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蔷薇》lyvian·璃

39、第三十八章、雁门关

　　四周的一切渐渐陷入黑暗，蔷薇已经平静地接受死亡的来临，神智也渐渐混沌。
　　心口处，一股原本若隐若现的温度渐渐变得明显起来，从冰凉变得温暖，最后变得暖烫。使即将陷入完全混沌之中的蔷薇，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别放弃。”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管到了哪里，都有我陪在你身旁。答应我，不要放弃，等我找到你。”
　　蔷薇掏出放在心口处的白玉，此时，那块白玉正发出温暖的光芒。淡淡的温度，从接触白玉的指尖，传遍蔷薇的全身。
　　白玉中的血丝，微微脉动着。
　　“别放弃，等我找到你。做我的女人，一辈子，你答应过的。”
　　“对，我答应过的。”
　　蔷薇回答的瞬间，泪流满面，世界也变得一片白亮。

　　“姑娘，姑娘，你醒啦！”陌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蔷薇的耳中，眼前一片白亮，只有模糊不清的人影闪动着。
　　蔷薇艰难地眨了眨眼，温热的水流滑过她的唇瓣，她贪婪地汲取着。接着是不明味道的软糯食物，最后是苦涩的汤药。
　　蔷薇觉得自己如同布偶一般，被人摆布。但她没有力气拒绝，只能任凭那些人给她喂食物和水。短暂的清醒后，又是昏睡。但有心口温暖的守护，梦魇不再缠绕。
　　等她有力气自己坐起身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了。蔷薇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简单的民居之中，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床下铺的是茅草却格外温暖。房门白开着，一抹阳光撒了进来，洒在房间正中的火堆上。
　　而火堆上正炖着一锅食物。食物的香气钻入蔷薇的鼻子中，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美的食物香气。她动了动四肢，发现除了有些乏力之外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臂上的伤被妥当地包扎好，脏乱的衣服也被换了下来。看来是她命不该绝，被人所救。
　　蔷薇艰难地起身，扶着墙壁来到门外。门外是一个小院子，不少人拿着条凳坐在院子中晒太阳，无比惬意的样子。
　　一位手拿箩筐身形粗壮的中年女人看到蔷薇走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姑娘，你怎么自个儿起来了。”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搀住脚步踉跄的蔷薇，“你身体还没恢复，快回去歇着。”
　　“我……”
　　没等蔷薇开口，女人就招呼着其他人将她拥入了房内。
　　蔷薇被人七手八脚地扶上床，有人为她盖好被，还有人给她端了水，刚煮好的食物也冒着热气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等她有任何动作，为首的中年女人就想给她喂食：“大娘，先别忙。”蔷薇挡下了妄图伸入她口中的木勺，“我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也等吃饱了再说啊。”大娘完全不管蔷薇的反对，慢慢一勺食物就塞进她的口中。
　　“是啊是啊，吃饭要紧。”身后的几个女人也附和着。
　　蔷薇全身无力，实在拗不过眼前的粗壮女人，只好一口一口地吃下女人喂来的食物，直到陶碗见底，蔷薇也觉得饱胀无比的时候，女人才停了手。
　　蔷薇将最后一口食物吞下肚之后，才获得了说话的权利：“请问大娘，这儿是哪儿？”
　　“这儿啊，是雁门关啊。”
　　雁门关？这不正是莫誉勋要去的地方么，这么说她被雁门关里的人所救咯。
　　“再请问，我为何会在这？”
　　“说来也奇了，”听蔷薇这么一问，女人立刻眉开眼笑，“前几日我家那口子做梦，梦见离这几里之外有财宝。他醒了啊，就鬼使神差地出了关，往梦里梦到的那地方去了。没想，财宝没找到，却找到了姑娘你和那位莫副将。”
　　“莫副将……”对了这里只有她一人，“敢问，那位莫副将现在在哪儿？”
　　“他啊，在另一间房里休息呢。他比你早醒几日，醒了以后就天天问你的情况。对了，我得赶快告诉他你醒了。”
　　“别……”
　　房里的人一窝蜂似的拥了出去，看来这里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雷厉风行啊。

　　不一会儿，拄着拐杖的莫誉勋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房间。
　　“姑娘，你终于醒了。”莫誉勋有些憔悴的脸上带着笑意，“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你我都应该谢谢救我们回来的人。”
　　“谢什么谢啊，”粗壮的女人接话，“平时莫副将在关中的时候，对我们可照顾了。这回，我家那口子能救到姑娘和莫副将，简直是上辈子积德了。”
　　身边的人也纷纷点头称是，粗壮的女人也就说的更欢乐：“要是没有莫副将，我们的生活还指不定多悲惨呢。那个成将军啊……”
　　“魏大娘，别说了！”
　　莫誉勋低声呵斥，声音中带着些许愠怒。魏大娘也只好呐呐地住口，蔷薇则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人。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以为年轻的女人赶快出来解围：“婆婆，姑娘她刚醒，我们这么多人再这围着，影响她休息呢。这边有莫副将陪着就够了，我们都出去吧。”
　　说完，年轻女人不断向周围人使眼色。大家一看，一脸恍然大悟一般一窝蜂地又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莫誉勋和蔷薇两人。
　　“看着一窝蜂乱的，让姑娘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大娘们也是关心我啊。”蔷薇微微一笑。

　　在雁门关内，蔷薇与莫誉勋相处了几日之后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近日来阳光明媚，两个大伤初愈的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知副将到了雁门关，为何没有回军营复命呢？”
　　蔷薇的疑问使莫誉勋眉头紧锁：“这次我奉命出关，回程途中却被袭击。我一直觉得，并不是贼人所做。”之间莫誉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你看。”
　　蔷薇接过拿东西一看，那是从莫誉勋腿伤处取下的箭头，没想他还留着。只见看似普通的铁制箭头的尾部，刻着一条蛇的图腾。
　　那条蛇虽小，但却雕刻径直。蛇身上的鳞片片片可见，蛇头高昂着吐着信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攻击姿势。
　　“这是？”
　　“据我所知，一位与成将军有私交的回纥人，用的就是这个图腾。”
　　听到回纥，蔷薇不免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
　　“恐怕，这是成将军为了除掉我有意所为。”
　　“此话怎讲？”
　　雁门关中的大部分百姓家中，大多青壮年男子都因为朝廷征兵的关系去了遥远的地方。家中只有老弱妇孺。
　　作为雁门关的守军，本应该以保护百姓，以改善百姓的生计为己任。没想那位成将军却处处为难百姓。莫誉勋看不过，常常与他对着干。还明着暗着帮助百姓对抗军队的压榨。
　　莫誉勋文武双全又体恤民情，军中有不少于他志同道合的人。而成将军军功赫赫，又有亲戚在朝为官。莫誉勋动不了成将军，成将军也动不了莫誉勋。
　　两人表面上上司下属关系和谐，其实背地里不知明争暗斗了多少回。
　　“没想到他此次会下次杀招。”
　　蔷薇把玩着手中的箭头：“为何与我说这些事？”
　　“近日与姑娘相处，我发现姑娘是个有超凡智谋的人。我想请姑娘帮忙。”
　　“先不提帮忙，你就不怕我是奸细么？”
　　“我相信姑娘的为人。”
　　莫誉勋眼神坚定，蔷薇却不置可否。她想回到聚落，并不想因为琐事牵绊。但心中又记挂着雁门关中百姓的恩情。毕竟没有他们的照顾，她早就命丧黄泉了吧。
　　“那说说，你想我帮你什么？”
　　“目前我军帐下缺一员出谋划策的军师，希望姑娘能够帮忙。”
　　“我先随你回军营瞧瞧再做决定吧。”
　　事到如今，也只有且走且看了吧。

　　“末将莫誉勋参见将军。”
　　“民女蔷薇，参见将军。”
　　几日之后，身披甲胄的莫誉勋便带着蔷薇来到了将军的营帐之中。
　　“莫副将，这一去这么久，让老夫甚是担心啊。”成将军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但眼中闪过的意思阴霾却没有逃过蔷薇的眼睛。
　　莫誉勋低着头，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回将军，末将在归来的途中遭遇贼人，幸亏被这位女子所救。否者就无法回军复命了。”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成将军一脸庆幸，但蔷薇却看出了他眼中的失望，“姑娘，你救了老夫的副将，老夫应该好好地赏你。不知，你要些什么？”
　　蔷薇乖巧地摇摇头：“蔷薇不敢。”
　　“诶，姑娘不必推辞。”
　　“……”
　　见蔷薇低头不语，莫誉勋立刻说出之前安排好的说辞：“因为边关战乱的关系，蔷薇姑娘父母双亡，现在只剩孤身一人。我想让她暂时留在军中，待找到好的人家之后，再将她托付过去。”
　　“哦，是这样吗？”成将军看蔷薇面容娇好，“还是说，你看上了这位姑娘，想留她在身边？”
　　“不不不，边关局势未定，末将怎敢提儿女私情。”
　　“诶，莫副将不必急于否认，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有些想法，也实属人之常情。既然你想留下她，就留下吧。”
　　“谢将军！那末将先告退了。”
　　自从蔷薇看见了军帐屏风后一个一闪即逝的身影后，莫誉勋与成将军的一番对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入耳中。那人在他们谈话期间，只是微微地露出一个侧脸，但她却一眼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她有预感，在这雁门关军营之中，必有一场阴谋正在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