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白汐尘

9、第八章 天籁之音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那母亲温柔的脸，父亲温暖的大手，还有哥哥冷漠的眼，推入深渊的决绝，那可怕的大鱼，那妖罗掐入水球中的指甲，那漂浮在八卦上面的剑，那狰狞着的小海妖的灵魂，变成粉末地她最后的依靠，妖遥的嘲讽……
　　这些画面飞快地闪过她的眼前，她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愤怒，一会悲伤。
　　她的周身染上了黑气，淡淡地越变越浓，如果别人看到，一定很明白，天音是要走火入魔了，压抑的情感，那长久的寂寞与悲伤，在这一次妖罗的歌声中全面的释放。
　　拉拉从歌声惊醒过来，惊讶地看到痛苦地天音，它拽着四叶草想靠近，但是却是被阻挡在外。
　　“拉拉~”拉拉从扇贝中再次拿出了一支四叶草，在天音周围挥舞着，那黑气似乎有被抑制的现象，但是却还是不够。
　　魔由心生，心若没有走出来，便没有任何办法。
　　“拉拉！拉拉！”小扇贝焦急地叫唤着。
　　天音的手抖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恢复。

　　“怎么了？”正凝望着王方向的妖泠因为最近，所以最先感受到了天音的异状，她飞速地赶了过来。
　　而歌声也兀然停止，显然妖罗也感受到了天音的异常。
　　正在收拾着书籍的妖梨停下了动作。
　　其他的妖姬也因为歌声的突然停止而感觉到奇怪。

　　但是即使歌声停止了，天音的异常也不能停止。

　　“永远也听不到母亲的歌声了吗？”
　　“哥哥，他为什么要杀我？神音做错了什么？”
　　“神音变成了妖怪，怎么办？怎么办？”
　　“父亲的礼物碎了，碎了……”
　　“那剑为了救我也消失了……”
　　“神音总是一个人，神音回不了家，神音好害怕……”

　　各种负面的情绪开始吞噬天音的神智，动摇天音的坚持，眼看她就要沦陷。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凭空出现，然后轻轻地放在天音的头上。
　　天音没有焦距的眼出现了迷茫，那额间的花纹突然迸发出绚丽的光芒。天音的身后又开始出现巨大的身影，那身影一出现，就立即驱散了那些黑气。
　　天音仿佛被什么附身一般，她伸出双手，脸突然柔和了起来，轻轻张口，周围以她为中心仿佛那一刹那开始停止。

　　“诞生于九天之中，泡沫中的你是最好的礼物，就这样轻轻抱着你，抓着你的小手，我可爱的孩子呀，让我亲吻你柔软的小脸，求天给予你无尽的祝福，我可爱的孩子啊，就这样酣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就这样让我轻轻抱着你，直到永远……”

　　空灵，美妙，无法言语的歌声从天音的嘴中传出，那带来的震撼远比妖罗更甚。
　　不是以一个母亲身份，而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唱出的这首歌，青涩却带着难以言语的冲击。
　　全部的海妖都突然停止了动作，连同赶到妖罗都震惊地看着天音。
　　蛊惑，追溯，回忆……

　　深海妖姬本是擅‘音’，自己擅长的东西所以更能抵抗，但是，此时，此刻，全部的深海妖姬都陷入了‘音’的迷幻当中，仿佛回到了最初刚出生的时候，那样脆弱，那样懵懂，那样无知。
　　这些深海妖姬开始出现异常，有的大笑，有的开始大哭，每个人都做出了奇怪的动作。
　　妖罗在听到歌声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这歌声传到了无尽深渊的每一处。

　　”你个大爷的东东，那个死妖妇这次又……”三眼刚想骂，但是中断的歌声，突然又响起的音律让他整个人开始颤抖。
　　“这不是她，绝对不是那老妖妇的歌声，谁，到底是谁！哪个不长眼的鬼东东！”三眼如山大的躯体，那一张斯文的脸上竟然眼泪鼻涕开始横流，“到底是谁让大爷我流眼泪的，要是让我知道，哇，要是让我知道，我一定不让她，不让她好过……”说着竟然双脚跪着趴在地上开始槌地，鬼哭狼嚎地，“娘啊，你死得太早了，太多美味都没吃到！你为什么死得那么早啊！”

　　某深海山洞内，那盘坐着的人，手上拿着的棋子突然掉下来，惊愕地看着歌声传来的地方，眼中也浮现了悲伤的色彩，脸上也有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他身上黑光闪现，一时间山摇地动，那万年没有动弹过的境界竟然有了突破的迹象。

　　禁忌无的寂静之地，歌声传到了这里，突然一双沉睡了太久的眼被这歌声所惊醒，那庞大的威势刚散发就被迅速地收了起来。
　　那眼望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掠过了丝丝地诧异，终究也没做什么，而又慢慢地阂上了。

　　整个无尽深渊都在震动，听到那歌声，无数的进化之光升腾起来，这就如同天乐一般，洗涤各种生物的心灵，引导灵魂的回归。
　　这是传说中的‘天音’！

　　金色小扇贝拉拉离天音最近，受到的好处也最多，它闪烁着金光，连同贝壳上的纹路也飞快地亮起，一道道神秘的浮纹绕成了圆球将它整个包裹起来。
　　本来是要百年千年才会到来的第一次蜕变提前而来，无数的四叶草仿佛受到召唤般从各处飞了过来，围着拉拉飞舞，然后投入那扇贝缝中，拉拉身型开始涨大，大到有座山一般，然后又急剧地缩小，它漂浮着，停留在天音的头发上，缠绕着几根发丝，进入了香甜的酣睡中。
　　如果仔细看，那几根缠着贝身的头发竟然在不断地变换着颜色，仿佛有什么联系到了一起。

　　那歌声也改造着天音本身，她的境界在这一个歌声中不断提高，乐曲浸入她的思维她的灵魂，她的身体仿佛又完整了一点。
　　整整四层，在乐曲声中，天音从一重天的第五层晋阶到了二重天的第一层。
　　她现在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她感受到了，仿佛感受到了这海中各处生物传递过来的信息，她仿佛回到了那摇篮之中，母亲那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无数的思念，无数的念想随着眼泪流出，那眼泪成了晶莹剃透的银色，被天音紧紧地握在手心。

　　她的眼慢慢地闭上，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停止，她身后的身影消失，整个人轻轻地飘落在海底，似是睡着了。

　　那温暖的手接触在她的头顶的温度，一瞬间，让她想到了那剑，那温度是那么相似，它还在我的身边吗？守护在我身边吗？
　　天音在梦中笑了，笑得很开心。

　　直至那歌曲消失了很久，很多海中的生物包括妖罗她也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次带给她们的冲击太大。本是被妖遥认为是完全没有拥有‘音’天赋的天音，竟然能唱出那样的歌曲。
　　那是蓝色天姬，那就是传说中的圣族的力量吗？
　　回过神来的妖泠，妖梨，妖遥等都聚到了王的身边。眼中都充满了太多的震惊。
　　“王……”妖梨将天音抱起，到了妖罗的面前。
　　妖罗的眼划过那金色扇贝的时候闪过了诧异，“这不是……”
　　“王，那不是普通的黄金贝吗？”有海妖不解地询问。
　　妖罗摇摇头，她仔细地看着那金色小扇贝的边缘，想着刚才的异变，“不，这应该是传说中已经绝种的九彩天贝，它表面虽然也是金色，最重要的是里面的贝灵，还有那贝上的纹路，，看来它应该是被我们王宫周围仅有的几十根引魂草引来的，传说中这种扇贝要经过九次蜕变才能完全成长起来，而它的成长离不开这种植物，本王竟然没发现它的接近……”
　　“王，要怎么处理？”妖遥神色复杂地询问，免不了有些私心，这传说中珍贵的生物要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将是海妖一族很大的助力，九彩天贝完全蜕变后实力将会在八重天以上，并且九彩天贝每万年就能产下一颗天贝珠，听说那珠子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而且能够提升整整一个境界的实力。
　　这孩子竟然会拥有这传说中的物种，这歌声下她们包括全部的生物得到的好处都太多了，想到了这是属于那孩子的音色，想到自己对她的嘲讽，妖遥不禁有些忐忑，她想到了她们所传说中的圣族，难道这孩子真的会是她们的希望？
　　妖罗摇了摇头，眼落在那闪着不同色泽的几根头发上，这九彩天贝已经跟天音起了某种联系，现在强行抢夺不是最好的行为，弄不好可能适得其反。
　　古来就没有人收服过九彩天贝，即使要得到那天贝珠，也是必须贝灵心甘情愿拿出，不然根本不可能得到。
　　“母亲……”天音小小的呓语声慢慢荡开。
　　妖罗一震，她想到歌声中，她看到的女儿，她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所有的深海妖姬都还在等待妖罗的发言。
　　“这次的歌声，恐怕是这孩子身体中的自我保护防止走火入魔，她仍旧是不完整的，”妖罗威严的声音传入已经妖心浮动的所有深海妖姬耳中，“仅此一次，开启了天姬的歌声，但是，除非她变得完整，不然穷极一生也不再能发出这样的‘天音’。”她的水晶长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妖梨，带她下去。你们也散了。”
　　所有深海妖姬眼神不定，但也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