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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月松间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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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仙境,群山嵯峨,山势高峻,松林密布,郁郁苍苍,时有流云飘过,雾霭浮动,景色十分清幽。
泠夙与星芙暂居的听松阁,镶嵌在万仞峭壁之中,半边悬空,下面是苍翠的松林。
这天夜里,星芙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觉得心里有些燥,便裹了件披风,走到外面,趴在栏杆上,闲看松林。凉风阵阵,松涛呜咽,山鸟时鸣,云烟淡淡。
泠夙这几日不在。
依据弟子打探得来的消息,眼下控制昆仑镜的,竟然只是三十六魔煞之一的绿魔。绿魔将昆仑镜带回老巢小仓山。诡异的是,魔宫的左右护法都对此保持沉默,而骷髅怪与色魔欲则不知所踪。
魔宫这一番举措透着阴谋的意味,但神器落在魔族手中,总归是隐患,要及早夺回才是。
小仓山离崆峒与峨眉两派最近。又因为绿魔不日前围攻过千沨宫。仙门商议之下,决定就由千沨、崆峒、峨眉三派弟子,在小仓山的四周设下降魔除妖阵,意在确保能夺回昆仑镜。
此次,由泠夙亲自坐镇。他本不放心星芙,但事关仙门,他必须走这一趟。好在崆峒极出名的就是仙药,每日一粒九转金丹,配上一株还魂草,便可暂保她无虞。
如今,星芙的外伤,好得差不多,而深入魂魄里的伤,却是只能暂时稳住。
走之前,泠夙在听松阁设了三层最严密的结界,又绕着听松阁设了三层极厉害的阵法,留下了足够多的草药,又再三叮嘱星芙千万别离开这里后,才放心地离开。
星芙得了泠夙的嘱咐,不曾外出,然而,这几天,呆在听松阁实在是无趣得紧。往日里苍梧峰固然冷清,但好歹还有师父,而现在,师父归期不定,她是真真正正一个人!
托腮远眺,山高月小,松林苍翠。美景是美景,可是一连看了几天,白天看,晚上看,每天走出来,对着的都是同一片风景,实在是很单调!
无聊啊!好无聊啊!
她晃了晃脑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这次伏击绿魔,吴青不去,带着弟子们镇守崆峒。她何不去找他叙叙话,而且她早答应了吴青,要将七星剑借与他。崆峒上下防守严密,她去主殿一趟,料不碍事。
泠夙布下的结界与阵法,六界内,除了他本人外,无人可解。不过,泠夙怕星芙伤势突然发作,又留了道仙符给小徒弟,身体若是极其不适,便可凭此离开听松阁。还给了星芙一枝香,吩咐她,遇到危险,就燃香,自有仙门弟子来救援。
弹指一挥间,星芙就轻轻松松地走出了听松阁。却在阵法外,遇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松树下,墨初一袭华贵的紫袍,随意地倚在树干上,手摇折扇,桃花眼上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跟我走!”
“你怎么会在这里?”星芙讶然。
“有生意,我就来了!”
“喂,到底是什么生意啊,墨大老板?”星芙歪着头问。
“你不需要知道。”墨初笑笑。
“不说,就不说呗!干嘛那么神秘!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不说拉倒!”星芙随意地摆摆手。
“小猫亮爪子了!”墨初扬眉。
“哼!什么爪子啊!这叫芊芊玉手!”星芙白了他一眼,蹦到墨初身边,贴着他的脸挥挥手,没好气地道:“墨大老板,亮瞎你的狗眼!”
“猫爪配狗眼,甚好!”墨初高挑着眉,一边笑着,一边合拢了折扇,用扇柄轻轻地戳着星芙的掌心。
星芙再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收回了手:“你才是猫爪。”
墨初桃花眼眨了眨,顺着往下道:“那狗眼配猫爪?”
星芙随口答了个“是”后,立即反应过来,把星眸圆圆地瞪着:“好你个墨初,又耍我!”说着,用力地在墨初的肩上拍了一下。
墨初顺势搂住星芙的腰,道:“往上看!”
顺着墨初的视线,星芙往上看。松树高耸入云,在皎洁的月光里,显得别是一番的幽然静远。
“还真不错!”星芙由衷地赞叹。
“想去上面看看么?”墨初把折扇往腰间的玉带上一插,猛然抱起星芙,一个瞬移,就来到了松树顶。
到了松树顶,墨初放下了她,只是那只手,却仍然放在星芙的腰间。
星芙目瞪口呆:“哇,瞬移耶!”她吞了吞口水,羡慕地道:“要是我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墨初笑了笑:“想与我一般好?”
“是一半!”
“哦,想与我的一半好啊!”墨初手一勾,将星芙往自己的怀中靠靠,左手用折扇往自己的腰间指了指,“‘我的一半’可想了你好久啊!早就想和你好了!”
星芙还懵懵懂懂。
墨初抚额:“我来教!”抬起星芙的小脸,他的唇即将贴上。
星芙一扬脸,避开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墨初似笑非笑:“娘子——你还真是……胆大!”
“我现在不是你娘子!”
“你刚刚还说想跟我的‘一半’好!”墨初的右手沿着星芙的腰际弧线,上下轻抚。
星芙嚷嚷着:“什么嘛!”
“不懂?”墨初扬眉。
“鬼才知道你说什么!”星芙撅嘴。
“我说——闺房之乐!”
墨初凑近了些,几乎就贴着星芙的耳边低声说,热烘烘的气息喷到星芙的颈后,星芙只觉那里又痒又酥,身体往外挪了挪,口里道:“什么乐啊?”
“关在房间里……”墨初桃花眼用力地眨了几下,丢给星芙一个暧昧的眼神。
“睡觉?”星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初,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墨初仔细看了看星芙的神色,抚额,“你师父没跟你提过……哦,你们仙门管那个叫双修……”
星芙摇摇头:“没有啊!”
这事儿星芙是真的不知道。哪有男师父厚着脸皮跟女徒弟说双修的事!这事一般是由师娘或者年长一些的师姐暗地里教的,但泠夙至今未曾娶妻,而千沨宫跟星芙熟的师姐,也只有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杜阿蛮,所以在某些方面上,星芙可以说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墨初笑:“双修么,就是一起睡觉,顺带做有关于爱的事。通常是一男一女,不过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的,也可以。”
星芙想了想:“我还是不懂啊。”
墨初摇着扇子,清了清嗓子:“看你那么乖,我就勉为其难地与你做一回,有了实践经验,你就懂了。”他轻挑眉,唇角勾起的笑容里无尽的邪魅,“反正我们是夫妻嘛!”
“我们不是……”星芙急忙分辨。
“是夫妻!”墨初打断她的话,眨眨桃花眼。
“不是!”
“是!”
“不是!”
“是!”
“不是!”
“不是!”
“是!”
一通“是”与“不是”便把星芙绕进去了。墨初大笑:“你自己承认了!”
在墨初面前,星芙在口头上,行动上,从未占过上风,气呼呼地道:“师父可说了,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后面半句,她是学着泠夙的口气。
墨初却不笑了,目光微动:“师父又不是丈夫!”
星芙抬起头:“你才不是我丈夫!”
“又来了,难不成你还想你师父当你丈夫?”墨初又扬起了笑。
“不许你这样说!”星芙拉下脸来。
明知道墨初说话就是这般的调调,但是听到他这样的话,星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不仅是因为他在言语间轻慢了泠夙,还因为别的一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星芙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墨初桃花眼一挑,笑道:“走吧!”
“什么?”星芙扭过头问。
“我那最安全!”墨初笑了笑。
“师父布下的结界和阵法,六界无敌!”星芙抬起胸脯,底气十足地道。
墨初嗤笑一声:“你回得去?”
星芙顿时呆在了原地,泠夙给她的仙符是只出不进的,当时用的时候,未曾细想,现在想到这一点,后悔不迭。出了听松阁,她自己就回不去了。
墨初紧紧地扣住星芙的手腕:“我不想重复!”
星芙愣了愣:“啊?”
“别发愣!我数到三!”墨初敲着扇柄,“一,二——”
“崆峒出什么事了?”
“还不算太笨!”墨初微笑。
“到底出什么事?”星芙追问。
“有人放出风,七星剑在你手里。”墨初解释。
星芙莫名其妙:“本来就是我的佩剑啊!”
墨初微微一笑:“看样子,泠宫主什么都没说!”
“到底是什么啊?你怎么每次话都说了一半!”星芙有些发急。
“听说,七星剑里有残魂。”
星芙更加茫然了,召出七星剑来,侧着头,看了又看:“没有啊!”
“传言,当年魔帝魂飞魄散后,有一缕魂魄依附到了七星剑上!”墨初深深地看着星芙。
“这不可能!这柄剑灵气逼人,没有半点魔气……”星芙被看得奇怪,又低头看了一遍七星剑,再去确认一番。
“要是有,也会让你师父净化掉,是不是?”墨初接下星芙要说的话,又一次抚额,“偏偏这么明显的谣言,魔宫那几个蠢货都当真了!尤其是绿魔,豁出了命,也要保住所谓的‘魔帝残魂’!”
“谁在乱说啊!”
“这要问你了!”墨初摇摇头,似笑非笑,“笨!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你想想,要是绿魔他们费劲了心思,抓了你,发现七星剑没有‘魔帝残魂’,你的下场会怎么样?”
星芙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墨初接着道:“最好的结局,是他们留你一条命,把你送到魔宫左右护法那里。左右护法恰好打算用你来威胁你师父。”顿了顿,他笑了笑,桃花眼直直地看着星芙的眼睛,“可是,在你与仙门之间,你有把握认为你师父一定会选你!”
“师父,他很疼我!”星芙忙道。
“别忘了,你师父是出了名的无情。你那短命的师姐,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墨初摇着折扇,笑得魅惑十足,“在苍生面前,泠宫主从来都很理智!”
“我,我不会有事的!”星芙害怕起来,“崆峒防守严密!”
“严密?”墨初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怎么来的?”
星芙傻了眼:“你不会是偷偷地——”
“不是偷偷,是大摇大摆地走上来!”墨初用扇子随意地指了指四周,“还有我的影卫!”
“他们在哪里?”
“出来吧!”墨初勾勾小手指头。
话音刚落,地上多了好些人,乌压压地跪在地上,“属下,参见公子,参见夫人!”
墨初摆摆手,这些影卫又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星芙抖了抖:“吴青——”
“他、几位仙尊,修为好些的弟子都不在,因为骷髅怪带魔兵围攻峨眉派!”
“不需要怎么兴师动众吧!”
墨初斜斜地看了星芙一眼:“骷髅怪可带着昊天塔去的!”
昊天塔是昊天宫的镇宫至宝,有移星换月的神力。星芙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初,实在难以接受咒仙第一宫昊天宫的覆灭。
墨初猜到了星芙的想法,摊手:“强攻是最笨的法子!昊天宫还在,不过昨日,仙门才知道昊天宫的宫主夫人是狐妖!”
星芙震惊了:“宫主不知情么?”
“他已自裁谢罪,仙妖恋下场悲催!”他摇着扇子,笑了笑,“百年,足够魔宫在仙门安插足够的细作了!”
星芙只觉得心寒,昊天宫主,是仙门里出名的爱妻如命,传言他们夫妇二人,成亲几十年,鹣鲽情深,实在没想到,那位夫人竟然魔宫派来潜伏在仙门的奸细!
“太可怕了!”星芙后怕不已。
墨初摇着折扇,微笑,桃花眼眨了眨:“这样就可怕?”
“难道还不可怕么?昊天宫主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夫人,不爱他,还要害他!”星芙唏嘘。
“害他,是不假!爱他,也是不假!”墨初笑道。
“啊,你说那狐妖——”
墨初笑笑:“是啊,几十年,多少有情分在!只是,在立场上,他们是根本的敌对!你见过猫和老鼠能和谐到底么?”
星芙倒吸一口冷气:“那她不难过么?”
“你师父,杀了幽若,不难过吗?”墨初反问。
星芙点头,虽然泠夙不说,但是她知道,师父一直都在为幽若师姐难过。
“再有次机会,你师父还会杀幽若么?”墨初顿了顿,干脆替星芙回答了,“会的吧!难过归难过,但是有些事,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毕竟,仙魔永远是对立的!”
星芙听了,心情沉重。
墨初握住星芙冰凉的小手:“说那么多,只是希望你明白!落入魔族手里,他能救则救。若让他在仙门与你之间选,你师父绝对会牺牲你!当然,来日,在你的坟前,他会很伤心!”
“不会的!师父不会这样对我的!”星芙急急忙忙地替泠夙辩解。
“你还信他!”墨初摇摇头。
“我……我相信我师父!”星芙肯定地道。
“傻!”墨初哂笑。
星芙大声道:“师父,不会不救我的!”
墨初叹气,抚额:“这个世上,只有我肯做这笔亏本的买卖了!”
星芙还不及反应,就被敲晕了。修长的手指抚过星芙的脸庞,墨初叹道:“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召来影卫,将星芙丢了过去,吩咐了几句,然后他摇着的扇子,一跃而下,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向着茂盛的松林深处走去。
松林深处,幽幽泉边,有人等着他。
“还真是……有些意思!”
墨初扬起笑:“是挺有意思!”
“约定还算数?”
“当然!”墨初的笑容里带了几分的阴寒,几分的邪气。
“那你——”
“自有计较!”说完,墨初看也不看那人,转身离开。
到听松阁边时,影卫们与一个俏丽的姑娘对打上了。
墨初隐身在一旁,悠闲地在一边观战。
那姑娘剑招虽然凌厉,招招俱是杀意腾腾,但仙力不济,已是强弩之末,已显出颓然之势。只见她,剑尖挑出剑花,一个翻身,想要金蝉脱壳,却不想又被几个影卫围住了。
“放下我师妹!”
姑娘大声呵斥,一招“回风流雪”,横扫过影卫。这几个影卫避开之后,后面的影卫又冲上来,团团围住。
“自己人!”墨初显身,示意影卫停手。
那姑娘看到墨初,愣住了。
墨初微微一笑,上前拱拱手:“原来是银翘仙子啊!”
银翘不满墨初辜负了莲妩,懒得回礼,黑着脸:“原来是墨公子啊!还好不是什么不是人的东西!”
这话说得极难听,墨初看着银翘,只是倜傥风流地笑着。
一拳打在棉花上,银翘更加不舒服了,凶凶地道:“不知道墨公子跑这来干什么?还带了那么多人,是来找茬的吗?”
“带走娘子!”
银翘窝火,指着影卫扶着的星芙:“喂!做人要讲点良心!你睁大眼睛看看,莲师叔哪点不好?你为什么要娶这个!”
“好不好,我说了算!”
“你的心都让狗吃了!莲师叔,是怎么对你的?她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可是你竟然喜欢了别人!哼!要是那人比莲师叔好,我没话说,可是你竟然——”她连哼了几声,“你太没有良心了!你的良心简直让狗给吃了!”
“你拦影卫,就是为了说这些?”墨初漫不经心地问。
银翘用剑指了指昏迷不醒的星芙:“把她给我留下!”
“凭什么?你的剑?”墨初摇着折扇,又补了一句,“仙子似乎赢不了在下的影卫!”
银翘气得一跺脚:“我不管!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留下——”
“吴仙尊吩咐的?”墨初桃花眼微微抬起,微微一笑。
银翘脸微红,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强装坦然:“是啊!吴仙尊的吩咐,我银翘自当誓死相从!”
墨初微微颔首。
“喂!你还不把她给我!”银翘大喊。
“恕难从命!”墨初摊手。
“那你休怪我不客气!”
“尽管不客气!”墨初伸出一根中指,轻轻地晃了晃。
“你——”银翘气得要暴走,握着剑的手,都在抖。
“我只是实话实说!”墨初抚额,“你有意见么?”
“气死我了!”银翘一扬手,剑直直地刺向墨初。
墨初只是一笑,那剑在离墨初三尺的地方,碎了粉末。
银翘惊呆了。她的剑,也算是仙门挺难得的好剑了,没想到在墨初面前,那么不堪一击。
“有件事,还要请仙子帮忙!”
墨初似笑非笑地看着银翘。
银翘还未回过神来,就软成了一团,昏倒在地。
墨初微微一笑,施法,地上的银翘就变成了星芙的样子,转头,嘱咐影卫:“扔给色魔欲!”然后,他从影卫手里,接过星芙,抱着她,瞬间消失在松林里。
不远处,传来色魔欲以及一干妖魔笑声,阴沉沉的,此起彼伏。
月笼千山,风过松林,树影摇曳,松涛阵阵,响起天籁,隐藏住了仙魔之间无数的阴谋算计与刀光剑影。
小仓山的上空,白色的仙云翻滚如怒涛,仙门的金光闪耀四溢。
当首是泠夙,负手立于剑上,白衣临风,淡泊悠远,面色温和而从容,那是悲天悯人的平静,如同能包容一切的静水。
高高在上的谪仙,怀着最高的善、最悲悯的心,俯瞰如蝼蚁般的众生,其风华,其气度,当真是六界无人出其右。雪色长袍翩飞,整个人似被柔和的白光笼罩。
天与地,他就这样站在其中。
绝世的风采,绝代的风华。
他的左右两侧站着崆峒顾掌教、峨眉崔掌教,紧随其后的是古长老等数十名长老、仙尊,他们身后无数的仙门弟子,持着法器严阵以待。
对面的绿魔却也是异常的冷静,方才强接了泠夙一剑,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后面两个属下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绿魔一把推开了。
他弯着腰,以魔锤支撑着,勉强不倒地,任由血从嘴角留了下来,目光扫过泠夙,然后扫过泠夙身后的仙门众人,裂开嘴,嘲讽地一笑。
“交出昆仑镜,饶你一缕魂魄!”泠夙淡淡地道,声音缥缈,若云似烟,仿佛自远空而来。雪色衣衫,在风中摇曳出绝尘的风姿。
绿魔仰头大笑,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妄想!”
泠夙目光流淌出怜悯与无奈,正要再动手。
绿魔大喝一声,与小仓山的一众妖魔一同自散魂魄,一时间魔气四下流窜。绿魔的身影渐渐地模糊,只有他的大笑声,在小仓山上久久回荡。
众弟子欢呼,立即下云端,去绿魔的老巢搜找昆仑镜。然而泠夙脸色却凝重起来,瞬移至顾掌教身侧,问:“崆峒、峨眉那边有消息来吗?”
这几日,他们御剑赶路,直奔小仓山,一直依靠灵鹤传书与仙门其他门派联系。
崔掌教首先答道:“灵鹤报信,一切正常。”
顾掌教神色变化莫测,也跟着沉重起来:“泠宫主的意思是魔宫调换了灵鹤的来信。”他的目光动了动,“如果小仓山找不到昆仑镜,那么——”
泠夙问:“当日查处昆仑镜在绿魔手中的人是谁?”
崔掌教想了想:“是昊天宫的弟子。具体是哪一位,就不清楚了。”
几位宫主、掌教正在议事,有弟子上前禀告:“弟子们将小仓山上下找遍了,根本就没有昆仑镜的踪影。”
泠夙目光深了几分:“是调虎离山!”
若论整体实力,仙门远胜于魔宫,但就怕魔宫联合潜伏在仙门里的细作,里应外合,各个击破。
从魔宫这一连串的动作不难推测,他们是为了神器而来。
数十万年前,神界覆灭,有五大神器,留于世。自百年前仙魔大战后,仙门从魔宫夺得女娲石与伏羲琴,自此,五大神器悉数落入仙门手中。
女娲石被制成观尘镜留在千沨宫,昆仑镜在昆仑派,昊天塔在昊天宫,轩辕鼎在嵩山派,伏羲琴留在峨眉派。
千沨宫防守严密,倒不怕魔宫偷袭,不知其他几派如何。
不待泠夙开口询问,崔掌教已是脸色大变:“不好,伏羲琴上封印被破!”
每一个神器都有宫主或者掌教的独门封印,一旦被人开启,纵使在千里之外,都能感应得到。
泠夙问:“是谁?”
崔掌教脸色青白交织:“是梦君——公子笑。”
梦君公子笑,魔宫右护法。公子一笑倾城,一琴一扇走天下,一曲琴,梦境生,遇到他的人都在梦中死于自己的心魔。
那伏羲琴就曾是公子笑的法器。
在百年前,魔宫两大护法,情魔王的“情毒”与公子笑的“倾心”曲,曾让无数仙门中人丧命,其中不乏门派掌教、仙宫长老。
有情皆虐,无情方可无惧情毒;心魔难避,无心方可无畏心魔。但仙门中人,几乎没有人能看得透情,躲得过心魔。
好在后来,顾仙子将伏羲琴带回峨眉金顶,公子笑便隐于魔宫,专司魔宫内务,据查探他踪迹的仙门弟子来报,近百年以来,公子笑都未曾出现过。
让他拿回了伏羲琴,对仙门是极大的不利。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峨眉派诸人的安危。
崔掌教苦着脸,连连叹气:“不知顾仙子他们怎么样了。”
顾掌教是顾若水的哥哥,顿时面露急色,连忙朝泠夙拱手:“泠宫主,还请您去一趟峨眉,救救小妹。”
泠夙御剑速度极快,若是现在赶过去,兴许峨眉派留守的诸人还有救。泠夙不推辞:“我这就去。”他侧头对古长老,道:“千沨宫那边还请古长老多加留意。”
古长老道:“理应如此!”
“我跟崔掌教随后就到。”顾掌教立刻道。
泠夙略一点头,立即飞上龙渊剑,仙力催动,以最快的速度向峨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