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传》清疏

3、妃后之争

　　菡萏宫。
　　安晓和安然回到宁妃宫中时，恰逢国后夏氏驾到。
　　夏氏不是来找麻烦的，夏氏带来了甜甜糯糯的糕点，笑的也很甜，亲自向宁妃道歉。
　　“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冲撞了公主……公主这就回来了？灼言，快向两位妹妹道歉！”
　　陈灼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被安晓揍过一顿，安晓见他这样子就想笑，被宁妃瞪了一眼，宁妃赶紧道：“国后这是什么话，折煞了宁姬，公子金贵之体，都是安晓的错。”她委婉道歉后，立刻正色道：“安晓，你站好。”
　　安晓面露不满之色，驳道：“他先欺负弱小！”
　　“公子做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他连夫子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哪里配当公子！”
　　“啪！”这是今天的第二巴掌。
　　安晓被母亲打愣了，雪白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安然也被吓住了，呆愣愣的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母亲，赶紧向灼言道歉道：“灼言哥哥，今天的事都是我和姐姐的不对，你多包涵。”
　　她一个孩子，道歉的口吻倒是正经的很，有模有样模仿大人，灼言见安晓被打，又得安然道歉，心里已经没气了。他到底是哥哥，安然生的乖巧又从来没得罪过他，便撇了撇嘴，算是饶过二人了。
　　夏后打圆场道：“宁妹妹何必动气，孩子顽劣而已。阿晓这么一个雪肤冰肌的人，这么一打，连我看了都疼。”说着蹲下身去要给安晓上药。
　　安晓缓过神来，一点情都不理，甩开夏后的手，却一声都没出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夏后讪讪笑了笑，这次宁妃倒没怎么教训安晓，连忙恭敬对夏后道：“国后，都是我教育不周，这次定当向国主领罪，有家事处理，国后请回吧。”
　　夏后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最后问道：“这药消肿去炎，很有成效，妹妹不如留下吧。”
　　宁妃笑着接了，又是谢谢一番，夏后方才带人走了。
　　宁妃眼看夏后走远，才令丫鬟关紧门窗，忽然发现小女儿在偷吃夏后带来的糕点，她脸色急变，一把把女儿掳开，用银针试了试，发现无毒，才松了口气，又将夏后留下的药命侍女倒了，才对安晓道：“你过来。”
　　安晓很听母亲的话，虽然还是满脸泪痕，还是不清不愿的走到母亲身前，宁妃拿了自己的药轻柔的帮她抹着，轻声道：“你这孩子，娘亲教了你多少遍，收敛锋芒，不要逞一时之气，你怎么总听不进去呢？”
　　“……那你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打我！”安晓一说话，立刻哭了，把药都冲的干干净净。
　　“你闯了这么大祸，揍了她儿子，她是锱铢必较之人，一口恶气哪里忍的下去，我今天不给她一点面子，来日她必定千方百计找你麻烦。”
　　“我才不怕！”
　　“娘亲这是担心你。”宁妃心疼道：“你和安然都是娘亲的宝贝女儿，娘亲怎么舍得打你们。但这后宫之争险恶非常。我得到你父亲的宠幸，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若不谨言慎行，不过几日就会被挤倒打落冷宫。你们俩太小，哎……”
　　“父王不是很爱娘亲的么？”安然眼睛盯着桌上的好吃的，但是却再不碰那糕点了，宁妃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一问题，半晌，淡淡道：“他只有一颗心，后宫却有三千佳丽，他爱的过来么。”
　　安晓噗嗤一笑：“娘亲这是吃醋了呢。”
　　“我没有吃醋。”宁妃淡淡微笑，微有苦涩：“做妃子的都是这个命，色衰而爱迟，我一颗心只有全给了你们的父王，却从来要不到他全心全意的回报。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嫁入宫中，当什么贵妇人，嫁给一个愿意一心一意对你们的人，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安晓似懂非懂，安然完全不懂，宁妃见小女儿只顾着吃，不由把她拉过来哄道：“安然，这甜点吃多了会积食，别吃了。”
　　“哦。”
　　安然生的乖巧，说话也乖巧，怎么看都是一个可爱的娃娃，宁妃却觉得她心思古怪，实难捉摸。安晓不过是心高气傲，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尚可揣摩她怎么想，安然却是太乖了，乖到你气还没生出来，她就乖乖道歉了。
　　“安晓，你告诉娘亲，今日冯夫子教课，发生了什么事？”
　　安晓复述了一遍，宁妃沉吟片刻道：“冯夫子怎么会让一个孩子教课呢，这事有蹊跷。”
　　安晓笑道：“他学的好嘛，夫子被灼言气糊涂了，又不好亲自动手，就让他代为教训一下呗。”
　　“所以你才敢动手打灼言？”
　　“若没有夫子顶着，我怎么会轻易动手。”安晓说：“我才不要自找麻烦呢。”
　　宁妃笑瞪了她一眼，摇头道：“恐怕不是你不想自找麻烦，你是麻烦躲着你，你都要把它揪出来。”
　　安晓前刻哭脸，这刻就笑脸，缠着宁妃撒娇，反倒是安然静悄悄的，宁妃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这厢母女其乐融融，那厢夏后咬牙切齿。
　　“我从来没有正面会上这宁妃一面，如今一见，倒是名不虚传，做事滴水不漏。”
　　身边人都知道她火气正旺，没人敢说话，她胸脯起伏，忽然叹道：“我原先预备的计策肯定是没用了。她心思如此缜密，药肯定不会用，糕点也不会吃。我为防国主抓到把柄，特地让两物混合了才有成效，如今……”她面生恼恨，好好一个桃花娇艳般的美人，都被扭曲变了形。
　　她身边最为得宠的小太监赶紧道：“国后别生气，国后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便宜了他人。我今日从国主的书斋出来，却有一则消息，可供国后报仇雪恨，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听说梁国前几日派了使者来，邀请国主前去商讨今年朝拜周天子的事，但是私下里还有结姻这项事宜。”
　　“结姻？”
　　“梁国处在塞外苦寒之地，恕小人说句不该说的，梁国兵强马壮，也未将我们陈国放在眼里，嫁个公主过去，也是受苦受累，国后不如……”
　　夏后摆摆手道：“就算如此，这丫头嫁过去不过受点皮肉之苦，身份却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国后有所不知，粱人多野蛮，暴虐成性，从不知晓怜香惜玉四个字如何写，公主嫁过去，不过一两年就要被折腾的受不了，奴才保证，两年后，梁国必定传来公主甍的消息（两人会意一笑）。再说把公主送去，国后也可过几年清净日子，宁妃失了女儿必定痛心，还不好对付么？”
　　夏后心思一转：作为一个女人，婚嫁自然是一生中的大事，此举婚事必定不让宁妃满意，也可折腾安晓，还可毁了她一生……
　　她心里想到对手痛苦，不由心头大畅，笑道：“起架，去东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