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蕾堪德斯》南宫海

6、意识之“镜”

　　第二天早晨，水凌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她爬下床去开门，露比走了进来。
　　“昨晚睡得好么？”露比一边问一边环顾四周。
　　“嗯，还可以。怎么了，泠呢？”水凌揉着头发。
　　“他一大早就去找深蓝了，去问关于星耀的事。”露比坐在水凌的床上像松了一口气，“昨晚我一直都没睡，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过来帮你看看有没有监视之类的东西。”
　　“你们的警觉性都太高了吧，昨晚泠也……”水凌如是说，忽然停顿住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吗？”露比奇怪地问。
　　“呃……没什么……我相信我们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水凌巧妙地转换着话题，为了不让自己再回忆起昨晚的事。
　　“可是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露比还是放不下心，她猛地站起来，“准备一下，我们去调查‘镜’的秘密吧。泠会去打听星耀的行踪，我们两个就去揭开东城‘神器’之谜吧！”说完后露比就走出了房门，“我在大厅里等你。”关上了门。
　　水凌迅速洗漱完毕，摸索着来到拉比的房间想叫他起床，敲门却没人来应。估计去吃早饭了吧。水凌耸耸肩走向大厅。
　　当她走到露比面前时正巧看见光萌从石柱后的房间走了出来。
　　“早安。”水凌微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光萌的微笑平静而且安详，行为举止也十分的有气质，在水凌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食物已经准备好放在旁边的桌上了，请不用客气。”光萌说。
　　“太棒了！我正好饿了呢！”水凌迫不及待地跑到桌子旁抓起糕点吃起来。
　　“奇怪了，你看见拉比没？”露比小声问水凌。
　　“嗯？没有啊，我还以为他已经来吃早饭了呐。看呀，这个真好吃！”水凌开心地嚼着，没头没脑地说。
　　“……”露比叹着气，也拿起食物慢慢地吃着。
　　过了一会儿石柱后的房门再次打开，深蓝和泠走了出来。
　　“领主大人。”光萌行礼。水凌她们也慌忙起身行礼。
　　“皇子殿下，也去吃些东西吧。”深蓝说完，便走到水凌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五个人围着桌子安静地干自己的事，水凌变得紧张起来，不时偷偷瞥一眼领主，然后又看向露比，求助似的眼神可是没有人回应。
　　光萌打破了这个局面，她说：“等各位用完早餐，就由我带大家参观这座城堡吧。”
　　“那就麻烦了。”露比点点头，这和她的计划相一致，正是她所希望的。她朝泠使了个眼色，便继续低头吃着糕饼。只是她一直奇怪好像少了什么。
　　楼上楼下，大厅花园，跟着光萌走了一圈，东城城堡和水凌心中所想象的所有童话里的城堡几乎一样，没有一点惊奇的感觉。她转头看看同伴，他们在仔细观察着。
　　最后，他们进入了地下室。深蓝走到光萌身边一同在前面带路，一种紧张的感觉笼罩在四周。水凌轻轻拉住了露比的手。
　　地下室异常的宽敞，在走过一道一道门，穿过一条条走廊之后，另一个华丽的大厅呈现了出来。大厅的正中央被许多透明如水晶般的石头环绕着的是一面很大的镜子。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吗？水凌睁大了眼睛。初看之下与普通镜子没有多大区别，可是在走近后才发现镜框上镶着类似咒语的符号，雕刻也十分的精美。金色的框架上还纹着古老神秘的图案。水凌凑过去想照镜子，却发现镜子里没有映出自己的身影，而同伴们都在里面，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一般。
　　“这便是东城最宝贵之物——意识之‘镜’。”光萌开口介绍道，“出于礼貌一定要给皇子殿下看一看的。”
　　泠和露比都没有回话，只是走近去认真地研究‘神器’的与众不同之处。
　　“那个……”水凌走到光萌身边，“为什么……我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呢……？”她问，心向着这不会就是关键所在吧，一面不能用来照的奇怪镜子。
　　“嗯？”光萌好象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但她立刻又回复以微笑说：“那是因为，你是特别的啊。”
　　我是特别的？这是什么意思？水凌很疑惑，但又不敢再问下去。
　　“光萌，我有一点累了。带我回房去。”深蓝忽然倒在圣女身上，样子非常虚弱。
　　“是，主人。”光萌扶住他说道。
　　“那我们也回去吧。”泠说，“很感谢城主大人让我看到这么精致的作品，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器’。”
　　“谢谢夸奖。真不好意思主人突然需要休息……由我带大家回住所。”光萌说着就扶深蓝向门口走去，泠也跟着出去了，露比急忙拉过水凌的手也走了出来。急匆匆的见到宝物，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水凌觉得遗憾。
　　三个人回到大厅后便吃午饭。深蓝和光萌回房间去了。午饭后三人一起进了泠的寝室。
　　“打听到什么关于星耀的消息了么？”露比急切地问泠。
　　“没有……”泠摇摇头，“据说星耀很久都没有在东城出现过，自从15年前的战争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战争……？”水凌问，“这里也打过仗吗？”
　　“……没什么，我们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了。”露比说道，“我觉得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那个‘镜’我也没研究出什么头绪来，反而觉着有一点恐惧感了。”
　　“那就这样决定吧，明天早晨向城主告辞，然后我们就离开。”泠同意道。
　　“嗯……好吧……”水凌点头，但总感觉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她回到自己的房里躺在床上，闭着眼想把奇怪的事找到联系串在一起，却什么也没有，结论或是线索。晚饭过后她仍是安静地留在房里，泠说可能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大家好好休息吧。依旧叮嘱水凌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房门。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走到窗前，今天依然有美丽的月光洒落下来。水凌推开窗，月光停留在深色的树林中。
　　突然她再一次看见有人坐在远处的石凳上，是深蓝吗？他在干什么？水凌想过去看看，却怕又会被泠发现。好在这里是一楼，所以她干脆从窗子上爬了出去，这样就不用经过走廊。
　　走近了才发现坐在那里的不是深蓝，而是光萌·珊。
　　“晚上好。”水凌很有礼貌地说。
　　“……”光萌看到她后神情变得十分吃惊，而且有一些慌张。但随即便消逝了。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水凌说。
　　“是今天早上关于‘镜’的事吗？”光萌微笑着。
　　“嗯。你那时说的‘特别’是什么呢？”
　　“……特别……因为你不是精灵，而是，人类啊。”
　　“！！！……你早就知道了？！”
　　“……”
　　简单的对话，却让水凌非常惊讶。她站在原地小心地呼吸。身份暴露了自己却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呀！四周很静，黑得越来越压抑。
　　“因为‘镜’只对精灵有效，所以你看不到自己出现在镜子里，就是因为你是人类的缘故。”光萌站起来走到水凌旁边，“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想要知道的话就必须付出代价……你愿意听吗？”
　　水凌不知道光萌要做什么，只是一瞬间思维停止了一样傻傻的点头。
　　“其实，我才是真正的‘镜’……”光萌的眼神变了，有一丝水凌看不懂的神色闪过，“那么，作为交换条件，我，必须杀死你。“
　　水凌惊恐地睁着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她在开玩笑吗？为什么说杀死？水凌心里想，眼看着光萌越靠越近却无法动弹。
　　是真的，这不是梦。真的会死在这里！水凌像被钉在那儿一样，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光萌——住手！”是深蓝的声音。
　　“主人！”光萌惊叫道，动作瞬间停止。
　　深蓝从树林边的小径走出来，一副很悲伤的样子：“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主人，您不能违反和那个人的约定呀！如果您下不了手，就由我来……”光萌带着恳求的腔调。
　　“可是她是无辜的啊。”深蓝的声音忽然变大，眼神中透出矛盾与坚决。凉风掠过树林一阵寒冷，三个人沉默了很久，水凌死死盯住光萌，差不多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她紧张得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很无助，身边一个帮助自己的人也没有。泠和露比在哪里？他们说过要保护我的啊为什么还不出现？水凌开始后悔真应该听泠的话不要出房门。她没有想到今晚的这一刻会威胁自己的生命。
　　忽然，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身影来，随着他越走越近被月光所包围，水凌终于看清楚，高大的身材穿着灰色长袍，头上戴着与长袍相连的帽子，遮住了眼睛，只有些许银色长发垂下来挂在脸颊两边。
　　“深蓝，你想撕毁我们的契约吗？”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你还是那么善良，呵呵……”
　　“……奥斯法！你怎么会在这里？！”光萌惊讶地叫道。
　　“说实话，这些天我一直都留在这座城堡里观察着你们的行动，寻找最好的机会下手呢！”他得意地说，“现在就是机遇，我真是幸运。深蓝，如果你不想出手，就让我来杀死她吧，不过不用担心，我还是会履行我的诺言，给你的父亲母亲大人施咒语的。“奥斯法说着，走到了水凌和光萌中间。
　　“真是可惜啊，其实我也很喜欢琳缇呐，她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但是我不得不听从我主人的吩咐来取走你的性命……要怪只能怪你和她长得太像了。“
　　“……你是蓝冰族的人？！”水凌猛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蓝冰族派来追踪他们的精灵吗。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
　　“是的。你真聪明。我还可以附带告诉你一件事，琳缇公主也是我杀死的。”奥斯法抬起手念着魔法的咒语，白色的光在他手上凝成一个球状物旋转着，“我完全可以把你掐死，不过看在你是泠殿下心爱的女人的份上我就用魔法好了，它不会让你有痛苦的，你放心吧。“
　　放心？！怎么可能！水凌张着嘴想大声求救却感到好象有什么卡住了喉咙，什么也喊不出。
　　“永别了——”
　　“不——！”深蓝猛地跑过来推开奥斯法，然后对水凌大声地叫：“你快逃啊！”
　　“主人！你在干什么？！”光萌根本没想到她的主人竟然会救这个人类的女孩，她惊叫着跑去深蓝身边，却挡住了奥斯法的视线。
　　“你们快给我让开！”眼看着水凌逃走了，追杀者立刻推走挡在他面前的两个人，紧跟了上去。
　　水凌只顾拼命地向前跑，思维一片空空荡荡。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但又很沉重，绝望的味道扑面而来，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地，撞到了一个忽然闪出的身影。水凌被双臂围住，她在里面不停地颤抖，小声地啜泣着，语无伦次般地喊道：“……救……救……我……”紧闭双眼，甚至没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只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足够。
　　“水凌！水凌！没事了，看着我！我们都在……不要怕……对不起，……我来晚了……”是露比的声音传入耳膜。水凌抬起头，看见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双手仍是死死抓住露比的衣服，随即猛地紧紧抱住了她，头埋在怀里小心地哭着。
　　“你们……来了……终于来……我，还……以为，会死，死掉……”
　　“我们听见后院很吵就立刻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行动了。我告诉过你不要再独自出房间啊！“泠说，”如果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严厉又心疼的语气。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逃啊！！”露比抱住水凌提醒道。
　　“……我想，走不了了。”泠拔出剑，挡在露比和水凌前面。
　　追杀者已经到了眼前。
　　“泠，殿下。”他有礼貌的行礼。
　　“奥斯法，为什么你会来这儿？”泠厉声问道。
　　“……主人吩咐我来请各位回城……”
　　“你说谎！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暗士啊，是负责追踪和暗杀的人！父王竟然会让你来追踪我们！”
　　“……”
　　“父王向我宣战吗？”
　　“……奉主人之命，只需要取那个人类的性命，请皇子殿下不要违抗。”
　　“我决不允许。你回去告诉父王不要再阻止我们！”
　　“很抱歉……如果有人要阻拦我，即使是皇子殿下您，也一律视为敌人。”奥斯法从腰间抽出了剑。
　　“那你试试看，我要在这里打败你！”泠说完便挥剑迎上去，两人顷刻激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