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雪》维姬

11、拾 粉红之章

　　空气越来越冷了……树林里的早晨，都是这样冷的么……
　　越前皱了皱眉，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双眼，清醒过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感到冷了，而且每一分钟似乎都比上一分钟更加冷。越前只穿着白色的单衣，而且趴在窗台上，开着窗子，眯了一整夜眼睛，但还是不习惯睡眠。身上的被子早就滑落到床上了，一点也没有盖在他身上。熬了一夜的冷，到了早晨，终于觉得有些受不住了，好像空气里都充满了冰雪的味道，总让他想起寒冷的冰雪的蓝色。
　　越前睁开双眼，霎时间窗外的景物一起映入眼帘里，他惊讶得有些不能接受：下了雪的树林毕竟比起昨天、比起以前都不同！轻巧的小雪忽悠忽悠地在飘，不同于大雪的沉重下坠，也不同于冰雹的凶狠直砸，它像许许多多身着白衣的婀娜少女，旋转着轻巧的身躯，舞出妙曼的舞姿，轻轻的，柔柔的就这么顺着风儿盘旋下落，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看看。窗外的树木苍翠的叶子上落满了雪，像一件白衣薄薄地盖着，只要风再大一点，这件白衣就要被吹跑了。又好像头上戴着白色帽子的笑容可掬的小姑娘在亲切地问好。越前再把身子探出去一点儿，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他惊讶！
　　桃树！那些桃树开花了！昨天也许已经开了，是他回来时太累没有发觉，抑或是那些桃花的仙子们喜欢与雪姑娘嬉戏，非要等到今早才肯盛开。桃花鲜红的花瓣和雪花一起悠悠地飘落，在风里旋转而升腾，以至于飞得四处都是。那些不肯离开家的桃花们呢，矜持地坐在枝头和雪花们谈笑，又像美丽可人的女子在等待着自己心上的俊俏公子。瞧！她们的脸羞得更红了呢！
　　越前虽然对于自然的美丽并没有欣赏的经验和打算，但还是在一瞬间被这样美丽的景象打动了。只是，另一个影子又悄悄浮上心头：绯血苑。
　　绯血苑那大片大片如血般殷红而且妖冶的桃花是他一生一世不能去除的血的烙印。绯血苑，绯血苑，绯红的不仅是血，还有桃花。也许，是血使桃花变得更殷红了。那些绝对不能忘怀的过去和仿佛永存的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心上刻写，一直到最后他的心变得坚硬如磐石，就连……就连，如同温暖月光的温情的流水，都不能…………
　　越前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手冢国光一起床就发现了铺天盖地的银白色，于是兴奋地跑到小屋前去观赏雪景。
　　越前一望见手冢，就把昨天傍晚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于是脸立刻发热。偏偏在这个时候，手冢刚好转过来，一眼就望见了趴在二楼窗口的越前。手冢向着越前招招手，喊道：“越前，下来吧。”
　　为什么你说了我就一定要听啊你是我的什么人……虽然心里碎碎念着但是越前还是下楼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遇见手冢就没辙呢！！
　　“越前，早。”手冢见了他，显然心情很好，和他打招呼。
　　越前点点头算是答应，手冢却不依，指一指他的喉咙，越前才想起他已经恢复声音了。
　　“…………早。”越前这声招呼打的极其别扭，因为他根本就不习惯和别人打招呼。
　　手冢一言不发，脱下自己的衣服就给越前披上。越前刚想说不用了，结果看到手冢一脸严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
　　“越前……”手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御影者’？”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样问？越前疑惑着，没有回答。
　　“别乱想，我只是……觉得昨天打斗的时候，御影者似乎在看着。”
　　！一个惊叹号在越前头脑里炸开。御影者在看着？御影者会在看着？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逃脱？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昨天是他有意放我们一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
　　“他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实在是太像了……”
　　手冢叹息着，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越前在自己的头脑里搜索着关于御影者的一切，发现自己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那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的房间，还有那种略像女子的清脆声音。
　　越前摇摇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左手臂，到了雨天还会痛呢……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一些令人感慨的事情，看见这桃花雪，又想起来了。”
　　越前不解地望着手冢，手冢刚毅的面庞上浮现出越前从来没见过的略带忧郁的神色。原来他也会有这种表情，我还以为纯粹就是一块大冰块。越前想着。
　　“那，你见过这个东西吗？”越前接过手冢递来的东西，发现是一块玉佩，材料很普通，青色里又有些白色。玉佩上的图案是一片类似花瓣的东西，下面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字或者图案。
　　“……”越前摇了摇头，但是，隐隐约约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熟悉，好像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又没有见过。
　　“算了。”手冢摸了摸越前的头，拂去发丝上的雪花。
　　桃花雪，粉红粉红的，无辜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