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荡三国》微微小风

15、饮茶

　　不知孔明怎样说服了刘备，他终于答应让我离开。
　　孔明原本是要孤身带我一人前往，刘备可铁了心不干，不管这个军师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目无江东，他不加考虑命赵云跟随保护，赵云更是郑重的立下军令状发誓完好无损的带我们2个安全返回。即使这样，临行时刘备还是眼泪汪汪，一手抓着孔明，一手拖住我，千叮万嘱，依依不舍，弄得刀山火海，生离死别似的。也难怪，我知道事情的发展，所以我毫无畏惧，他们是局中人，可不得揪死了一颗心。
　　我得偿所愿，坐在船上，回望着身后饯行的人越来越模糊，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伤感，索性躲入船舱，趴在桌案上，托着脑袋，打起盹来。
　　孔明却不给我安静，用扇子柄敲打着桌案，我瞪眼望他，他倒和颜悦色，笑眯眯的，怎么看都是只狐狸。这可是不好糊弄的主儿，我忙陪上笑脸，“军师阿，您什么事？”
　　孔明笑意更深更浓，明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学好，把自己弄得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状，“阿意，你怎么谢亮？若不是亮，你可上不了这船。” 我背脊一丝凉气，似乎上了贼船，“军师神机妙算，阿意的心愿瞒不过您，多谢军师相助，等阿意心愿了了，定磕头谢恩！”
　　“心愿了了，才磕头谢恩？”孔明摇摇头，表示不满。对于狐狸，你同他周旋，那是自找苦吃，我可不想和他逗心眼，那可是鲁迅都摇头的人物--智近乎于妖。对这样的人，简单的方法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很严肃的回答，“我无依无靠，无财无势，通就一个师傅，失散了定要找他，其他的，阿意是没有什么打算的。军师帮我向皇叔求情我可以去江东，军师不帮我，我也要去的。”
　　赵云刚入舱，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眉头，“阿意，你的话不合道理。一则主公真心待你护你，数次有意收你为义子，你却执意离去，便是辜负主公的厚爱。二则目前大战一触即发，你随意进出两军阵营，亦有不忠的嫌疑。你见识心思超过同龄少年，可一些事情还是不能妥善考虑。”
　　赵云一番话，让我闭了嘴，他说的话无可回击，我的心思没有办法同他们说清楚，还是选择沉默吧。
　　孔明原本是逗我，没想到赵云不识趣，接个话茬教育了我一番，他乐呵呵的打个圆场，“想来阿意是极孝顺的人，放心不下师傅，才这样行事，好了好了，这到江东，还有大半日路程，我们还是坐下休息休息。来来，我已命小童煮了茶水，我们一边饮茶一边瞧瞧着浩瀚的江上景色。”
　　茶！我耳朵竖了起来，来了古代一个多月了，一口像样的茶都没碰过呢。这个时期，种植茶的区域很少，制茶工艺差，新鲜茶叶流通不便，茶文化还没有兴起。饮茶，只在很小一部分风雅人士中流行。
　　侍从很快搬出一系列道具，炉火，大锅，长柄竹勺，陶碗，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我瞪大眼睛，看着孔明贴身的小童，熟练的在炉上架起锅，注满水，用扇扇着炉子，水渐渐烧开，小童从一个粗笨的罐子中，倒出一把黑乎乎的茶，洒入翻腾的水中，接着用长柄竹勺缓缓推动着，黑色的茶叶随着滚水起伏，一下子舒展开来，我愣愣的看着，这可要煮坏了阿。
　　船舱中腾起阵阵水汽，混合着似茶非茶的味道，我深呼吸一下，不便发表意见。小童又继续在水中搅动几下，舀起一勺，仔细观察，又放鼻下闻了闻，确认无误后，又往锅子里洒了些白色的粉末。我好奇抓过一点，居然是盐。这煮茶方式，类似藏人煮酥油茶。
　　小童用竹勺将茶汤分盛在碗中，我迫不及待的端起，细细闻着这似是而非的茶味儿，小口抿入，茶汤沿舌侧在口中滑下，果然煮过了头，很苦，还有点咸，唉，我暗自叹口气，拿过茶罐子，倒出少许在手心。虽说我不怎么会鉴别茶叶，但也看得出这茶不怎么的，甚至可能放的时间久了。当下，没了喝茶的心情，一口干掉，闷闷起来。
　　我来的这个时空真不好，不是中国历史最辉煌的明清时期，这儿啥都没，即使穿回去，连带回个什么瓶儿罐儿碟儿碗儿的，都不见得好。我真郁闷！
　　孔明倒是品得有滋有味，摇头晃脑，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要是我把我冰箱里的茶随便拿一袋给他饮，还不把脑袋摇下来。孔明目光如炬，我的嘲弄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样秒的茶，阿意不中意？”我瞅了残留在茶碗上的半片茶叶，“这茶，味道不怎么样啊。”赵云接了话，“阿意，茶是有点苦，但苦后生津，最能解渴，趁热喝上些也可驱赶江上的寒气。”
　　我冲他笑笑：“知道了，就是喝不习惯。”小童在我的空碗内又续满一碗，我心不在焉的陪他们喝着。
　　孔明和赵云兴致很高，天南海北畅谈着，上到曹操百万雄兵的安营扎寨水土不服，下到新野江夏百姓风土人情，甚至还谈到江东人杰地灵姑娘温柔可人。孔明善谈是应该的，赵云什么时候也这样八卦，我倒很是惊奇。
　　“莫看子龙平日沉默寡言，但四将军是真正的胸有丘壑，心怀社稷，阿意，你可千万不要把四将军当做普通将军。”孔明看我吃惊的盯着赵云，笑着解释。我嗯了声，孔明是真的喜欢赵云，赵云在孔明面前也真的放松，这可是个新发现呢。
　　一时间，我也忍不住加入聊天的行列，气氛变得活跃。我想了想，低头嘱咐小童几句，小童便让人清空了煮茶的锅，重新续入清水，又拿来几样我要的器具。孔明看了我一眼，很是可惜没喝几碗的茶汤被我倒了。
　　我从改良背包内掏出我的宝贝小壶，放在准备好的一个浅盆内，替换下小童，自己拿小扇轻轻扇着炉火，不理会对面两人惊异的眼神。水渐渐的滚了，我用竹勺舀了热水，烫过小壶和茶碗，放入适量茶叶于壶内，注满热水，盖上盖子，淋一勺热水于壶上，静待几秒后娴熟地将洗茶的茶汤依次注入茶碗后又倒掉，我举着还烫手的空茶碗闭眼闻了闻，似乎找到点茶的感觉，不觉得意起来，随即又继续注滚水于壶中。。。
　　孔明，赵云完全呆住，端起茶碗，放在鼻下，学着我的样子细细闻后，用嘴轻抿一口。
　　孔明眯起眼，无比赞叹，“清幽，香醇，甘润，悠长。没想到这个法子出的茶汤味道如此令人回味。阿意，这肯定是你师傅所授。你师傅果如子龙将军所言，是当今天下第一奇人异人，看来此行我必得与你师傅一见，以慰亮的仰慕之心。”
　　我品着茶，控制好水温，好歹有茶味，只是可惜了我这把专泡普洱的小壶。
　　孔明举起我的壶，这款倒把西施随我多年，暗红的砂料隐约藏着暗紫，壶身包桨均匀，通身浑圆憨态可掬。我专以普洱养它。这个时期没有紫砂，我坦然把它的由来推到师傅头上，反正他们不可能找到这个子乌虚有的利害人物，就索性虚构到底，让他们彻底仰慕吧。
　　孔明爱不释手，我可不会割爱，“其实我试过用其他类此的容器冲泡茶，味道也不错。这个小壶太小，只能一个人用，人多了反而麻烦。”
　　之后，我继续泡茶，三人一路东拉西扯，好不悠哉。他俩谁也没有谈及前往江东的种种可能发生的险阻，象我一样淡定，不得不让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