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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极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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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端坐在一池菩提莲叶上,碧中带紫,连天翻翩。朝露成结,打湿了一身轻裳,暮色四合,一群苍鹰长唳划破天穹,如血喷薄的烟霞被剪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突然一只鹰俯冲呼啸而来,向着莲叶上静修的人,凛冽的利爪破空袭来。
“小心!少主!少主——”躲在池边岩石后面的人儿惊慌大呼。
莲叶上禅定的人倏忽睁开眼睛,朝着惊呼的人儿安抚一笑,那笑容浅浅地,有些微醺的错觉,像是灌了酒的一江春水,迢迢漫溯。
足尖轻点,莲叶沉浮间,波澜不兴。嗜血的鹰转而攻击另一人。
骤然一个温暖的带着蕉叶和露水气味的怀抱紧紧地拥住了池边的人儿。
时间凝固,只听见紊乱的呼吸和细微的宛如涓涓细流的声音,拂过耳畔。略小的人儿迷蒙地抬起头,只看见面前那张温柔的脸上,那带笑的眉梢上,一簇艳丽的鲜血渗出,如泪滴缓缓坠落。
地上,一只灰色苍鹰的尖喙上血色斑斑。
妖孽,妖孽……长鞭凶狠地落下,迅疾的,一下又一下,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不停地晃荡着,一边咒骂着。麻木的疼痛,被绑缚的人一双如冰的眼,仰视着宗祠里那尊带笑的祖宗铸像,和一个个冠冕的牌位,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笑意。
“少主人,你不能……”
“少主人,此妖孽不除,祸患无穷!”
“少主!你忘了这妖孽给你带去什么灾祸了吗,一个永远除不去的疤,甚至将来你的地位,你的荣耀……”
“少主,你们二人,只有一人能活……”
……
“他是我的亲人,我的兄弟!”
“谁也不能决定他的生死。”
红檀木桌上,一排银白小针散发着尖锐的亮光。
桐木镜子里映衬出一张清冷的俊颜。镜里的人,如梦似幻般,看不真切。
那人右手轻捻一根极细的银针,往眉梢那刺了下去,一丝丝血滴,一寸寸的疼痛,如歌如泣,绚丽地绽放着。
一千针整,密密麻麻一片,染红了眉眼。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那只仍捻着银针的手。
“少主你看,我们一样了。”痴迷的眼神望着突然闯入的惊怒的那个人。
“……傻瓜……”
什么时候,我可以不再卑微地叫你少主,向所有人宣告,这是我的亲人,我的兄弟,我的……
我就是这样的傻瓜。
一双背影,皆是丽人。
白衣如莲,青衣似风。
月下依偎着,那人的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霎那情景突变,是那人带笑的泪颜,着一身红衣似血,望着青色的背影远去。红色幔帐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飘摇,风中传来远去那人一句震天动地的“此生与君绝”。
红色的身影剧烈一颤,一手急牵一匹骏马,想要挟风追随那人而去。
“少主,你要走,就得死。”
“我不能,我要走,我要和他一起走!”
“那你就只能死了。”
……
杀声四起,一身红衣飞舞,像极了风中的纸鸢,那么地自由。
“不——”一声悲鸣响起,一个人儿扑在地上那血迹流淌的身躯上。
“原来他才是妖孽,一个爱上男人的妖孽!”
“从今天起,你就是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