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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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雨断断续续绵延了好几天，整个城市始终像是被一层雾气薄薄笼罩住。南方的雨不似北方的清爽干脆，渗着缠绵的湿气，滴滴答答敲打在石板砖上，那流溢的冷意像是从骨子里细细喷发出来的。裹得人十分不舒服。
因为下雨捎带来的寒意让项允慈一大早起床就经不住一个冷颤，临出门了还是绕回去加了件外套。托某位打电话往教育厅告状的家长的福，市里所有高中被迫取消高一与高二在双休日的补课计划。即便周六雨意蒙蒙，樊叙还是坚持将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项允慈不知道这个城市里竟然还有一片这样古朴宁静的小弄堂，此刻他们一前一后穿梭在蜿蜒盘曲的弄堂间，青石板上甚至薄薄地铺着层墨绿的青苔。那些木制雕花栏杆上整齐地横着一根根竹竿，在雨里被冲刷得光洁圆润。项允慈好奇地研究着前方那栋小小的木制双层建筑，镂空的窗子上钻刻的是繁复古典的花纹，甚至在门前还挂着一串红澄澄的小灯笼。这里的一切仿佛是扰乱了亘古的时光裂空而来，而项允慈只能静静地去听雨滴的声响，享受这样难得的静谧世界。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是忍不住好奇。
樊叙熟稔地带着她漫步在这小巷子里，提醒她注意脚下的青苔，回答说：“小时候我在这一边住过。”
“真好，我很喜欢这种旧式的房子。以前我奶奶家门前有个小院子，她晒被子的时候我就抱着她的大白猫在阴影里打滚……”想起往事，项允慈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奇怪，有些事情她甚至没有跟从小玩到大的宛瑜她们说过，却在面对樊叙的时候想要拿出来跟他分享。
樊叙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发顶，于是项允慈从此在樊叙这里多了个第一人称“傻妞”。
跟着樊叙左拐右拐，走了很久才拐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门口。店铺上方的招牌看得出有些年头了，那边缘磨损得不成样子，却不妨碍项允慈对它的好感。店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餐具都整齐地摆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是因为环境小而显得有些拥挤。
看得出樊叙常来光顾，还能跟笑眯眯的老板随意聊上几句。
“这家的牛腩粉最好吃。”樊叙简单解释着。
因为人多，两个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自己点的那两份。汤很清淡，但是料很足，切成片的牛腩蘸着店里的秘方酱料爽口细腻，细白的粉上面撒着点点青翠欲滴的葱花，那香气一直侵袭到你的脾脏里去，令人食指大动。
一整碗牛腩粉下肚，项允慈顿时觉得全身都舒展了开来。那粘稠的湿气连带着寒意已被这暖暖的力量驱走。樊叙看着她一脸满足得不得了的样子笑了起来，“没白跑一趟吧。”
项允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歪着头打量了下樊叙，说：“原来你就是传说中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人。”
樊叙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突然凑过来的一个脑袋打断了，项允慈吓了一跳，那男生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拍拍樊叙的肩与他打招呼。
这时候项允慈不好说话，只安静地坐在一边。听他们的对话那男生是附近某个技校的学生，可是——男生举手投足间那股不良少年的做派以及手里那根抽了小半截的烟让项允慈非常不舒服。作为重点中学，一中的学生原本就有些天之骄子似的优越感，不要说技校，便是与其他二类的中学相比也是怀揣着高人一等的姿态。何况从小就被教导要与同类人交朋友的乖乖典型项允慈呢。
那男生突然将目光转到项允慈身上，冲着樊叙暧昧地一笑：“哟，这是你马子啊？”
项允慈下意识地皱了眉，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勉强。
樊叙站起身，轻轻拉过项允慈站在自己背后，“不关你事。”然后迅速结账走人。
两个人走了一小段路后项允慈突然停下来拉住樊叙。
“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其实项允慈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可是话到嘴边她才意识到这样的语气实在不妥。她没有资格去质疑别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哪怕那个人是樊叙。但是她害怕，对于樊叙她还有许多未知，她害怕那是一个会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未知世界。
可是问完她就觉得自己还是错了，因为从她的角度看去，男生往日线条流畅柔和的侧脸此时紧绷着，显出少有的冷峻。
“对不起……我……”
意识到女生因为自己的反应而变得无措，樊叙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体育馆打球认识的，算不上朋友。”
“……哦。”
这一刻项允慈才意识到，即便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她却仍旧还未亲密到有过问对方一切的资格。这样的认知与不确定感让她突然变得有些沮丧。
手间突然贴近的温暖让项允慈错愕，男生牵过她的手轻轻握住，眼睛却直视着前方也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直到被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项允慈从包包里翻出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迅速接起来。
“爸爸……”
电话那端爽朗又熟悉的笑声让项允慈的心忽的一紧。她转过身背对着樊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乱。
“……是，今天不用补课……我吗？我……我现在在外面……跟同学逛街……恩，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爸爸一会儿见。”
挂上电话，项允慈顾不得男生此时的情绪，只得简单解释着：“对不起，我爸爸突然回来了。我必须马上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项允慈想也没想就拒绝，看到男生微微皱起的眉后她抱歉道：“被我爸爸看见就不好了，樊叙，我下次再跟你解释。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