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与处男》沉默治愈系

25、向他宣战

　　不出意外，那女孩眉眼不抬，仍然快速敲着键盘。

　　这仍不软化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她在恼怒着他的隐瞒与自作主张，又或许是因为她仍在犹豫权衡……
　　眨眨眼，傅轻衣盯紧她的面容，含笑轻声发问：“我上次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双眸停滞半空片刻，随之横扫向他，方怡宝冷淡反问：“什么提议？”
　　傅轻衣努嘴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明知故问——她是决定装傻么？
　　神色深沉地晾她一会儿，他眼眸闪低，想要放弃她，却仍是抬起头，再度认真要求：“停止追查，等我三个月。”
　　望着他严肃的表情，方怡宝收敛刻意的冷淡，静默片刻，终于软化，给出明确回答：“我正在考虑。”

　　将信将疑地看她许久，傅轻衣这才轻轻点头。
　　暂且信她。

　　心情暂时放松，他垂眸望一眼笔记本上插着的网卡，看清偶尔闪烁的数据信号灯，再扫向她的手臂，从十指敲打的频率推测出输入内容，最后看向她的面容，得到她的眼珠移动规律。
　　他将所有一切综合起来，静静忖测着她目前正在进行的动作。
　　她不再躲闪地坐在这个全船无线信号最稳定的地方，是在通讯联络？是在编写程序？还是在即时攻击哪一家的网络？

　　因为两人目前所处立场，他知道再不能与她诚实交流，彼此防卫着，言语也变成另一种失效的武器。
　　所以，就只能这样安静望住她，从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情，每一次眨眼，来推测她每一刻的企图，揣摩她所有幽微的心思。
　　而这样的脑力游戏，于他，更像一场等待入席的丰盛大餐，因为对象是她，永远愉悦诱惑。

　　“你住在哪一间房？”唇角含笑，傅轻衣随口聊天。
　　方怡宝眼帘低垂，依旧好似四周无物。
　　可是他知道，她的心神，有一部分，正分心留意着他。
　　不管是否真正喜欢，他早已入驻她的心里，彼此心知，又能骗得过谁？

　　傅轻衣笑容不变，仰首重重叹一口闷气，表达出自己一个人在船上有多么无聊。
　　然后他望住她凑近一些，微笑着轻声回报：“我住在A2号房。”

　　低垂的视线里忽然被插入一只摊开的大手，上面放着一张贵宾房卡，轻轻移近，最后停住挡在方怡宝的目光与电脑屏幕之间。
　　呼吸平稳，她耐心静等片刻，也不见对方识趣主动撤开，她慢慢抬起头，面色冰冷。
　　不顺着他的意图与他继续对话，也不问这张房卡所代表的暧昧含义，方怡宝只淡淡讽刺：“你很闲？”

　　傅轻衣眨眼想了想，随即煞有介事地点头。
　　递出的右手坚持不变，眼眸瞟向左上，他一边回想一边认真补充：“不过，我明早9点到晚上7点没有空，其余时间很闲。后日，下午2点半之后，我有空……。”
　　一五一十地向她报备完自己几天的行程，眸光落下，他望一望自己送出的房卡，再含笑注视伊人，全不解释自己的用意。

　　凝眸瞪他一会儿，方怡宝蓦然抬首，望向身后。
　　六米高的第三层甲板上，恰好有两名倚着栏杆喝咖啡休息的记者。她猛地扬臂高举，打出两个嘹亮的响指，刻意提高音量要他们听见：“帝月的傅轻衣！”

　　听到异响，两个记者果然转头看过来。
　　目光扫过她，再看向她对面悠然自得的男人。
　　不过几秒，两人的目光竟然漠然收回，无动于衷。

　　不用回头也似乎能够预知那两人的反应，傅轻衣安然不动地等了一阵，才不以为忤地看向依然蹙眉疑惑的方怡宝，愉悦笑出声：“傻妞，我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更何况如今这船上有这么多一字千金的影视红星，你想要那些娱乐记者们浪费宝贵的时间来采访我这个没价值的人，那不是在害人咩？”

　　昨日黄花？
　　终于抬头认真看他一眼，方怡宝默默收回自己扬起的手臂，却又并不问出自己的疑惑，而是再度回复冷漠状态。

　　见到那一眼，他知道，自己仍然叫她挂念。
　　笑容不变，望她一会，傅轻衣垂低眼眸，微笑着继续聊天：“我有栋房子，在赌城青萝巷1号。我住在那儿，钥匙我打了两份。”
　　伸出右手，这次将钥匙与房卡一起递出去，他抬眼看她，笑容略收，“你可以七日之内去找我，也可以在赌王大赛之后找我，”略微停顿，傅轻衣转开脸望着别处，仿似漫不经心地轻声说完：“又或者，随时都可以找我。”

　　又被他将视线挡住，态度愈发暧昧过分，方怡宝顿了片刻，冷静抬起眼眸，盯着那只手，缓慢而坚定地将之推到一边去。

　　再一次遭到拒绝，傅轻衣面容温和，望一望自己孤零零僵在半空的手掌，忽然合拢，然后俯身凑近她犹如玩游戏般左右一点。
　　叮铃声金属轻响，钥匙与房卡，分别滑落进她两边斜开口的衣兜里。
　　意料不到他竟如此无赖，眸光一顿，方怡宝咬牙忍下恼怒，低头继续不理。
　　收回自己灵活的右手，傅轻衣前后翻看一会，再俯头对比一下她娇嫩的小手，忽生感慨：“手大的人，果然投篮还不错。”
　　他知道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幼稚男孩，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脑海中出现的每一个琐碎念头，每一句无聊的话，都想要找她分享
　　只要有她在旁观，有她在眼前，再无聊的举动，都会变得欢欣满足。

　　玩了一会，心绪渐渐安宁，傅轻衣不再出言逗她，坐在对面，以手撑头，他只安静地望着她。
　　海浪轻送，悠悠荡荡。
　　她鬓边细碎的发丝，被清风拂过一遍又一遍。
　　渐渐蒸腾的海水味之中，夹杂着，被风吹来的她恬美的体香。
　　日头在他们头顶暖暖照着，蓝天碧海，无言相对的两个人，天地恒静悠长。

　　悄然无声之间，那个一直刻意漠视他的人却忽然抬起头，之后定定望住他，眼神异样。
　　傅轻衣眨了眨眼，慢慢抬眸回望，静看半晌，却发觉自己看不懂她此刻的神情，看不懂她藏在目光里呼之欲出的话语。
　　几秒之后，那人的目光又慢慢移回自己的屏幕，瞬间回神，她双手动作骤然加快，双眸盯住显示屏，神色专注非常。
　　傅轻衣蹙眉认真地思忖片刻，猛低头看向那无线网卡上的三色信号灯。

　　“我已经决定了。”倏然飘来一句。
　　傅轻衣瞪大双眼，迟缓抬起头，却见那女人又是那种神情望着自己。
　　漫长的三秒钟，彼此眼神无声交汇着，她忽然啪地阖上笔记本，然后移开视线，自顾自将钥匙、房卡自兜里掏出丢还给他，随即轻盈起身，大步前行。

　　先前她说正在考虑，现在又决定了……她决定了要做什么？！
　　方才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威胁……示威……还是宣战……是宣战……
　　似乎是宣战。
　　他的思绪蓦然一震。
　　刚刚，她是在网络上做什么？
　　傅轻衣猛抬眼追踪上那人昂首自信的身形，发觉她手里的笔记本网卡仍在闪烁不停，那是在下载数据，还是在上传破解程序？！

　　不自觉地顺手收起钥匙房卡，他缓缓站起身，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已经松开，迟疑着就要摸向手机。

　　一道声音忽然自侧方拦住他，“老傅，你觉得目前为止，这场赌王大赛怎么样？”
　　慢慢回头瞟关昊一眼，情绪已经收敛的傅轻衣轻描淡写地关闭话题：“再说。”
　　关昊顺着他先前视线的方向瞥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转回头，看住他，却不识趣地进一步纠缠，“那你留下来帮我可好？”
　　感觉出他的戏谑之意，傅轻衣抬眸淡淡看他一眼，别开头依然是那两字：“再说。”

　　就那样笑着看他许久，关昊忽然一语道破他的弱点：“你喜欢方怡宝？”
　　睫毛眨动两下，傅轻衣神态淡漠地转头看一看远去的方怡宝，又无可无不可地收回目光，径直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翻动电话簿，明示逐客之意。
　　“你要真喜欢，我让给你。”悄悄逼进一步，关昊语调豪爽，凑近的笑容却带着恶意。
　　对此说法，没有丝毫迟疑，那人猛地眼眸抬起，瞪向他。
　　仿似一头凶残雄狮，理所当然地在捍卫自己的领土。

　　对着那慑人的眸光，关昊从容眨了眨眼睛，悠然望一望方怡宝离开的方向，才撤回一步，露出调侃笑容，“我在讲笑。”

　　所以，关昊先前那一句话完全是在瞎说试探他？
　　他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这样频频试探，又在图谋什么？
　　暂且放下先前的心事，傅轻衣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关昊，寻找破绽。
　　见到他这严肃慎重的模样，关昊的笑容反而无辜，诚恳做出提议，“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现在方怡宝是怎么跟人赌牌的？”

　　他所说的应该是在主控室里看见选手的每一张底牌，实时观察到选手的对战手法。
　　那么，她先前离开只是为了参加比赛？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蹙眉想了片刻，傅轻衣尚未作出决定。
　　兜里手机忽然振动。
　　低头拿出来看一眼来电显示，他停顿片刻，匆匆接起：“罗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