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雪》维姬

10、玖 浅紫之章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森林，手冢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在先前的树林里好不容易摆脱了绯血苑的杀手，手冢连伤也顾不上医治，草草包扎了一下后就带着越前没命地策马狂奔，穿过树林，穿过市镇，直直朝这边跑了足足五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绯血苑果然不简单，但是总觉得自己和他们的一战有些地方很奇怪，他也说不上来是哪点，但是他在江湖混了这些年，凭着自己的感觉，总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后面有些不寻常的东西。最让他在意的是在他和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他总感觉有视线从那些密密的树木和枝叶里穿出来，直直打在他身上。但是无论他向什么方向观望，甚至向着视线的方向跑去，都看不见半个人影。这视线不属于黑衣人中的任何一个，那是一种凌厉而寒冷，但是又有着些许残忍的玩味性质的视线，有着邪恶和沧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人一定非常年轻，甚至像他一样只有十七岁。而且这视线还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熟悉感，仿佛已经与那个人交往多年。为什么？会是谁呢？难道……也认得我吗？
　　马发出一声嘶鸣打断了手冢的思绪。抬眼望去，手冢已经看见隐藏在密密的灌木丛和高高的草丛里的小木屋。经过连续几个时辰的赶路，手冢和越前都已经非常疲倦。手冢抱起越前跳下马。马儿也已经是大汗淋漓，它疲惫地喘着粗气，汗水不住地顺着鬃毛向下流淌。它没精打采地甩了甩尾巴，伸出干涩的舌头舔了舔手冢的手表示礼貌的告别，然后支撑着几乎摇摇欲坠的身躯，缓步向森林更深处走去。它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这片森林就是它的家，因此哪里有水源它最清楚。
　　手冢放下越前，目送着马的身影消失在那些碧绿的掩映之间。手冢望了望四周，感觉还安全，于是轻轻唤道：“越前。”
　　越前好像没有听见，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冢以为他累了，摇了摇他的肩，再叫：“越前，已经到了，去休息一下吧。”
　　越前好像猛然回过神来，点了下头，转身就朝木屋走去。
　　“越前，你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吧。”
　　不习惯说话的越前似乎这时才想起来似的，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还有……之前多亏了你提醒我，谢谢。”
　　“喔。”（某v：啊啊啊啊啊——两个大闷骚！两座大冰山！抱头……你们这样叫我怎么写下去呀呀呀呀呀呀——）
　　越前并非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把一切放在心里，习惯了只自己默默地想而不说出口。自从……自从他失去声音以后，声音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说话？跟谁说？说什么？既然这些他都不知道，那么，他又要声音有何用？可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对声音这么渴望过，从来没有这么想说话想大声叫，他也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心，可是他竟然对手冢……
　　越前失神的时候，手冢已经推开了小木屋的门，仿佛宣告归来。手冢把越前带到二楼他原来用过的房间，强迫他在床上躺好，替他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你休息吧，等一下我拿饭来。”
　　手冢站起身，白色的衣服擦过被角，越前总好像听到衣角和空气摩擦的声音。他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有一种开口叫那个人留下的冲动。但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关上房门出去，任凭那个名字在喉间转了百十圈不止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手冢……”越前像是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他很久很久没有长时间地想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又一直待在他身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也很久很久没有遇上过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与他毫无关系萍水相逢却又舍命相救的人，这样一个雨天会把有着好闻香味的大衣披到他身上给他挡雨的人，这样一个对他关心倍至的人……他不明白自己这样小心翼翼地想着一个人是因为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去关心去记挂着自己以外的人是因为什么。他只是看到这样的结果而已，因为在树林里他会喊出那一声“手冢”实在是令他自己不敢相信。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是什么东西呢？

　　手冢一手拿着饭菜一手推门的时候想起不久以前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情景，那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琥珀色眼睛的少年曾经像一匹凶恶的狼要攻击他。不禁失笑。
　　门被轻轻地推开，他简直怀疑少年是不是还有再上演那一幕的兴趣。还好，门后面什么都没有，越前乖乖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呼吸轻而均匀。
　　睡着了吗？越前开始习惯睡觉了？不过也不奇怪，连他都觉得累了，越前肯定也累。
　　手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盘子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坐到床边，凝视着越前的睡脸。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我们认识不超过七天。
　　手冢轻柔地拨开越前的额发，入神地看着越前可爱的脸。慢慢地俯下身去，吻一吻越前的眼睑。然后轻轻地离开。
　　“呼——”手冢后脚刚跨出去，越前猛地坐起来长吁一口气，脸涨的红通通的。
　　刚刚、刚刚那个……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那个死手冢，趁他睡觉跑过来做莫名其妙的事，还好他没有睡着！他知不知道他看着他的时候他都快不能呼吸了呀><！！他知不知道他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紧张到心跳都要停了呀><！！！
　　这是什么感觉？真的好有趣，可是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越前龙马开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