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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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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照计划进行,翻过行馆的围墙,我栖身于梁上查看这馆内的人,察觉不到暗桩的气息,侍卫队按部就班的巡逻,明显感觉出他们的疲惫。虽然这只是行馆的外围,却没有暗桩,我不禁怀疑我所知晓的情报是否有误,是这西夏小王子太看得起自己,还是料定杀手不会在行馆动手,又或者是请君入瓮,但愿是我想太多。
欲绕梁而下,七八身影从我刚才翻墙进入的位置窜进来,不论是站立的位置还是动作皆显示出他们是一组训练有素的队伍,黑衣蒙面,多半是干见不得光的事情。中间一人抬手示意后,几人开始分散行动,据我说知,这所行馆里目前只住着两位主,西夏国小王子李珺、大理国来使郑欣,难道他们的目标也是西夏国的王子?
既然有人愿意替我出手,何乐而不为,姑且让他们先行试试这西夏国的暗桩,本来此行我毫无把握,现在多了几个替死鬼,胜算便多了几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趁着子时的侍卫换岗潜入内院,寻着一隐蔽的死角依旧悬于梁上,今夜我只是想试探这行馆的戒备,并无杀人意,但若是能提前完成任务义父那边更是好交差。可是雨从子时起停歇,月悄然高挂,许是太久没有见人,光芒异常的清亮,这给行动明显带来不便。
“少爷,我们启程吧。”西苑厢房的门突然打开,一男童着便服伸出头探了下左右,确定无人后抬脚跨出门槛,转身躬手扶着里屋出来的人,借着月光打量那躬身的便服男童,表情严肃中带着谦逊,想必他扶着的这位定是刚才那话中的少爷。
那人口中的少爷走出房门后静默在原地不动,借着微弱的烛火能看清他白皙的肌肤和紧皱的眉头,挽好的满头黑发中一缕白丝顺着左耳搭在肩上,灰色的衣裳在月色下竟然反衬出银白色,与刚才那人不同,感觉不出他的功力有多深厚,可他站出来的气场想不惹人注意也难,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人生有白发已是奇异,偏偏这看似憔悴的脸居然与传说中意气风发的大理来使郑欣有着相同的瞳色。
“剑童,你说我们今日能安然走出去吗?”闻其声似温润儒雅之人。
“誓死守护少爷。”剑童的语调突然提高,我虽悬于梁上也能感觉出冷冷的杀气。
“愚蠢,你还没陪我去过大夏,死在这里岂不遗憾?”话音刚落,一黑衣人突然从房檐上跳出来随手投掷一把飞镖刺向他。
剑童未出声,察觉出对方的准确位置后左手将剑拔出抵挡来袭,右手顺势掷出一物打向房檐,房檐上的黑衣人来不及躲避硬生生被来物穿过胸膛,落入后方的南苑。我不禁被剑童的手法唬弄住了,这该是个多厉害的暗器高手,武林中能将对手在黑暗中识别出还能令对方穿膛而过的人寥寥无几,这小小大理国来使身边的剑童能有此功力,那他的主子岂不是深不可测,就像现在也仍然感觉不出郑欣的内息有多深厚。
我自嘲,还以为刚才那批人是奔着西夏王子去的,没想到我预计错了,这伙人不但帮不了我,反而打草惊蛇,果然南苑的人听到异动,立刻点燃了烛火出来查看,待看到地上的尸体后立刻警觉起来,接下去的一幕我已经不想再看,南苑果然住着的是西夏小王子李珺,听闻他贴身的八大死士很是厉害,两名死士在得到他的默许后翻身跳入西苑协助剑童,涌入剑童身边的四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转身就死在了死士的刀下,郑欣始终立于房前,对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仿佛这些黑衣人与他无关。
待所有来袭的黑衣人丧命后,他突然拍了下脑袋对着拿剑的童子说:“剑童,我突然想起父亲大人明日让我去灵隐寺上香,看来今夜是走不成了,不如我们还是回房睡觉吧。”
郑欣说完这话转身抬腿往房里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回身向两名死士看了一眼拱手行礼:“多谢二位搭救,早就听闻西夏国强马壮,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郑某身体不适,又逢夜深还望王子见谅,明日定当前去拜访。”
“郑大人客气,我家王子一向乐于助人,今夜之事只是举手之劳,告辞。”二死士转身退出西苑,速度缓慢,似乎在查探是否还有异常,目光扫过我这边时只是稍作停留又看向其他方向。我庆幸,对于隐藏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经此一闹,想必我今夜不可能再靠近。
说话间的功夫,剑童已唤人抬走了苑内外的尸体,除了停留的血腥味,一切如常。
“少爷,我们真不走?”剑童将剑收好背于背上,伸手上前扶着郑欣带着惊讶的口气问。
“看来这里更安全,”郑欣戏谑着笑了一下,“以后不准离开我三步以外,我这孱弱的身躯不能受伤。”
“可是刚才少爷在西夏王子的人面前失礼了,下一次他们未必会出手帮忙。”听这口气怎么也不像是个仆人的说辞。
“西夏王子的度量一定比你大,才不会这么小气。”郑欣转身看到剑童扶着他却不走,摇摇头继续说:“好吧好吧,明天我真的会去登门拜谢,瞧你一副不快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少爷欺负你了,其实真相是你这个剑童总是仗着我不会武功欺负我,真不晓得谁才是少爷。”
“少爷,你今夜话说太多了,小心隔墙有耳。”
剑童拉着他往房里走去,轻掩门,远远传出郑欣微弱的声音:“咦?有没有人你自然清楚,我才不怕别人听见,难道你怕别人听到你欺负我?”
然后,没有然后,所有的声音被黑夜吞噬掉,我闭上眼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已经是我今夜第二次自嘲,我以为那微弱的气息是因为郑欣将自己的内息隐藏起来,我怎么会高估一个从祖辈开始就经商的人是个举世高手,这些连赚钱都来不及的人哪里会修身养性下苦功习武?
想我也是阅人无数,怎么会看错?怎么能看错?除非,除非他刚才是故意说的,故意喧哗,告诉旁人他什么都不会,只是个体虚怕事之人,将注意力转移出去,若是他人知晓他弱不禁风,自然会三番两次前来刺杀,可为的是什么?他是想保护谁?
匪夷所思的人我不该想,也不能想,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李珺,时间所剩不多,所有阻拦我完成任务的绊脚石必须一一扫清,比如与我相同行径的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