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素锦》衣冠似雪

8、苏言番外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我是顾言，８０后，朋友们都喜欢叫我“孤雁”。

　　我很平凡，父母都是职工，家里虽算不上有钱，却也过得不差。由于是独生子女，从小到大我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和很多人一样，我被逼着去上辅导课，但总的来说，我是开心地长大的。

　　成绩不上也不下，初中和高中都是在浑浑噩噩中过去的。接着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成为了一名老师，虽然我并不是学这个专业的。没有相过亲，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剩女。男朋友是学校中的同事，老实勤劳、善解人意。彼此对双方都很满意，但还是会因物价上涨而忧愁，为了买婚房的费用而争吵。他不浪漫，也不爱我，甚至有时会破坏气氛，但我知道我们是适合的。

　　我是认命的人，原以为自己会和他结婚、生一个平凡的孩子，最终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但在我们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失眠了。靠着栏杆慢慢地坐了下来，却听到咔嚓的一声，整个阳台都倒了。曾经想过就这么死了也好，当缓缓倒下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他因为想要救我也落了下去。

　　不过为什么命运总是这么喜欢折磨人呢？他死了，我却可耻地占了别人的身体活了下来。因为没有原主人的记忆，我整天沉默不语，看见人就紧张，生怕他们把我绑在架子上烧了。我原本也想过寻死，但有个声音阻止我自杀，若我不听，便会受到比死更难过的惩罚。

　　我不清楚小说中的主角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自己痛不欲生。谁没有年轻爱做梦的时候？但岁月总是无情的，天真的棱角总会被世故的圆滑所取代。我知道自己很平庸，无法做任何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

　　我在这栋大宅中度日如年，发现了无论什么活物都会紧张。我感觉自己的额头滚烫，快维持不住自己的思维了。但这时有一双细腻的手抱住了我，不时地在我耳边鼓励。我醒了过来，身旁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一位白胡子的大夫。

　　后来才知道，如果不是他那时叫醒了我，我很可能就没了。我谎称自己失忆，只看见那个人细细地安慰着我，向我解释了一切。他是苏瑾，苏府唯一的少爷，大我七岁的哥哥。他是嫡子，母亲和苏老爷伉俪情深；而我只是丫鬟的女儿，苏老爷被设计一夜情的产物。

　　他无论去哪里我都跟着他，因为他是我在这府中生存下去的惟一保障。渐渐地，我对他的态度变了。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擅书画，精商算，有时还会为我编几只草蚂蚱。生病时，他会守在床边照顾我；生日时，他总会从外地的商行赶回来，陪我过生辰。我的心里很清楚，他是前途光明的古代少爷，而我只是来自现代的一个小小职员，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但越是不想就越被他吸引，他的温柔就像蜘蛛的网，让我甘之如饴、动弹不得。

　　来到唐朝的不安被我转化成了对他的占有欲，他喜欢的我都去学，我想要变成他喜欢的类型。他给我的东西都被我锁在箱子里，然后埋到了假山洞中。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变态，但还好，我还保持着一个人应有的良知，没有对那些丫鬟下手。

　　然而，这份感情终究是无法实现的。在两年后，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是女子！我在路过他的房间时发现了奇怪的声响，却看见哥哥拿着一块干净的布，熟练地把另一条带血的剪成碎片用火烧毁。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竟是一个女子，我回去以后连续三天三夜卧床不起。我想通了，把对他的感情埋在心底。但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开始笑得越来越频繁。

　　那年的元宵节，我缠着他去灯会玩儿。我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青色的鲤鱼灯笼，让他帮我去答题。哥哥答应了，但一个姑娘也想要这个灯笼，却被哥哥提前拿走了。她虽然穿着男装，但一眼就可以瞧出她的真实性别，哥哥便将灯笼让给了她。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心里有些失落，不只是为了那精致的灯笼，还是为了我的哥哥。

　　哥哥自灯会之后和那姑娘越发亲密。我这才知道她是长孙无音，李世民未来的皇后。虽然她很美，但我实在无法接受她。哥哥自那以后变得越来越轻佻，名字传遍了长安城。我想自己是恨她的，否则便不会报复在她的弟弟身上。但时间一久，我也无法找到那种报复的心理了。长孙无忌是个好人，但他不适合我。

　　哥哥和长孙无音终于要订亲了，我很闷，躲在房里绣花。我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却想不出个什么结果。心里越来越烦躁，手指也被针扎出了血。郁郁地看着窗外，我听到了小碧的呼声。连忙赶到哥哥房间，又请了大夫，却终究救不回那人的性命。

　　他死了，我还活着。长孙无音让他死了，她抛弃了他，嫁给了李世民。哥哥托人给她送东西，她不但没有任何悲痛的意思，反而不来参加他的葬礼。可怜的哥哥哟，到死那个女人都没有来看过他。

　　哥哥死了后，苏家被人放火烧了。不知是什么人，但我总算可以和哥哥团聚了。我站在火中想了很多，希望来生自己投身成男人，哥哥变成自己的妻子，让我来保护他。不过终是没有机会了，只期待下一世还能遇见。

　　贞观二年，苏家惨遭大火，全府上下，除一侍女逃生外，无一幸免。

　　“二娘，皇后毙了。”狭窄的房间内，头戴黑斗笠的碧衫女子恭敬地站在一旁。

　　“唉，她终也去了。”素衣女子有一张灵动的脸，表情却十分庄严肃穆。

　　“二娘，你真的要在这呆一辈子吗？”女子不甘心地问道，声音却如破鼓一般。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找个老实人嫁了吧。”素衣女子叹了一口气，背对她继续念着什么。

　　“你舍得少爷么！”话语一出，只见那人的身子颤了颤，又听见她幽幽地开口：“苏二小姐意思已死于大火之中。贫尼法号静言，只愿青灯古佛，常伴佛祖。”

　　女子不再辩解，默默地离开。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毙。长安城外，正值梨花开放的时节。朵朵梨花如雪如玉，引来无数人为之感叹。连一旁的静怀庵也香火繁盛起来。

　　无人知，梨花树下，那名手握佛珠、身穿素衣的女子正对着梨树下方拜了一拜。那里是一处墓，葬着梨花树的精魂。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最近没空。亲爱的小夏，我终于补上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