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行更远》锦城阿呆

49、州桥兰夜

　　前方铺子的河灯的确很漂亮，楚欣言又挤到小摊前，亮着眸子兴奋道：“嘿，宝莲灯，真的是宝莲灯呢！”老板热情的将宝莲灯递给她，她举起手中的河灯问身后的赵光义：“这个你喜欢吗？咱们一人一个。”
　　赵光义接过河灯看了看说：“老板，将这河灯多取几个来。”
　　四娘也跟着上前去看河灯，我却不愿见楚欣言对赵光义的亲热劲，百无聊赖的站在边上往人群中打量，不远处忽然晃过一个天水碧色的身影，明媚的侧脸一闪而过，我心里一怔，那身影分明就是曹慕之呀！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是南平国灭，他们都迁来汴京了？我穿进人群，顾不得在其中逆流而行，迫不及待的往他那方寻去，那身影却很快淡去，就这咫尺的距离却是遥远，左右找寻也不得踪影。是我眼花了？我紧着眉头叹叹气，失望的转身往回去，行人如织，只见赵光义侧身过来。
　　他含笑靠近我，问道：“怎么一个人悄悄的溜开了？”
　　我呆傻的望着他，低声支吾道：“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嗔怪道：“别一眨眼就跑不见了。”
　　手心传递着久违的安全感，我怯怯的抽回手，微颤着睫羽望着俊逸高大的赵光义，竟觉双颊绯红，忙笑说：“小时候走丢过，现在不会了。”
　　他右手食指往我鼻梁上一刮，笑道：“若你真跑不见了，我就将这开封府翻个遍。”
　　我咧嘴笑道：“若跑到天上、海上，你也追来？”
　　“那当然。”赵光义又拉住我的手说，“走吧，带你去看河灯。”
　　手上却是触电般的感觉，怎么会这样？刚才是害羞，这会又触电，一种奇妙的情愫淡淡滋长，恍然如梦。是丘比特在捉弄我吗？我傻傻的跟了他去。
　　天汉桥下漂着各色河灯，寄托了岸边众人的心愿，有不少痴情男女正捧着河灯许愿。
　　我俩沿着河岸慢行，赵光义松开握住我的手，柔声问道：“这两个月可好，我送来的东西都喜欢吗？”
　　我没敢看他，掰着手指，想着往常同他说话的语气，笑道：“那方砚应该是珍品吧，我这野丫头用起来倒觉得配不上它，茶送的正及时，刚喝完又不好问圣上讨要，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小蚂蚱和小蜻蜓也都喜欢，最最最喜欢的是兔肉，真是绝味，说着说着就把馋虫逗出来了。”
　　“我看啊，你就是只馋虫。你都喜欢便好，还有，那方砚你怎么就配不上了呢，我说你这丫头当真最配它。”
　　人嘛，总爱听赞美的话，一听赵光义说我最配那方价值连城的歙砚，我不禁抬头扬眉笑道：“您说了算。”
　　赵光义满眼喜悦的看着我说：“有个地方卖的磨喝乐最有意思，走吧，带你去瞧瞧。”
　　我问道：“四娘和欣言小姐呢？”
　　“她们应该也在附近放灯。”
　　“那，咱们扔下她俩不妥吧。”
　　“放心，欣言那丫头胆子大，我就没见她吃过亏，刚才正巧又遇上她的义兄，我已作交代，待会他会送四娘回宫的。”
　　我心里有些欢喜，他到底选择了陪我，没被“情妹妹”拉走。
　　俩人说笑又往南朱雀门外街行去，所谓的磨喝乐乃小塑土偶，其形象多为穿荷叶半臂衣裙，手持荷叶，姿态神色不一的小孩模样，磨喝乐的装扮，更是极尽精巧之能事，有以彩绘木雕为栏座，或用红砂碧笼当罩子。我挑了几个可爱的磨喝乐送宫里相好的人，瞅瞅一旁正把玩磨喝乐的赵光义，想着也送他个磨喝乐，精明的店家读懂了我的眼神，特地选了一对骑竹马的小孩给我，又说了好多诸如“青梅竹马，情意绵绵”的如意话。赵光义听了淡淡一笑，掏钱嘱咐店家包好。
　　天上繁星闪耀，月亮羞答答的遮了半边脸，赵光义说：“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宫吧。”
　　我却是多么希望这街市没有尽头，不用回宫做“囚鸟”，就这样同他并肩一直走下去。
　　他又说：“听闻下月初九是你的生辰，说说看想要什么寿礼，我提前给你备着。”
　　他竟然知道王云蝶的生日，这让我很是意外，我笑道：“这会儿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待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赵光义也笑说：“到时候别是让我送一筐好吃的进宫。”
　　我摊摊手道：“说不准。”
　　宫门渐近，赵光义说：“我不便再进宫，就让侍卫送你回后苑吧。”
　　我点点头，将手中那对骑竹马的磨喝乐递到他手边：“这对磨喝乐，送你。”
　　他接过磨喝乐，然后吩咐了侍卫送我，我冲他挥挥手，跟着侍卫入了宫门，走了几步再回首，他仍立在原地笑望着我这方。
　　这一夜自然失眠，心里总念着他那句：若你真跑不见了，我就将这开封府翻个遍。他是将我视作可以逗乐的小丫头，当做消遣，还是对我略有好感？手里捻着玉佩，又不由得想：“若这真是王云蝶的玉佩，那我莫名的穿越难道是受它指引？几经转辗却是要遇见李煜和赵光义这对仇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