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常州苏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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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的眼角施了浓艳的脂粉，显得美丽而妖艳。
陆程竟然出了神，女子推门而入了才反应过来。来人肤若凝脂，五官柔媚。红唇似火，格外撩拨人心。透过蝉翼般的淡金色刺绣纱衣，隐隐约约看到女子白皙的肌肤。几乎能想到摸在上面的手感：光滑，细嫩。这是故意的欲遮还羞，是一个欲擒故纵。
陆程身在现代，虽说一直到高中毕业都还是个纯情少年，不仅没有交过女朋友，连班上男同胞爱看的毛片也几乎没接触过。上了大学后，住了宿舍，一群热血青年看了片子多少不过瘾，也常常出去鬼混，陆程多次拒绝后，被寝室兄弟说为“不开窍的小子”。
这会……陆程心里打起鼓来，想不到自己也像是“鬼混”来了，虽然自己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虽说平时胆大神经粗，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被几乎赤裸的妖艳女子盯住，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是在偷看我吗？”女子关上门，轻笑一声，“吃醋了？”
“诶？”陆程有点摸不着头脑，女子却上前来搂住自己的脖子，眉目竟是含了情的。香味扑鼻而来，陆程手忙脚乱道，“姑娘……”
“什么姑娘，听他们说话你生气了？”女子凑上前来，在陆程嘴边轻吐着热气。
陆程听她说话，大概想到了她就是如画姑娘，伸出两手悬浮在勾住自己脖颈的双手上方，不知如何是好，支吾道，“如画姑娘，你认错人了。”
如画收回手，蹙起秀美的眉道，“哼，今天话虽然多了两句，却还是如此不遭人喜。你就希望我跟他们睡对不对？”
陆程哑然，听语气如画和这人关系应该很……密切？嗯……像情人吧？
见陆程不说话，如画小心地摸着他的脸，心疼道，“还疼么？”
“……嗯，还好。”陆程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下手的人究竟是谁，竟然可以将你重伤？”如画问道。
陆程原本打算说出来，转念一想，若是她追问王爷府的人为何杀自己，又该作何解释呢？想来这人应该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昨夜去刺杀王爷，既然他不愿意让她知道，那自己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陆程一副思考的模样，如画还以为他是在想是谁伤的自己，在一旁咬牙道，“竟然伤了你，仇定是要报的。”
陆程正经道，“我也不知道。”
见如画吃惊的样子，又补充说，“可能是偷袭，我没看见。”
如画问，“你昨晚又去执行任务了，是杀谁？”
“嗯？”陆程心想，遭了，她竟然知道！
“我知道你是五皇爷的人，”如画道。
陆程嘴角抽了抽，“然后呢？”
“你是去杀谁，竟反倒让人重伤？”她追问道。
陆程斟酌了片刻，反问道，“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我正在梳洗的时候，有封信射在了床柱上，说你在柴房。”如画道，“五皇爷曾说，我们这种人，只是拿出自己的本事，受人利用的。像我这种，是靠身体吃饭，露脸是自然的。但你是负责杀人的，作为大总管手下的得意门生，暗黑组的头号刺客，你竟然让人调查得如此清楚。还真是讽刺。”
陆程脑子里转了转，道，“我一觉醒来，好像很多事都忘了。我知道自己是替五皇爷办事，但具体做什么我都不大记得。连你是谁都不是很清楚，就像失忆了一样。”
他心里虽迷惑，却觉得事情不太简单。凭一个现代人的直觉，他想，眼下还是保命为首位。
这番话说出口，果然让如画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陆程有没有骗她一样。她轻咬着嘴唇，随即松开，留下一串整齐的贝印。
“你不会还在生那两人的气吧？”如画半试探一般，抬起袖口掩住朱唇，低笑了两声，“想不到你受了一次伤，嘴却滑了不少。倒是好事。”
陆程无语了片刻，“如画姑娘，我真是……不记得了。”
其实本想说自己根本不是这人，不过想来是更加解释不通的。陆程想，实在要说的话，这也算半个失忆吧？
如画笑一会儿停下来，神色有些严肃，“你果真没骗我？”
陆程点头，也认真地说，“当然不骗。”
如画似乎开始相信了，自言自语道，“可怎么可能会……”
两人从见面开始心思都在这个屋子里，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门外的情况。
这会儿有人在门外高声喊道，“如画姑娘，如画姑娘，黄老三来了！”竟是一阵疾速的上楼梯的声音。
黄三横满脑子的美人在怀，虽是想温柔一点，却还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竟边喊边跑，脚踩木梯“叮叮咚咚”地爬了上来。
楼下众人看着黄老三这兴奋样，嘴上笑得很理解，心里恨不得他黄老三踩个空心楼梯，摔死才好！
鸨母好不容易解决一桩事，只等着数钱了，心里乐开了花。直摇着羽扇招呼道，“各位爷继续啊，喝好玩儿好，我们这艳香阁，除了如画，还有如诗如烟呢，个个都是好姑娘啊……”
屋里的陆程惊道，“咦，有人来了！”
如画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瞧你那样，真跟失忆了似的。就算再来一百个这样的角色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惊什么惊，倒像怕了似的。”
陆程道，“咦？我很厉害吗？！”
如画摇了摇头，“的确是越看越不像了，哎，我得先出去应付黄三横那头饿狼，你先呆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陆程道，“你去……额……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如画的手本已扶上门，闻言停了动作，回头弯了弯嘴角，好像还藏了更深的笑意，“怎么，你不想我跟他睡？”
“诶？”陆程觉得自己有些多事，其实要怎样与自己完全无关吧，挠了挠头，“没有，这是你自己的事……”
如画扭过头，推开门摇摆着走了出去。“哼，他爬不上我的床就会死的。”
她走后屋里还留有浓郁的香气，陆程闻得不习惯，打开了窗子，被外面的场景震惊了。
原来是靠边上的房间，往下一看，全是小商小贩摆着摊位。像是遇到了赶集的日子，车如流水马如龙，热闹非凡。突然揭开了锅盖一般，外界蒸腾的热闹气息也瞬间涌入了房间里，陆程看得呆了。
虽说昨晚经历的事和刚刚如画所说的，已经让他确定了自己在另一个朝代，但毕竟现在才是他迄今看到的最不可驳回的证据。
看那衣着和发型，像是在宋朝，宋朝有什么很有名的人物么？陆程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个赵匡胤，对他的印象还只是停在历史书翻开的那一行“陈桥兵变”。陆程摇了摇头，这就是几年大学读下来的后果，曾经为了老师口中的“美好的大学生活”是怎样地拼搏奋斗过啊，恨不得让自己在一年努力中成为个无所不知的学者，哪知上了大学才发现被老师坑了。
这到底是哪一朝呢，陆程试图伸展一下手臂，却被剧烈地疼痛感牵扯着。他停了下来，咬紧牙。感觉被人打断了全身的骨头又给接好了一样，下手真是太重了。不过那群人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呢？
陆程还没有思考完问题，目光便被楼下站立的人死死吸引住了。
拥挤的街道上，一道白影如同雪光一般伫立。身后长发在末尾处系了一条淡蓝色的丝带，轻轻鼓动着。看不到脸，却让人很难不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公子，出来晒晒太阳很舒服吧？”那人身侧的小童子用衣袖揩了揩汗，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人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雪白的面容在日光下像要融化一般，“龙苑，出门时都记住了还缺什么么。”
“诶！我都一一仔细检查过了，公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那小童子很是殷勤，一副热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不用，你先去买好东西。我稍后就来。”他说话时薄唇微张，每一句话都是一个漂亮的弧度。
“诶？公子不要我陪着吗？”
“不用。”
叫龙苑的虽然不是很情愿，却还是走了。
那人支走了童子，强烈的日光仿佛对他不起作用，他站在原地好半天，像是无比珍惜这光。
街道并不宽，陆程就在他对面的楼上，一动不动，看出了神。
感应到一般，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抬起眼睑，注视着陆程。或者说是陆程所在的方向。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男子下巴略微上翘，瘦削光滑。雪峰挺立，鼻翼精致无比。薄唇微微扬起，让人想起三月的樱花，美丽，清澈。他的眼尾极长，狐狸似的向两旁的延伸，幸好有额前垂下的碎发遮住了去向。留了个引人遐想。
此人抬了头，陆程差点分不清他的性别，明显向后移了移身子。那人见状，两眼一弯，嘴角笑容柔软如同睡足的猫儿慵懒地伸着的懒腰一般，惬意无比。
陆程愣了片刻，随即也朝着那人友好地一笑。
那人的视线落到陆程的肩上，微微皱了皱眉。陆程便顺着看了自己的肩，脸色一白，心道自己真是糊涂，竟忘了穿件衣服就傻立在这儿，大概下面那人正在想象自己是怎么搞得一身绷带的。
他正在想这一身伤不好解释，是不是要立马关上窗子，那白衣公子却调了头走了。陆程下意识地招了招手，“诶……”
那人却只留下了背影，白影清瘦，黑发如夜。，
陆程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不过是路人，也算打了个招呼，想来古代的人都是常受伤，他们定没什么觉得好惊讶的。
这个朝代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本以为如画姑娘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却在下一刻就出现了比她还美上许多的人，令人吃惊的是他还是男子。或者说，陆程觉得，那人竟不是别人可比的。除了美，那淡雅的笑容还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陆程甩甩头，把目光从那人早已消失的位置收回来。却见那人从远处走来，他的目光便又被吸引住了。
那人走路动作缓慢优雅，如同高贵的雪猫般迈着轻盈的步子，但他的速度却并不慢，不过一会儿便回到方才站立的位置。依旧是刚才的姿势，微微扬着下巴，只是手里多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虚淡闲适的一个字“苏”。
他明显是对着陆程的，这让陆程很不理解，皱了皱眉，喃喃道，“什么意思？”
那人弯了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陆程的话，他并没有回答。他收好纸片，先前的童子便回来了，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却一点也不见他不满，“公子，我都买好了！”
那人点了点头，低声道，“回去吧，这天够热了，辛苦你了。”
童子乐呵呵道，“好好好，一点也不辛苦。”
两人边说话便已开始往回走了，陆程还是没懂那人的意思，等到回过神人却已经走远了。
只听到楼下传来清晰的对话声，“那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跟在苏大夫身边？”
“诶，你不知道吗？这孩子无父无母，是鸿兴酒楼做个小打杂的混口饭吃，却不幸得了什么传染的疾病，被丢在了大街上。又没有钱，大夫都不愿接近的。兴是上辈子积了德，这孩子遇到了苏大夫，不问一句话就给医好了，见他小小年纪没有去处就给留身边当药童了。”楼下传来一声欣慰的叹息声，“这孩子好命啊。”
“呀，竟是如此，你这人，叹什么气，又岂止这孩子好命，要说咱常州城有这么个大夫，只要是病人，不论贫富贵贱地医病，个个都是好命啊。”
“嗯嗯，你说得对，苏大夫长得好，心地又善良，竟跟上天派下来的仙人一样。”那人不知想到何事，笑道，“不知日后哪个女子有幸被苏大夫看上呢。”
“这倒是了，要是苏大夫哪天娶了妻，定是顶好顶好的……”
两人在下面说话，被陆程听在耳里，暗想原来古代人竟也如此八卦，不由得摇了摇头，原来那人是个大夫。竟然有这么好名声的，还真像圣人了。若真是要娶妻，得娶个多美的呢？
不过此时楼下的两人和楼上的一人还不知道，他们所想的，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全常州城也没有出现那个让众人期盼良久的幸运的女子。
若干年后陆程想起和苏清的相遇，忍不住暴跳如雷，凭什么自己要在这两人讨论那人的小媳妇时，很配合地去想是他未来的老婆呢？！
陆程愤恨道，老子明明是上面那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常州苏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