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鬼声鬼色

22、第22章 成魔?(下)

　　“她竟然说：我始终低估了她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天机定定的看着我，苦涩的说：“她是谁？我终究不明白。可我知道那场变动是你策划的。你故意让成照带着那些人到北恒峰上的！”天机恨意满胸，憎恨的看着我，激动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把她看做自己的影子啊？”
　　看着他激动的面孔，我不仅哑然。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如何想的。可看到他那激动跳跃的言语，却让我觉得我有点明白当时的我的心情。我转过身，轻轻的举起右手，慢慢为他舒展着他的怒眉，试图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我明白的。他虽已成魔，但却更像一个人。他虽然有魔的杀性，可他怜悯的人性却比魔多一点。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吗？看着他那本该犹如阳光，却有痛苦的脸庞，我微微叹气的说：“你不是曾说过我是你的主人吗？”
　　他微愣。我莫名其妙的话语让他不知如何接口？随后怔怔的说：“是，你是我的主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敢说我现在以后也是吗？”我的语气转为严厉，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他似乎看到重影一般，愣愣地看着我。我笑了，如五月的春风般温柔，却带着点寒意，冷静的说：“虽然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从你口气，我却觉得如果我的记忆还在的话。我仍是觉得你已无可救药了。你为什么一直要问我为什么呢？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主人的话，你就不会质疑我的命令了。因为对于主仆来说，只有绝对的。我这个主人说的、做的，即使是错的，对于你来说也绝对是对的。绝对没有一丝怀疑。”我的手缓缓的抚过他惊讶的脸庞，可以感觉到他面色逐渐地冰冷，我笑得莞尔的望着他瞪大的双眼，看着他那原先激动跳跃的火焰转为平静深潭的过程，我抿着唇问：“我还是你的主人么？”
　　“是。”他轻启着微颤的唇，眼睛闪动着光彩，静静的说：“你以前也说过类似同样的话。”
　　我晒笑的摇摇头，无奈的说：“你始终都看不透。许是这么多年了，你都想不透么？我一个旁观者，我都能明白。”
　　“明白什么？”他疑惑的看着我，怔怔的问。
　　“她口中说的她，指的是我。林嶶青。”我笑着望着他，挑起他心中的心结。
　　“你？”他愣愣地看着我，眼里透着疑问。
　　我无奈的看着他，叹气的说：“你真的觉得她喜欢的是成照吗？”
　　“什么意思？”他定定地看着我。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我微眯着眼睛，睥睨他一眼，语气一转的说：“她真的对你很重要吗？你为了她竟然会质疑身位主人的我？你确定谁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
　　“当然确定。自始自终都是你一个。”他坚定的看着我说。
　　笑容如花般绽放在我的脸上，好笑的问：“那你还怨么？”
　　怨么？话语如锤般重重的击在他的胸口，郁结了这么多年的恨与无奈，怎么就可以让她三两句话语，就可以烟消云散了么？那这么多年的怨，不是平白自扰？天机矛盾的看着我。有些心结，执意与放手都在一念之间。执着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换得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它如俗语说般，一笑泯恩仇吗？
　　似乎了解他心中所想一般，我笑着开解着说：“你等的不就是我的一句解释吗？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他惊讶于我的豁达，随即叹气的说：“你现在是失去了记忆，所以你不想起来。若你想起来，你就不会说这句话的。”说罢，双手捂着脸，痛苦的说：“当时我明知道血手盟的人，要暗杀风家堡。可我并没有阻止，还做了帮凶。风家堡的城防图是我给的。”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继续说着：“我背叛了你。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好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绯烟。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是你骗了我。”随着他的悔恨的低吼，身后的画面继续浮现。这次是晦跪在一扇门前，默默痛苦的忏悔着。
　　这时，风啸天推着轮椅经过，叹气的说：“你这样做也不是办法。青就是这个脾气，等过一阵子气消了，也就罢了。”
　　“不用你假好心！” 晦恶狠狠的说，眼里满是不羁。风啸天不怒反笑，冷冷的说：“我当然不好心。我还巴不得你死去！别忘了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拜你所赐。”
　　晦一声不吭，也不看他，径直等着。
　　风啸天继续冷酷的说：“你以为你这样伤害青。她还会原谅你吗？你把她努力投入心血的风卫大数都害死了。连夜枫都不能幸免于难。我还真找不出好借口让青原谅你。”
　　风啸天冷眼睨了他一眼，也不言语让随侍帮他推去别处，离开了这个小院。
　　许久，夜上眉梢，露深凝重。
　　禁闭的门缝，咝啦的扯开一个缝隙。晦紧张的看着那里，神色凝重的望着那渐渐显露的熟悉的面孔。
　　“青。”他小心翼翼的微唤，半跪着抬头小心的看着她。
　　林嶶青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脸色惨白，不带任何表情。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默默地望着他，痛苦的说：“他说的对，你要怎么原谅你？”
　　“我？” 晦也痛苦的看着林嶶青，脸上是深深的懊恨。他伸手想抓住她的衣袖，却被她轻轻一拂。
　　林嶶青冷漠的看着晦，眼神冰冷得如千里冰峰的断冰般支离，嘴角扬起失望的残花，怔怔的说：“你最后还是为了一个牵强莫名的人背叛我？真是让我失望啊！” 林嶶青的词语闪烁，变得寞落与遗憾！
　　“青？”晦哽咽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悔恨。
　　有这么深的悔恨吗？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看着画面，不禁忍不住的皱眉。
　　林嶶青缓缓的蹲下，伸手抚过他的脸，他的眉，他的额头，又慢慢滑落到他的唇，刻意不去看他微喜的脸，语气冷列的说：“是我让你成的魔。我也可以让你打回原形，永不超生，进入六道轮回。”
　　晦闭着眼睛，痛苦的说：“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给的。”
　　呵呵！空气间飘旋着林嶶青低沉沙哑的笑声，像哭声。林嶶青悲伤的看着晦，喃喃的问：“你恨我也就罢了。为什么把夜枫卷进去？”她用力的抓住晦的双肩，无奈的问：“你就这样恨我吗？”
　　“不是的。我是？” 晦也是无奈挣扎的看着她。
　　“ 是的。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无情。我不应该为了绯烟，而迁怒于你。但我还是忍不住。”天机迷茫地看着我，仿佛把我看做是以前的我，面带痛苦的说：“明知你是我主人，不能这样对你。可心里想的，去做的又是另一回事。我有时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希望你原谅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快乐下去。”
　　“而你却偏偏让我痛苦。”看着他那迷茫懊恨的表情，我很残忍的说。
　　“你从来都不接受过我。对于我而言，真的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吗？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痛苦的低吼着，丝毫不发现我的异样，“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在意绯烟吗？那是因为我怕她的下场会在我身上出现！我憎恨风啸天。是因为他这么容易得到你的真心。为什么你早遇见的不是我？”
　　“你以为我无恨吗？我恨的。我恨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只能做你的影子。爱一个人，如果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老天还要让我遇见你？若你说我背叛你的话，那也是因爱成恨！”他悲哀的看着我说：“当你说要我离开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心死是什么滋味？我倒是尝得透底了！”
　　四周漂浮的画面再次流转。
　　林嶶青暧昧的靠近他的耳边，冷冷的说：“晦，你离开吧！你既然背叛我了，就不要让我见到你了。因为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忘记你的背叛！”
　　如宣判死刑般，晦僵硬在那里许久。
　　天机也如画面的晦般，面色痛苦，带着无力的呻吟。
　　看到这，我觉得一股悲哀的怒潮似乎想喷发出来。四周传来的是我不确切的声音。
　　“你不要总是以一个受害者来哭诉你的悲伤。你所做的，所说的恨都是因为爱的话？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吗？让我亲密的朋友死去。让我精心调教的风卫大数毁于一旦。让我对昔日的部下，昔日的朋友愧对！你以为就你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吗？”我如附身般，滔滔不绝的说着：“绯烟为什么会存在，你还真忘记了她存在的意义。她在利用你，博取你的同情。你既已成魔了，却有如人般愚昧。我真不知道是幸与不幸？你也不想想她如果喜欢成照的话，就不会对他下噬心蛊。若她喜欢他的话，她就不会在得知你也中了噬心蛊了以后，就义无返顾地把唯一的解药给你而弃成照于不顾。其实她爱的是你。她只是利用你的怜悯与同情，在挑拨你我之间的信任。”
　　“什么？她说有两颗解药的？为什么？若你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不确定的问。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信不信任我这个主人。”我冷漠的说，对于刚才吐出来的一番话让我暗暗吃惊，只听我自己继续说道，用着悲哀的语调说着：“你让我失望了。真的失望。我后悔让你成了魔。”
　　“不，不是的。我也恨自己啊。青，千万不要对我失望啊！你那悲伤的表情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他带着恐惧辩解的低吼住，四周的画面烟消云散。回复于刚才的别院摆设。仍徘徊着他悲伤的呢喃：“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十岁的孩童吗？因为你总说十岁的孩童是最天真的，他们不知世道的险恶。可是，即使我变成十岁的孩童模样，即使我是那样故作天真，可我真正的内心却是如此的苦涩与绝望啊！”
　　我怔怔的看着他痛苦的呐喊，不发一语。对于我刚才突如其来的慷慨成词的异样，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的是那也是心底最深的声音，对于他，也是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心痛。
　　突然他犹如清醒般，看着我问：“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你说呢？”我睁大着双眼，故作无辜的看着他，眼角透着诡异。
　　他似乎想到什么，幽幽的问：“你现在恨我吗？你原谅我吗？”
　　我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若是以以前的林嶶青而言，我是恨他的。我也应该恨。可是，现在的我没有往日的记忆。对于他，我无所谓恨与不恨，更谈不上原谅。
　　所以我很诚实的说：“我不恨你。何来原谅？”
　　他开心的笑了，如初雪之莲闻香绽放，是那样的悠远与美丽。他安心的说：“是啊。你以这样的方式原谅了我。我终究没有跟错主人。”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知所云。
　　他看着我正色的说：“现在的你，非你亦是你！镇海塔一战由于你不知如何运用真力，耗费太多元神。你的元神正有一丝破裂，如果不及时补救，当你所有记忆回归的时候，你就会魂飞破散！”
　　“什么？非我亦是我？”我听得一头雾水。
　　他也不管我听不听的懂径直说着：“你被下的是枉生咒。你由于被下着封印，所以对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个诅咒是想要得到什么，你就得需要牺牲一部分为代价。而下封印的力量是你静止的生命。所以如果咒被解开了，你的生命的齿轮也开始了没落轮转，那是我不愿见的。”
　　“什么？那怎么办？”我模糊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得出我会有危险。
　　他笑了，轻轻的吻着我的唇，爱昵柔声的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成魔，本身有附有上古的力量。我把上古的真力用来修补你的元神。这样你就不会死。”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一股暖流划过我的心神牺息之处。他的影子逐渐变得淡薄，声音仍飘旋的回荡在我耳边，“我下了一个符咒，让你永远也记不起风啸天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
　　“为什么？这太不公平了！”我不满的抗议，可却动弹不得。我就这样看着他在我面前逐渐消逝。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扯出一个笑容，对我说：“青啊，不要忘记我啊！”
　　一滴泪滴在我的脸上，是他的。那样的灼热与温润的泪水，在我脸上滑过却让我感觉到不同的温度，是那样的冰冷与辛辣。
　　“这就是你救我的方式吗？用你的整个生命？太轻贱自己的生命了吧？”我看着他消失上空，无奈的叹着。我是该称呼他晦还是天机老人呢？只因为他的一滴灼泪，让觉得心疼。
　　两滴泪缓缓的滑落，是我的。在模糊的眼幕里，似乎依稀还可以看见他那爱怜讨好、快乐却又暗藏悲伤的眼神。到底是谁欠谁的多一点？
　　此时，周仲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旁。他轻柔的为我解开绷带，我的伤都好了，没有一丝痕迹。
　　“你都知道的。是吗？”我默默的看着天机消失的方向，也不看他，定定地问。
　　“是的。”他无奈的看着我说：“我救你起来的时候，你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我们用普通的药都治疗不好。他用天机算出，算出你的诅咒，以及他的真力可以救你。可是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命抵一命吗？”我嘲笑的问。
　　他撇头，也不看我，平静的说：“卢少宇和他的手下就在外面了。今天是二十二日了。柳如飞让他来接你。
　　他转头，注视着我的神情，问：“你要见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