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陆程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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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长得清秀水灵，该是被门口的大队黑衣人吓到，又见押着的黑衣人面上全是伤痕，血迹隐隐的样子，猜想大概是晚上被捉的刺客，不由得惊叫一声便跑了。
陆程的目光追随了她片刻，又听到屋内的咳嗽声，“咳咳，咳咳，滚，都出去……咳咳咳咳……”，房间还传来了跌跌撞撞的声音。
与刚才没有温度的声音完全不同，崔寰显得很是耐心，甚至可以说是殷勤，“王爷，药快凉了，您还是先喝了它……”
“哗”的一声，伴随着水泼洒在地的声音。陆程几乎能想象到白玉碗被人一手打开，碎了一地，黑色的药汁也洒了满地。
“喝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用，还喝来做什么？崔寰，你去，杀了那个庸医……”男子似乎有些激动，陆程在宅外都可以听见他的喘气声。
原来那个人叫崔寰，陆程想，这王爷的声音倒蛮好听，虽说看这样子是在生病，却听来清清脆脆的。只是说的话不怎么好听。
“是，属下这就照办，还请王爷先喝了药……”崔寰敷衍道。
“明日再喝吧，”那王爷似乎被稳住一些，语气平淡了下来，又淡淡问了句，“对了，刺客捉住了么。”
屋子里前一刻的风暴似乎在一瞬间平息下来，陆程有点吃惊，刺客？是在指自己么？
崔寰道，“是。”
“招了么？”王爷又问，很语气有些着急。
“……是。”崔寰的语速居然放慢了一些。
“是谁派来的？”
“……王爷，刺客身上搜出了宁王爷府的木牌。”崔寰低声道。
“……五皇兄？”屋内桌子猛地拍了一下，随后有人靠坐在椅子上的声音，男子的声音拔高了很多，显然是不敢相信，“……他为何要杀害本王？”
“王爷……”
“行了，你退下吧。”那人像是累极了，声音放软许多，“我想休息。”
“是，属下告退。”
崔寰说完，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片刻后，陆程见黑衣男子走了出来。
崔寰走到了宅子门口，沉声道，“走吧。”率先走在了前头。
陆程正准备动脚，忽然听见宅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就是养好了病，也还是要被刺杀的。”
竟是那个王爷在说话，这话像是说给崔寰听的，又像是给他自己的。宅内安静得很，陆程只觉得这一声凄凉得不像话，他的心仿佛也跟着那没见过的人一样难受了起来。
崔寰也听到了，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大步迈了出去，侧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派人严加看护这里，要是再敢有人惊动王爷……”
他的话极有分量，一出口便让人不敢大意，大饼脸肃声道，“属下遵命！”
陆程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那人的叹息声中，想来也不由得叹了一声：外面的人定以为当王爷有多潇洒自由，谁知兄弟骨肉相残是怎样的一种无奈。
这一声叹息落入了崔寰的耳中，停了下来，打量他道，“你为何叹气，莫非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陆程道，“诶？我这是去……？”
崔寰扭头遣散一些人，只留下了四个，言简意赅道，“去死。”
除了刚才在屋内的一小会儿，他的语调一直没什么起伏。陆程虽然多少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在听到他平淡地说了“死”字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了，”崔寰想起什么似的吩咐一人，“给王爷治病的那个庸医，去处理掉。”
陆程听得一愣，问道，“‘处理’？”
黑衣男人道，“王爷吩咐杀了他。”
陆程呆了呆，还以为刚才这人只是哄哄那个王爷，想不到他居然来真的！
“你有什么理由杀人啊？！”陆程有点怒了，用他的现代人加法律人的思想教育起崔寰来，“治病治不好，顶多少给点钱，你这么随随便便杀人可是犯法的！”
几个大汉似乎低声笑了笑，崔寰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嗯，你搞错了，不是治病好不好的，而是王爷喜不喜欢的问题。还有，”他伸手拂了拂碎发，“犯法一事，是由王爷决定的。”
“喂喂喂，我看那个什么王爷也没有打算要杀他，只是小孩子说的淘气话罢了，你身为他的手下非但不好好劝劝，还反倒助纣为虐的！”陆程是真的生气了，学法的人最看不得不把别人命当回事的人，偏偏他还是个愤青级别的。
“‘助纣为虐’？奇言怪语。你说‘小孩子的淘气话’？”崔寰略一停顿，黑布下发出轻蔑的笑声，“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有工夫在这大言不惭，真是不识好歹。”
陆程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伸手戳了戳身上，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挣扎了半天，想必是传说中点穴的工夫，陆程便乖乖沉默了。
又走了些时候，出了一道低矮的木门，似乎已在王府之外。门前有一颗半大不大的树，叶子稀拉拉的，萧瑟得很。
陆程看了看天，夜黑风高。都说古代还没被污染，环境很好的，可今夜不仅没月亮，连星星都没有一颗。
想来自己来了也有两个小时左右了，竟连一件值得回忆的事都没有，连死也死得这么凄凉的。也罢，回去了自己也只会当场噩梦，两三天就忘了。说不定这就是个梦。
陆程叹了口气，听崔寰吩咐道，“就在这，手脚干净一点。”
陆程的心还是忍不住怦怦跳起来：人生第一次……要经历死亡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身后的大汉松开了他的手。陆程的耳边疾速闪过一道疾风，后颈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睛就不自觉地闭上了。
再见了，陆程满怀希望地想，美味早餐，我来了！
陆程睁开眼后，用舒适的姿势动了动脖子，后颈处却传来了剧痛。
他不由得惊讶道：这过去了一圈，竟然跟真的似的，要不是自己还活着，还真以为自己还在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府呢。
不过就算痛也是请不得假的，要让刘信知道自己又被炒，指不定真要我去睡街！陆程摇了摇头，我乃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不能屈服给一点小伤小病的。不管怎么样，命是还留在这里，没被昨晚奇怪的人杀死就行。
他挣扎着起了身，却发现自己衣物早已被人褪下，全身改用白布缠绕着，若不是那其中还隐隐地渗着点血迹，陆程会以为自己成了木乃伊。
难不成昨夜的伤竟然也带到了现代？！
陆程下了床，心想那真是可怕的事，却发现这间屋子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刘信的房间。
屋子很狭小，由于正直夏日正午，阳光格外强烈。所以即使门窗紧闭，陆程还是借着从透过薄薄的窗纸透进来的光线，看到了整个屋子的摆设。家具实在是少，像零碎拼凑起来的。木桌，木椅都已有些陈旧，窗纸也很复古的样子。黑色的衣服被随意丢在地上，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人任意撕坏的。
难道是自己身上的？
等等，衣服也带回现代了么？
陆程心里一阵发虚，有个最恐怖的念头窜进了他的大脑。他根本不敢往那上面去想，大脑却止不住思考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不不不，他否定自己道，“不会这样的。”像是在为自己的话增加力量，他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对，不会这样的。”
窗外沸沸腾腾的，嘈杂声四起。嗯，瞧这热闹劲，现代人来着。
陆程心里稍微安定点，暂时没想到自己住的是何处。
在这热闹的气氛里，一道柔媚无比的声音很是突兀地传入了陆程的耳朵里，声音虽小却很有穿透力，娇弱得如风雨中打颤的稚嫩的花一般，“哎呀爷，爷，你们先商量好了再找如画吧，如画虽是烟尘女子，可总不能同时陪着两位爷不是？”
那娇媚柔软的声音有讨好的味道，更深的，还有女子心眼里的看不起。
陆程第一时间却是被她说的话吓到，不管是“爷”还是“如画”这名字，都不像是现代人会取出来的。
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立在原地，有意无意地听外面的对话。
“诶诶诶，如画姑娘当然是陪我王五的了，红姨早就收了我的钱……”至少四十岁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即被打断。
“混账东西，什么叫做如画姑娘当然是陪你？我黄三横还没说话呢！众所周知如画姑娘是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你三爷争女人？！”此人说话粗鲁无礼，横气十足，跟他那名字倒很是般配。陆程听着听着禁不住乐了起来，像这种戏码电视里虽看得多了，却还从没听过现场版的，感觉倒是很新鲜。
“诶我说黄三横你怎么骂人呢你？”一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像是打抱不平的人。
“就是，什么叫众所周知如画姑娘是你的女人，大言不惭也不看看地儿，如画姑娘可是昨日才说愿意卖身一事。谁不知道你不过是运气好撞上了红姨出的题目罢了，要说运气老天也不给你一人，王五也是同样答出了的……”又有人说道。
“就是就是……”一群人吼了起来，这些大概是没撞上红姨出的题目的人们，他们像结成了联盟一般，与其是说在帮先前的王五不如说他们是在吐自己的怨气。
陆程有些好奇了，不知是个怎样的天仙美人，竟让一大群男人为着自己争吵起来。
黄三横像被踩着尾巴的兔子，大声喊叫起来，“去去去，你们不就是嫉妒老子我么？唤作你们来，还不晓得要把牛皮吹上哪儿去？不过如画姑娘今晚就是我的人了，要惦记你们也得往后了。”
他说到最后得意起来，声音拔高了好些。陆程都能猜到外面那群人定是个个咬牙切齿，心想这人也着实是狠。
“哎哟哟，两位爷别伤了和气呀，要不哪位爷让让，明儿……”陆程猜是鸨母在说话，不由得点点头：果真是圆滑世故，又充满色情。
“红姨，你可是收了我的钱……”
“这……三爷，不如您……”
“嗯？”黄三横不容商量道，“你说什么？”
“诶……”那红姨显然是为难了，改向自己的乖乖女儿道，“如画，你看……”
“妈妈，如画先上去沐浴等着了，两位爷自行商量吧，不过不管是哪位爷，如画都会好好侍候的。”女子的声音恬美娇嫩，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这样说。看那一群人眼睛都直了的样子，黄三横只觉得人人脑子里都是自己一样的那美人儿脱光了在床上娇媚呻吟的样子，生怕谁抢自己的一样，急道，“如画姑娘，你要是累了就先上去，我定是快速上来的。”
陆程听得女子一声娇笑，“是，小女子等着爷。”
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半。
窗外又沸腾了起来，那些人还在争着，其实也不过两个人的事，其他人无非是来凑凑热闹的。陆程想，那女子倒是聪明。
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走到了门前。手颤巍巍地推向木门，透了一小道缝，想探出去看看，却被门外正盯着自己的女子妩媚明亮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陆程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