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辣炒笋尖

5、肩膀与拥抱 雨夜

　　自从张老板的店打张一倍再营业，温润就几乎每一天都会碰见顾骁，每次他都只买两杯奶茶，面无表情地和她寒暄几句后就回学校去。久而久之，温润模准了他的规律，总是恰到好处极其自然地和他同行。
　　而他们，也从寒暄几句发展到了有共同语言——一些时兴的动漫，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自己的心事……
　　对于正处在人生最敏感时期的少年，少女而言，不厌其烦的倾吐早已成了宣泄情绪的不二选择。毕竟，在十几岁那单纯的风景里面，装得最多的是心事。
　　“顾骁，你考得怎么样？”月考结束当天，温润胸有成竹地问一语不发的顾骁。
　　顾骁低垂着头，接过加了冰块的奶茶，用吸管戳破封纸，一鼓作气在几十秒之内把里面浅棕色的冰凉液体喝个精光，然后把空杯扔进垃圾桶里。整个过程，他一句话也没说。
　　“你怎么了？”温润仲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顾骁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
　　顾骁抬起眼保持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说：“没事。”
　　“没事？可是你……”
　　还没等她说完，他就从奇快的速度走了。不管温润在后面用多大的音量喊，用多快的速度追，顾骁就是不予理会，温润更是之后的一周都没有再在张老板的店里碰到他。
　　一天的中午小测后，温润被叫到办公室批卷子。偶然地，她看见了理科班的成绩册。她出于好奇把拿起来看，下意识地在里寻找顾骁的名字。但是好几页过去，她都没有看到。终于在最后一页，他的名字才出现了。
　　不用多想，他的名次远高于他的分数。
　　此刻，温润心下了然，懊悔不应该揭人伤疤，考虑找个适当的时间去找顾骁道歉。突然天就黑了下下来，转瞬之间就是瓢泼大雨，下得潇洒。
　　温润无奈地看着外面，忖度要不要借办公室的电话呼父母的BP机，最终还是因为批卷而忘记了。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老师下课难得一见的干脆。温润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下楼，意外地发现顾骁撑着伞站在文科楼的大门前。他的视线安静地转移到惊讶的她身上，缓慢地说：“猜到你没带伞。”
　　把书包抱在胸前的少女和努力把伞向少女方向倾斜的少年，并肩在大雨中静默地朝着家的方向走。他们默契地保持同一节奏，周遭只有大雨降临的轰鸣声。
　　温润屡次想开口，却总是不能组织好语言，当她又一次准备开口向顾骁道歉的前一秒，所有的街灯出其不意地一齐熄灭。
　　一刹那，万物隐于墨色。
　　不安迅速占领了温润的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她双手牢牢抓着书包肩带，惊慌失措。
　　“不要怕。”她感觉到顾骁手心的温热落到了她的肩上，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她平静许多，“我在这里。”他将伞柄手把手地握在她的手里，从书包侧袋摸出一个东西，笑出了声，“现在就没有问题啦。”
　　推动开关的声音被雨声掩盖得轻不可闻，但温润的视野不再是一片漆黑。原来，顾骁带了一把手电筒在身上。温润这才看清楚，他把自己在怀里。
　　顾骁，把伞从温润手中拿回，自豪地说：“我记得的。”记得你在纯粹的黑夜中寸步难行。
　　他们又继续走下去，顾骁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雨没多久又变大了，他将少女又往怀里揽紧了些：“过来点，小心淋雨。”
　　温润便在少年似是而非的怀抱里离家越来越近。她不自然地被少年的体温包围，与秋季的清寒雨夜相隔绝。她也敏锐地感觉身旁的少年因为始终保持着同一姿势，怀抱略显僵硬。
　　“今天，谢谢了。”终于到了温润家楼下。
　　顾骁无所谓地笑：“没什么。”
　　温润终于鼓起了勇气：“对不起，那天我那么问你，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问一问而已。让你生气，实在对不起。”
　　“那天？”顾骁回忆了几秒，笑着摆手，“你还放在心上啊。其实是我的错，自己绩烂是事实，还迁怒于你。”
　　温润释然地笑：“你不生气最好。”说罢，打算上楼回家。
　　“阿润！”温润听见如此亲昵的称呼从顾骁口中说出，吓了一跳，停下动作。顾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羞赧之色，“你……你觉得我是好孩子吗？”
　　温润一头雾水“……什么？”
　　“我喜欢你。”少年的声音夹杂着紧张、期待、羞赧，还是说出了这一句甚费力气的话。
　　黑暗瞬间被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