个餐盒,心脏猛地收紧,那确是一家酒店区里的饭庄,就在这附近。也许他们又去了,也许他们就在邻近的某一个房间里……梁晓翼从来最怕麻烦。

      其实他本可以不必这么折腾,老老实实的在家等着。小段本来是受人之托,要帮他打掩护,现下穿了帮,也只能亡羊补牢的代他去告假,难免又挨了主管的一通数落。回来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从桌上抄起晓翼的手机,打开电话簿群发短信“许老板发飙,通知晓翼,速回电话。”
      他是看着他同一个男人走的,这里面的道道他不想管,哥们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惜,等到晓翼接到消息再打电话回家,刚好又错过了。

      手机震动着发出清白的光线,就在许叔原的手边,他没接,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有必要,他已经看见他了。
      和一个男人——那是个高大结实的男人,皮肤微黑,周身罩着一层威严寡淡的的气势,使人不能侧目,跟他想象的果然一摸一样——坐在酒店巨大的玻璃幕墙后面,叔原看不清他们的神情,眼睛里从刚才开始一直罩着一层水雾。
      铃声一遍遍的催促,五声……十声,挂断了,隔一分钟又再响起来,叔原还是没接,他瞪着眼睛望向对面,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梁晓翼站起来,急促的说着什么,那个人扳住他的肩膀,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晓翼动作稍缓,渐渐把他的头拉进自己怀里,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引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画面突然被隔断,一件臃肿庞大的藏蓝色棉衣挡在眼前,他恍惚了一阵,才看清那只敲着玻璃的手。
      “先生,您是要停车嘛,您……没事吧。”
      他摇下车窗,慌忙的掏出一把零钱塞过去,有一种遇溺后被救的侥幸。
      他呆滞的摇了摇头,不是要停车,他一刻也不能多待,逃也似的把车开走了,收费员还被晾在原地,简直莫名其妙。
      “一天要能多遇上这么几个神经病就好了。”他数了数手里的钱,够他半个月的工资。
      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磕磕绊绊,索性别人都是长眼睛的,也更惜命,知道绕开他。直到拐进小区,压过减速带,汽车转弯不及,直接冲上路基,迎面顶在道边的槐树上,颓然的晃悠两下,好歹是停住了。
      叔原拉开车门,只觉眼前一黑,往前栽倒,被闻声而来的小区保安扶个正着。
      “许先生,您没事吧,啊……流血了……”
      那人说话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纱,听起来朦胧虚渺,叔原只觉得额头上像被马蜂蛰了一下,倒不怎么疼,只是眼睛洒得难受,伸手揉了揉,一片滑腻。保安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只能强挤出一脸笑,“谢谢,我没事。”再回头,才看见被自己压的乱七八糟的草木,皱了眉头,又给人找麻烦了。
      “我没事,就是对不起这棵树,它招谁惹谁了,好好的站着就糟了横祸……你别着急,通知物业吧。”
      保安傻乎乎的不知道动,一脸的担忧不放心,叔原谢绝了几次,才没让他扶着,自己走回家。等到家门口,才发现家门竟然是开着的。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去,冲着屋里喊“梁晓翼……梁晓翼……”
      没人回答,房子里空空荡荡,跟出门的时候一样,也对,估计是走得太急忘了锁门。他怎么会在呢?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叔原定了定神,可他的东西还在,再怎么也得回来给我句话,还有机会,只要能再见一面,让他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跌跌撞撞的往厨房里走,从橱柜里拣出把一尺长的菜刀。幸亏撞了车,也算是个好借口。右手几乎抬不起来,刚长好的伤口全撕裂开,瑟瑟的发抖,他不得不用双手执刀。揪开自己的衣领,最好能做出一个看着唬人又不致命的伤口,还要能说得通才行。
      刀刃在脖颈与胸口之间比划,压在皮肤上,接触的感觉冰凉入骨,在锋利的刀刃面前,人的皮肤是这样的脆弱不堪,只要稍一用力,金属的厉面就能侵入血肉。
      血与骨,心脏的防备竟是如此的脆弱……

      叔原垂下手,跌坐在地板上,将头埋在双臂之中,觉得自己置身于孤岛,环绕在四方的是无边无际的蔚蓝海水,可他还在无望的等下去。
      止不住的颤抖从指端蔓延到全身,他刚才差一点就将刀捅进自己的胸膛,心脏疼得受不了,只想刨开来伸只手进去按住它。
      没有什么可安慰自己的,是何时开始的呢?心动、让步、宽容、喜悦、悲伤,一头扎进去,自己的某一部分,某一段经历,都在此瞬间瓦解,注定会彻底腐烂,无可逆转。
      甚至在那个夜晚之后,也不完全是气愤,患得患失,这样出轨的事情就不会再提了。
      你在怕些什么?霍一唯追问,要是告诉他“我最怕的就是自己会好起来”。他一定会觉得你疯了,也许就是疯了。

      去年的春节,叔原一个人在公司加班,眼前突然多了一听罐装咖啡,再抬眼,好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新招的这拨新人里,就属他最打眼。
      “大过年的,老大怎么还这么拼命……得,您也是孤家寡人,我也是孤家寡人,咱俩凑个伴吧。”
      “你少捣乱,该干嘛干嘛去,又没加班费,一个人挺好,我喜欢清静。”
      那个人总算走了,叔原刚想继续干活,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梁晓翼拎着两个超市纸袋,笑眯眯的折回来。
      “明显就是口不对心,一看就难伺候,你说我怎么就放不下呢。”
      许叔原愣怔着,太突兀,梁晓翼说,我怎么就是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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