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二十九章 怨灵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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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受往前走两步，肩上梅花一阵纷落，露出湿印斑斑的肩头。一定已经站了好些时候。
“小受……你怎么来了……”
他把手里的鹤绒斗篷递给我，转身前偏过头说了一句：“如果想走，马就在外面。”话未落地人已出院。我把斗篷披上，踩着院中的花雪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跨出门槛的前一刻，想了想，还是收回脚，踏着刚才的脚印原路返回，走向小屋。
用不着我动指头，窗纸已经被时光戳得漏洞百出，透洞望去，里面一片黑灯瞎火，只在尽头处有少许月光滑进窗棂，把那道身影衬得更加孤兀沉寂。另有寸芒闪烁，应该又是那柄生了锈的匕首。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隔着窗子对沈测说：“你真以为小孟死了对不对？其实他根本就没死。”
里面传出轻微响声，似是指节捏紧的震颤。
“他现在就住在你心里，只要你没死，他就活着。你伤心一刻，他住在里面也会难受一刻，你脑袋不笨，怎么做才算为他好，你自己清楚。”
黑影一颤，寸芒跌落地上，铿然作响。此时一阵风来，满院梅影摇曳，似是故人归。
我裹着斗篷，不敢回头，快步出了小院。绕过重重梅花，山坡下雪色蕴光，一匹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发出淡淡的白光，马边的人牵着缰绳，被罩在交叠的光芒里，如梦似幻。
回去的时候正好踩上饭点。
这两天赵老太和一两个代表姑奶奶停驾公主府，摆出一副城管检查小贩的架势，一会儿嫌公主府风水不好一会儿嫌厨子手艺不好一会儿又嫌丫鬟不机灵，小毛病说成大毛病，没毛病生拉硬扯也要挑出点毛病。
我当然也是她们重点攻击的对象，被说得，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从喉咙管到鼻子眼，哪样都比梅映雪差了十万八千里，活下来简直是厚脸皮。至于小冰，那当然又要惨上几分，我估计公主府药房这两天速效救心丸的供应量绝对猛增。
不过也不全然是坏处，至少饭菜的质量和数量统统上了个档次，吃饭地点也转移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前面嘈杂一片，知道的以为是大堂，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大学食堂。
我跟赵小受一起进门，后脚还没迈进去，就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飞速滚脚边，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赵老太把阿旺做成冰糖藏獒了？低眼一看，还好不是。
小六子捞起我的裙角，一边插嘴一边擤鼻涕，呜呜咽咽嘟哝不清。
我蹲下身捧起他那张小包子脸，说：“小六子，你怎么了，谁招你了……”——“啊！”
这一“啊”由我和小六子共同完成，赵小受负责用手肘帮我们挡住天外飞瓶。
“小六子，你伤着了没有？”小冰提着裙子飞奔过来，一把搂住小六子，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我捡起地上的碎片问她：“你扔的？”
小冰看到花瓶碎片，脸上的惊恐增厚几公分，急问：“究竟把谁打着了？”
“你说呢？”我过去拉起赵小受挡瓶子那只手，白了她一眼，“公主殿下，你不愧是后妈。”
小冰又扑上来把赵小受的手扯过去翻来覆去看几遍，瘪嘴道：“小受，老妈对不住你。”
赵小受把手抽出来，淡淡问：“究竟怎么了？”
小冰脸色骤然阴狠，眼珠瞪得快要滚出眼眶：“姓赵的都不是好东西！”
小六子听了“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又在我的裙子里喷了一大滩鼻涕。
小冰摸着小六子的小脑袋瓜，赶忙纠正说：“小受跟小六子除外。”这时，赵寒亭从顾绣屏风后面慢慢绕出来，神形都很狼狈，边走边扶峨冠，脸上紫涨一片。
“小冰……你听我……”“你给我哥屋恩——”
我赶忙蒙住小冰的嘴，把那个完整拼音堵回她的喉咙管，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付小冰你不要命啦！赵老太有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冰一听眉毛险些飞出脑门，把我的手一把打落：“谁再跟我提那个死老太婆，我就把谁劈了！”
小六子抱住我的腿颤抖不止，赵寒亭脸上的愧色也增长了好几个平方，只有赵小受，依旧是一座云淡风轻的冰山。
谁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一晚上的隔离询问，事实总算出炉，场景还原如下——趁小冰不在，赵老太差人把智空大师请过来，也就是张其跟何源那两个烂人(╰_╯)#
赵老太问：“大师身向里可好些了？”
张其答：“阿弥陀佛，老衲已无大碍。”赵老太说：“大师法事上口吐鲜血，真真是有鬼魇作祟？
张其说：“正是。”
赵老太一惊：“李婼真的回来了？皇天菩萨也，我的亭儿莫要被她魇住了！大师，你可得打救亭儿！”
张其：“老衲自当尽力，只是这鬼魄滋扰多年，老衲恐修行不精，难以御制。”
赵老太：“大师莫信那些个传言，哪里来的多年，这才是第一回。”
张其：“施主此话怎讲？”
赵老太：“大师既然是菩萨派来的，老身在大师面前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实不相瞒，以前那些个滴血头面、淌血衣裳，不瞒你说，都是老身命人造的。”
张其：“缘何此举？”
赵老太叹气道：“老身寻思着把公主吓退，亭儿好出来正经娶房亲好生过日子，不曾想第一年还有点子效用，安乐生了一场病，眼看着就要断气，不知怎么又活过来了，以后年年换着法子吓，也不过给菩萨赚些香火钱。”
张其：原来如此，施主舐犊之心可感天地，敢问，赵施主可知道此事？”
赵老太：“亭儿早就知晓。”
……
有一种录音机叫隔墙有耳，于是以上对话几乎原封不动地传到小冰耳朵里面，于是赵老太带了姑奶团和梅映雪两姐妹迅速撤离，于是就有刚才那一场大戏上演。
事实证明，事实总是坑爹的——小冰被赵老太跟赵寒亭联合起来吓了整整八年。婆媳大战精彩到这个程度，拍个五六百集的肥皂剧都嫌篇幅不够。赵寒亭就是那个被双面胶粘得神志不清的男主。
我替小冰觉得不值，身心奉献的结果居然换来这样的后果，所以在接下来的冷战时段里，尽管赵寒亭拉下脸私底下找过我几次，要我劝解劝解，我没插嘴也没插手，只负责把小六子和小受保护妥当，其余的，让他们自个儿磨去好了。
去找张其跟何源两个烂人算总账才是头号正事。
我穿上小莲帮我借来的小厮服，揣着令牌、地图还有小心，趁着天黑溜到外院去。
嘿，这么早就灭灯，这俩人在里面干什么呢？如果真有什么的话我就放你们一马，不然的话，等着挨骂吧你。
我在门上扣了三下，里面传来三下回响。
我说：“攻德无量。”
里面对：“万寿无疆。”
槅子门即刻翕开一条小缝，我把小缝拉成大缝，贼似地溜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灯瞎火，我故意厉声说：“知道我来了还不快点灯，怎么当手下的？”
对面两人相视一眼，一人掏出一只棒球大小的珠子。那珠子绿光璀璨，亮度足以照亮各自脸庞。我仔细一看，对面的两人的皮相并不是张其跟何源。
我伸手在右边那个容长脸颊的侧脸上一扯，那人即刻蒙住脸沉声呼痛。
“演戏演上瘾了是不是？又不是真脸，少在这里装痛。你是张其还是何源？”
容长脸颊的人捂住脸，往后退了一寸，答道：“二堂主弄错了，我跟成风是来接替张大哥他们的。”
他旁边那个脸型跟何源挺像的人点头附和。
“接替？什么意思，他们死到哪里去了？”
容长脸颊说：“这个属下可就不知了，我们只管领大堂主的命前来接任而已。”
“大堂主，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对不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容长脸颊回答：“属下们未曾见过大堂主，只有书信来往。对了……”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对折的信封递过来，“大堂主有封信让我转交给二堂主。”
我打开信封，抽出一张雪白的信笺，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按照字如其人的原理，写字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善角儿。上面说了两件事情，主要内容是解释张其跟何源为什么要被换掉，编的借口很低级，说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这件小事就另外找人接替。这两个人一个叫成风，一个人叫方郊。
我把信叠好放回袖子里，对这俩人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两人齐声答是。
第二天，日历跟请帖上的日子刚好重合，啊，今天要去谢初然的新家赴宴。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二十九章 怨灵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