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个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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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训一个下属。“喂？”我点点下属，示意她“下次注意，现在出去干活儿”，然后接起了电话。
那边顿了一秒，才道：“怎么？在不高兴呢？”
我在接电话的时候已经调整了语气语调，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听出来了，这个男人可真敏感。我“哈哈”笑了两声，忙道：“没有没有，乔先生说笑了。乔先生一向忙，不知道今天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是这样的，明天晚上有个化妆品行业的酒会，我想请你做我的女伴，不知道安小姐是不是有空？”他闲闲地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是想和你‘交换’什么。”
我一边疾速地翻起手边的记事本，查看明天晚上的安排。
“唔……”我皱着眉，“真是不巧，我明天晚上有事。真是对不住。”
明天晚上要和欧洲一家公司的高管开电话会议，因为要配合对方的时差，会议定在了七点。这家公司是我手上排得上前几名的大客户，我自然不敢怠慢。
“哦，那就算了。”乔冬的声音不辨喜怒。
“要不您哪天有空，我请您吃饭行不行？也正好有事想要和您聊一下。”
“这个以后再安排吧。”他不置可否。
“行。”
挂了电话，我仰在座椅里望着天花板。这个乔冬，风度和礼貌上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总觉得他似乎是敏感和谨慎得过了头，让人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一个电话而已，打完我竟然手心出了汗。
有人敲门，我说了声“请进”。
是我的助手雪莉。雪莉是个圆脸，头发天生有些棕黄的姑娘，说话的声音细细低低，十分温柔。她是我工作上的好伙伴，我交给她的工作，她总会负责任地按时做完。下属犯了错我脾气不好，雪莉总会提醒我“不要动气，对皮肤不好哦”。
她前几个月刚结婚，看来新婚愉快，她的脸上红扑扑的，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雪莉。”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周经理，我想辞职。”雪莉怯怯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看着她，我知道她接下去会说原因。
“我怀孕了，我老公不想我辛苦。所以我想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生孩子。”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愣之后笑起来：“这是好事呀！你回家安心生孩子。不过要和我保持联系啊，到时我要来看小宝宝的。”
雪莉下午告了假要去产假，所幸下午并没有太多事情，我自己一人应该也应付得来。
呵，又得招人了。招人素来是件麻烦事，每天的日程已经够紧了，还得挤出时间面试应聘者。上次有一个大学毕业生，连续两次面试都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了之后还理所当然地告诉我“没想到路上这么堵”。
真是受不了。
路上堵车你不能早点出发么？第一次“堵”了一小时，第二次竟然还是老样子。
这种人我哪里赶要，以后只怕开会见客户也会照样迟到。
我拨了内线电话给HR，想要她们帮我开始招人，结果没人接，我这才发现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我因为在等一个国外来的电话，不敢轻易走开，于是习惯性地想叫雪莉帮我带些外卖回来，拎起电话才意识到她已经告假回家了。
也罢，我自己去买吧。公司对面就有家麦当劳，我快去快回好了。
我怀里抱着麦当劳的纸袋正匆匆过马路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准确地说，是叫“安茜茜”。我听出那是乔冬的声音。
我快步过了马路才回头，原想隔着马路向他打个招呼便作数，没想到他竟然三步并作两步，赶在交通灯转红之前跑了过来。
我立在当地，不近不疏地朝他笑笑：“乔总。”
他上下打量着我职业装的装束，又看到我手中的麦当劳纸袋：“……你是在哪家公司做助理吗？给老板买外卖呢？”
我一翻白眼，这个乔冬想象力还真丰富。但中午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向他解释。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乔总找我有事？”
他想了一下，才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合同收到了没有？你如果不方便的话，等你签好，我差人去你那里拿吧。”
那份合同这会儿正躺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白纸黑字，最后一页有乔冬线条流畅的手写签名和乔氏集团的红章。我每次一看到它就觉得头大。
我咬着下嘴唇，半晌蹦出一句：“我在考虑。”
已是夏末时节，中午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我们身上，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反着光，瞧了叫人发困。我和他站在人来人往的陆家嘴，一时之间竟面对面地沉默在了那里。
“乔总！”有人叫他。马路对面小跑过来两个人，一个是上次试镜时我见过的西装男子，还有一个是紫色指甲亮闪闪的艳丽女子。
“乔总你在这里呀，刚才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就不见了，我们找了你半天呢！”那女子蹭到乔冬身边，声音酥嗲。
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从视觉上看，实在是一对璧人。
我趁这个机会，向乔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自己走开了。
被这么一打岔，我的心里感觉乱乱的。乔冬对我的误会，总像一块大石，压在我的心上；又像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搅得一团糟，人人不好收场。
那长长的睫毛、温和的笑容掩盖下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总感觉这个人复杂得很，像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包裹在一层壳里，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最要命的是，这种欲说还休还有几分吸引人。
我摇摇头，夏天都快过了，我还大白天地在这儿做春梦呢。再这样下去，就该梦到老板来向我讨债的噩梦了。
我一个寒战，赶紧快步走回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乔冬中午遇见过我的缘故，乔冬的秘书下午给我打了个电话。
“安小姐，姿兰决定在拍上次说过的平面广告之外，再为那支新口红拍一个电视广告。广告会分成三段，剧情先后衔接，拍摄地点在巴黎，时间大概是一周，下个月初出发。如果安小姐初步觉得可以的话，我们这两天会派人把新合同送到您的手上。”乔冬的秘书一定是个美女，说话的声音温柔婉转。
我正对着下属送来的三份广告方案纠结，厚厚的一叠PPT看得我头昏脑胀，忽然听到这一段话，感觉仿佛是枯燥的现实生活中忽然闪现的梦幻。广告、巴黎、口红……真不像是真的。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这个广告有对手戏的男演员或者男模特吗？不知道是哪位？”
秘书声音犹豫：“根据广告剧本来看，应该是有的……不过乔总到现在都没有让我们安排找人，可能他是想去巴黎后亲自在当地找？我不清楚。”
我心中一动：“这个广告，乔总也会过去？”
“是的。”秘书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理性上说，我应该果断地拒绝她，毕竟扮演一个不认识的模特，去异国他乡拍一段将来会公诸大众的广告，这件事太不靠谱。但是，我迟疑了。
我一周工作超过七十小时，大部分时间三餐只吃外卖，每天晚上一回家就累得一头栽倒在床上。像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周末大都三五成群地同闺蜜聚餐或者逛街，我却忙得连相亲都没时间去。诚然我挺爱自己的公司，在这里我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我的生活太单调了。
而拍电视广告……这简直就像偶像剧里的情节。
它像一块诱人的甜点，叫我忍不住想要去尝一口。
“……好的，我愿意去，麻烦把新合同给我送过来吧。”我终于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甚至都还没有考虑公司这边怎么办，老板会不会给我假。我也没有想，我一个门外汉，真的应付得来专业的电视广告吗？
这个机会太像个转瞬即逝的梦，我舍不得拒绝。
毕竟哪个女生没有做一点点明星梦？
至于乔冬……他过去那自然是更加好，我总会找到机会把一切说清楚的。
离出发还剩十多天，当务之急是把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同时迅速招到助理，让他/她在我离开期间把事情按轻重缓急安排和梳理好，等我回来处理。
下午HR就给我发了好几份简历过来，我看了一遍，挑了三个候选人明天面试。
这三个人，两女一男，个个都是名声显赫的大学毕业，有着一到三年的工作经验。其中那个姓居的男性，虽然工作经验略显不足，但是有着无懈可击的项目经验。
坦白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倾向。
我又写了邮件给老板，表示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休假，希望下个月初能请一个星期的假放松放松。我这假请得有些突然，老板回信里的措辞显得很郁闷，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我怀揣着自己的小秘密，为着十几天后的那一场巴黎之旅暗自雀跃。
偶尔我也会为自己的毫无经验担心，但是心想自己广告经验丰富，依样画葫芦，应该不会太糟糕。
这次的事情，我表现得真任性，简直似中了邪，不像我自己。
我满心的期待和雀跃，竟然没有意识到，去巴黎的话，签证、机票、酒店等都是需要用到身份证件的，我这个“安茜茜”岂不是即刻就要被揭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个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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