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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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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儿不该带着仙仙过来。”午夜,山中一株粗壮的大树上,夜女吊脚坐在树杈上,无伴站在树下,仰首看着她在月光下明净的脸庞。“夜子原本想怎样做?”无伴问,夜女遥遥看向西方,一片璀璨的星空亮堂堂照着天际。“仙仙还小,一切慢慢来,不急。”树下人默默埋了头,忽而嘴角浮起微弱笑容:“夜子是不是从来不知道漫长的等待一个人,久了,是爱是恨,连自己也渐渐分不明。”夜女看向无伴,树下的紫衣男子埋着头,风缠绵着他的发丝,雾般悱恻。“是么?”轻声问,那人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等待夜子的那些年,我常常在想若初时我并没有对你隐瞒,若你也不曾对我有所欺骗,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坦诚是不是就能换一刻真心,若真如此,我也不至于那般遗憾。”无伴顿了顿“仙仙与那女子之间不该有所隐瞒。”“伴儿,你怨我么。”树上人问得极其认真,树下人这时抬头,两人视线相触,无伴却不再开口。夜女再次明了自己已看不明白他的目光,犹记得那时她也曾问过他这样的话,那时的他沉默片刻,只低声回答你做什么,我总是不怨的。以前以为数着时光一日日逝去的日子多是兴味,等到某天忽然极度想要回去从前时才发现原来岁月已在不经意间踏平了生命中难得遇见的珍贵,只怪当时没有珍惜。
“我不知为何,总是难以忘记仙仙今日的模样,想到一次,心就痛一痛,我想着许是当时我不曾认真看过你的缘故,如今看到仙仙总以为他便是你,总想着他们俩能在一起。”抱着双腿,夜女喃喃将话说出口,无伴的身子在夜色里狠狠一震。
夜深了,靠在枝头的女子鼻息安稳沉入梦乡,无伴这才来到她的身侧,轻轻将那人揽入怀中,天上的星子依然亮堂,西方的天际七彩云朵若隐若现,在黑夜里尤其醒目,西方是她的故乡,因为是她的缘故所以一向不爱探听消息的他询问了红狐许许多多关于色彩国的消息,除了他成长了一百年的赤星,宇宙中他最了解的地方怕就是色彩国了。有许多次,他知道她偷偷打量着西方的天空,小心而思绪良多,他多想捂住她的眼,让她的视线永久留在黑暗里,也许只有这般她才会将目光心全意投注在他身上,只是好难,她伤了一根指头,他尚且不舍,何况其他。是真的好难,她原来只是想要从别人身上找到两人能在一起的影子。揽着夜女的手臂紧了紧,怀中人因为这份紧致皱了眉,她娇弱,苦药难喝她向来要配着甜果,站立片刻她便要寻个舒适的长榻卧着,人群之中耗费灵力她也要与人相隔,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便是她带着灵力耗尽的男子从自己面前一步步挪开。
每一次,每一次,他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她的侧影,他想着罢了吧,罢了。。。。奈何她一意挡在他身前,那样奋不顾身,他像逢了甘霖的旱苗奇迹般活了过来。他小心守护着,日日猜测着,担惊受怕着,在每一次她婉转深思的眼神中,他艰难存活,像向日葵不知太阳明天是否会升起一般,他一日日在她停留于西方的眼神中担惊受怕。
手臂之间有一种力量,它可以将人的□□生生摧毁,然而灵魂永远被锁在胸中,只要他轻轻一推,她的灵魂就将在他的胸膛里沉睡,只要轻轻地。。。。呵,无伴嗤嗤笑起来,你看,夜子,等待久了,人真的分不清爱与恨。
番外果仙仙
第一次见到伴哥哥,他穿着长长的狐裘绒披,静静站在湖水边,我很惊讶,我的结界里从来不曾有人来过,所以我知道伴哥哥不是一般人。果然,伴哥哥非但不是一般人,他的灵力甚至比我还强大,果球上没有人有灵力,伴哥哥是我找到的第一个跟我一样拥有灵力的人。
伴哥哥所在的地方,鸟儿会莫名从天空坠落,不同季节的花儿会在他身边开放,他带着温和的笑,于是结界里的果子争相长大,就仿佛希望能被他采摘一般。
我最爱呆在伴哥哥身边,伴哥哥也从来不拒绝,实际上伴哥哥很少拒绝什么东西,他总是带着清清淡淡的笑容,温和如水,我问伴哥哥为什么会找到果球,许多年了果球从来不曾被人发现,伴哥哥那时正坐在银色湖水边,夏夜的萤火虫点着水面飞过,他转头看向前方一株大树,他的眼神我不明白,我从来不明白伴哥哥在想着什么,但是那时候我忽然觉得伴哥哥很寂寞,他告诉我:“仙仙,那棵树上曾经坐着一个女子。”
不,飞絮树上从来未曾有女子来过,我不明白伴哥哥为何那样说,但是我却相信伴哥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伴哥哥呆在果球上的日子,他最爱去的地方便是那个女子呆过的飞絮树。直到后来,我见到夜姐姐,她总坐在飞絮树上遥遥向湖边望去。
我不知道伴哥哥和夜姐姐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问过姜女那是不是就是爱,姜女犹豫许久,才告诉我:“无伴爱着夜女,不知道爱得有多心痛。”自从我遇到姜女,我已经开始明白了伴哥哥眼神中许许多多的沉默。我问姜女“夜姐姐爱伴哥哥吗?”姜女笑得很难过:“爱呢,如果不爱又怎会那样情不自禁。”姜女一点点教会我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只是姜女仍然未让我懂得为何相爱的两个人却都没能得到爱情。夜姐姐和伴哥哥就像嗜食糖果的孩子,他们是彼此最爱的糖果,嗜爱得只敢日日拿出来看一看,然后小心谨慎的藏起来,就像怕他会不翼而飞一般,我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伴哥哥静静地在一旁看着遥望西方的夜姐姐,夜姐姐的眼里有千千万万种思绪,只是再多的思绪都在太阳升起之前藏进了眼底深处,姜女说:“在无伴眼里,每一日都是末日。”而真正的末日是夜姐姐离开的那天,那时,我们以为夜姐姐的离开会是伴哥哥的末日,原来。。。。。。我们都错了。
番外:姜女
从第一次看到无伴,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深爱着夜女,当他看向夜女时他的眼中就再看不到别的东西,我本以为自汝阳去后,我已是肝肠寸断,直到见到无伴和夜女,我才知道原来肝肠寸断并不可怕,死别已吞声,汝阳走了我的心死了,没有多余的牵挂和期盼,每日伴着山水,在我心中汝阳的爱仍然在,盈盈地让我觉得温暖柔和。
仙仙幼小,当夜女告诉我他已是过了百岁的人时,我不知该如何对待面前明明幼小的孩子,于是只能躲着,刻意忽略他在我躲开后失落的神色。夜女是冷淡的人,如非必要她轻易不去接近旁人,可不知为何她热衷于我与仙仙的问题,对于她的热络我很是不解,当我向她询问时,她笑得忧伤而绵长,只说:“姜女,我只觉得时光过得太快,还未来得及反应,留不下的就走开了。”我因此知道夜女和无伴,他们似乎都在惧怕着,他们都预料到了,他们等待着分离那天的到来。
我于是更加小心地注视着那两人,也许不是小心而是我已被那两人深深吸引住了,是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登对的男女,男子倾国倾城,绝代风华。女子灵秀隽永,含蓄芬芳。我的视线时刻被那两人牵扯,虽然我深知他们并不喜欢被人打扰,即使不喜欢,无伴和夜女都温和得不去计较我与仙仙的存在,我在想也许已经没有什么事是除了他们彼此以外需要他们去计较的了,就像已经到了末日,他们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别的人和事,他们只能抓紧最后一秒将爱干净而彻底地给对方。
我能看清夜女眼中的清澈,夜女向来不愿意隐瞒什么,也行是懒惰,也许是并不在乎别人从她眼中看懂什么。
我只看不懂无伴,我曾听仙仙说无伴全名叫‘寂无伴’,寂无伴是寂寞而平庸的名字,侵犯了那人难以掩饰的光华,寂无伴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也是最能震慑人心的人,不只因为他迷惑人心的面貌更因为他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他笑起来时温和而秀雅,然而他的笑容就像一朵绽放的罂粟花,邪恶地诱惑着人的心神却又让人不敢看清,寂无伴的眼是洁净的冰潭,其中闪耀着内敛而透悟的光华,看一眼就怕被那人看穿。只敢躲避不敢直面。
只是不管多不懂寂无伴的人都能看出他对夜女的特别情绪,我想他们两人相爱着,却又不真的了解他们的爱情是否真的存在,若说爱,为何寂无伴在每一次接近夜女的时候都似满身是伤。若说不爱,他却只将全副心神放在夜女一人身上,他的每一次接近和离开都似随心所欲,就像夜女只在无伴面前露出娇弱的女儿姿态一般,肆无忌惮又违背常态。仙仙似也不明白他们之间若有若无让人隐约察觉却无法道明的情思是为何,所以他问我他们之间是否是爱,那时我不知为何一口肯定,当我肯定后才真的明白过来,我不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然而我却渐渐有些明白了,他们不仅爱着,还爱得那样情不自禁。他们的爱似已成禁忌,只是禁忌已不能阻止两人的靠近。如果汝阳还在,我与他定然不会分开,如果汝阳还在,我定是要去到天涯海角将他寻回,我不曾想过如果汝阳还在,我明知他在却不能去到他身边,不能再对他说爱。我不敢想。。如果如此。。我当如何。
当我明白了这些,我同意接受夜女的提议去仙仙生活的山林,他们说那是仙仙的结界,我不再拒绝夜女渴望将我与仙仙送做一堆的想法,虽然我依然不明了她如此执着的原因。但我愿意顺着她的意思,只因她会为此露出欣慰的眼神。每当这时,无伴会在夜女身侧,脸上温和的笑容一沉不变,我想是我多心,觉得那时他的笑透着轻微的凉。
与夜女和无伴呆久了,我和仙仙渐渐莫名地如同他们俩人一样,心中常常隐隐不安,仙仙与我尽量不去打扰他们俩人的生活,每日傍晚他们会散步到我们居住的地方,长身玉立的男子和小巧细腻的女子,从林中走来,惊煞了不知多少草木,我期盼每日见到这样的场景。每日沉浸在他们无望而眷恋的黏染之中。我怕无伴终究面对夜女的离开,那时我以为那便是这神仙眷侣般的两人的末日,直到。。。。。。那银色眼瞳的人到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