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年》诗翁彼豆

3、第三章

　　“哇……这都送了一星期的爱心豆奶了，好贴心呐！”
　　项允慈两手托腮瞪着眼前眉来眼去的唐宛瑜与特意从隔壁班奔过来看热闹的童宜，眼睛里却闪着点点温暖的笑意。
　　她始终没有问出口那一句“为什么”，而樊叙似乎也并不打算多作解释。也许……感情就像是她私底下偷偷看的爱情小说里写的一样，是没有道理的，无法用常理分析的。只要是她喜欢那个人，就够了。她愿意试一试。
　　一开始班里普遍对这对突然冒出来的班对充满了诧异与惊奇，甚至有女生得到消息后直接将项允慈堵在女厕所门口，抱着双臂用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她凭什么缠着樊叙。当时身边的唐宛瑜瞪大了眼睛——天呐，这是在拍校园偶像剧么姐姐。
　　“你还是去问他本人比较好。”项允慈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句话便拉着唐宛瑜快步离开。她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樊叙，因为她相信女生的问题如果由男生解决只会变得更麻烦。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所以没必要。慢慢地似乎大家也习惯转而接受这两个人的组合，樊叙原本就与班里同学就相处得极好，而项允慈在男生眼里文静清秀，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常常被语文老师单独拎出来称赞，所以也是好姑娘的代表。“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是蛮赏心悦目的嘛。”
　　所以当项允慈走到樊叙的座位附近时，樊叙的那位同桌总会非常识时务地迅速跳起来给她让座。
　　项允慈将一叠课本还有资料轻轻放在樊叙的课桌上——在她的监督下某人总算很少迟到早退了，可是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补眠。眼下樊叙就趴在课桌上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晨昏。
　　这时候教室里只剩下前排几个在抄写着化学老师留下的一黑板笔记，项允慈才得以肆无忌惮地注视他的睡颜。即便是在睡梦里他的眉也轻轻皱着，习惯性抿起来的嘴唇看起来倒像小孩子。
　　就在她想要悄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偷拍的时候，樊叙轻轻睁开眼睛醒转过来。
　　“这是什么？”
　　对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懒洋洋地指着那一堆课本发问。
　　项允慈偷偷瞪他一眼，把课本与资料一本本摊开给他看，那页脚隔几页就用不同颜色的软塑料小纸条标注上记号，细心地提醒主人章节、重点公式、甚至是答案的页码。
　　“你不喜欢看书的话就看我标注的这些东西好不好？”项允慈看着对方的侧脸，语气倒像是在哄小孩子，“我不喜欢理科……可是我有一个聪明的男朋友啊，你看懂了再教我？恩？”
　　樊叙的回答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左脸颊，算是答应了。

　　校运会开赛当天，项允慈却感冒了。
　　尽管已是入秋时节，南方的阳光依旧热烈得刺眼。塑胶跑道积蓄着庞大而浓重的热量，与赛场上挥汗如雨的年轻身影汇聚成一股青春的洪流。
　　项允慈被樊叙安置在操场边的一棵大榕树下乘凉，从这里刚好能远远望见即将举行的100米短跑比赛。项允慈接过樊叙递过来的矿泉水，轻声说：“你快去准备比赛吧，我没事的。”
　　远处的穆彦彬已经将领到的比赛序号别上衣袖，朝着这边的樊叙比了个催促的手势。樊叙交代了几句只得匆匆跑过去。
　　项允慈是被樊叙叫醒的。
　　原本她还勉力撑着感冒带来的乏力与困倦牢牢锁定住远处那个挺拔清俊的身影，想要知道他跑第几道线，想要看他奋力奔跑的样子，想要看着他拿名次……只是那种从四肢百骸散发出来的疲惫与睡意始终拉扯着她。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然后终于被扯入梦乡。
　　樊叙放心不下比赛一结束就撇下众人跑回来，看见项允慈在树荫下缩成一团。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腻在一边，脸色因为生病并不像往常的红润，紧闭的双眼似乎还透着些不安。直到被樊叙唤醒项允慈仍旧充愣着双眼半天回不过神。
　　她好像是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似乎装满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哪里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项允慈摇摇头，又点点头，只觉得一冷一热交替席卷着全身。也许是生病本身带来的脆弱，或者是梦魇挥散不去的后遗症。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声音仿佛也是颤抖的：
　　“樊叙……我害怕。”
　　男生先是一愣，然后靠近了些，“这样呢？还怕吗？”
　　“恩。”
　　樊叙牵过她的手用力握住，“还怕吗？”
　　项允慈点点头，
　　下一秒她只感到男生清爽混合着汗味的气息充盈了她的整个感官。
　　在这人来人往的操场边，他就这样轻轻地抱住了她。
　　“还怕吗？”
　　项允慈将脸埋在男生的胸前，
　　“不怕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