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灰城

9、诛杀

　　久久没有停歇的雨水在子时后骤停，月黑风高变成月明星稀，现在的光线实在不利于刺探，今夜本该潜入南苑的我经过数次尝试，终是停留离李珺房间书数步之外的假山后远远观望，八名死士有四名留在房内照看李珺，另外四名分别循着南苑不起眼的角落巡视，每半个时辰交换一次位置，其余暗桩原地待命。

　　算算时辰，现在丑时刚过，已经来了四拨人，均在未接近李珺的门窗前毙命，严密的戒备导致我连想离开的念头被迫打消，此时他们的戒备已达极致，我选择的这隐蔽处偏偏又离的太近，稍有动静极有可能会万箭穿心，虽然来之前我已做好被杀的准备，可是没人陪葬我万万不能死。

　　既然无法离开，索性闭目，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只能用感知力触探。我必须选择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地方一举击杀成功，等待天明的时间里，危险与安全同在，有些来访者已经预见无法见到李珺而离开行馆。

　　卯时过半，天边远远升起一片红云，久违的阳光，久违的曙光，按照行程，今日李珺将入宫觐见，感觉到渐行渐远的人，我睁开眼开始行动。没有了重要的人，整个院子显得有些落空，留在行馆里的侍卫大多都是朝廷派来保护的，非到要紧关头，他们不会拼命，毕竟人都只有一条命。没有了那些死士的盯梢，暗桩不会成为我的负担。

　　越过暗桩的视力范围，由后窗翻入，合上窗台转身打量这行馆的内室，上好的梨木桌椅北像南置，桌上的青花瓷壶口正对大门，壶里溢出淡淡的茶香，八只茶杯皆满茶水立于桌上，似乎摆的是八卦阵，外面的侍卫被安排不可四处走动，想必定是门外若稍有异动这茶杯的水便会形成波纹提示，我暗自叹了口气，怪不得昨日那些看似功夫完全不弱的人能被他们立刻识破，我暗自祈祷，但愿用此法之人不是这西夏国的小王子，否则就不止是一点点棘手。

　　梨木桌东面立着张檀木陈列柜，不愧是行馆，陈列的物品各个都是佳品，时刻透露出我朝泱泱大国的风采，略过它，我不敢停留迅速查探其他地方，因为不论我触摸到哪一角落这些随意的灰尘都有可能出卖我。

　　我小心翼翼往房内的西面走去，轻撩起天蓝色的幕帘，绕过带有八骏图的屏风，内室一目了然。行馆原本的生活起居用品仍在原位，棉被整齐得叠放在床榻边，丝毫看不出是有人住过的房间，在我仔细的检查后不由叹气，果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随身物件居然一件也不留下，仿佛随时可以离京。

　　既然得不到我想知道的信息，这行馆就不便久留，照原路退出南苑，退出行馆。天已完全明亮，如果不能在宫里动手，那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宫门口守株待兔。

　　果然如我所料，巳时刚过一炷香的功夫，李珺自皇宫大门而出，随即上了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八名死士已换成便装，两名死士驾车，其余六名死士骑马，两名在前面开路，四名紧随其后。看似慢悠悠的在街上行走，实则绕过人群众多的市集之后往灵隐寺方向靠近。

　　远远紧跟着他们，突然有了念头，要是李珺死在寺庙里，不知他身旁的死士会做何感想。褪去夜行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进香女，踏进寺里，藏于人中。李珺下马车时已是一袭便装，墨蓝色的衣，天蓝色的腰带下系着西夏王室上等的云玉，瞧容貌身段，这王子定不会超过二十。他在寺庙门口只是顿了顿便疾步往后院走去，踏进僧人住宿的院落后，两名死士留在门口把风。

　　若是有死士把风，我想从此入口安然进去且不被里面的人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四下张望确实无其他入口可进入，我只能在门口等待。约莫过去半柱香的功夫，两名进香客仿佛没有看到香客勿进四个字慢悠悠地走向死士，矮小的那名香客居然背着剑就往这佛寺里跑，也不怕冲撞了佛祖。两人在死士面前停下，微笑示意，死士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堂堂西夏王子和大理贸易之家的郑欣有来往，而且还是约见在这等地方，想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不能继续等着猎物主动送上门，今日必须出手，如今两名死士在这里，那么李珺身边就只剩下另外六名，只要我一一击破，胜算便多了几分。

　　“什么人？”我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直接向里冲，果然其中一人伸着剑拦住我的去路，另一人先是怒喊一声，待见我抬起头时满脸泪痕，将怒意收了起来，警惕地打量我。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吧，我相公要出家，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我摇着拦我去路的死士衣袖，完全忽略掉他提起剑略带起的杀意。

　　“滚开，不要妨碍我们，”说完扬起手想将我甩开。

　　我暗自冷哼一声，如果他拔剑刺向我的话我可能就无法将毒抹在他身上，果然善心要不得，“求你了，让我见见我相公吧，他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他不能这么对我们。”

　　顺着死士用力甩动的衣袖，我倒退了几步滚到地上，擦了把眼泪爬起来往另一人身上撞，想故技重施，后者和前者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打算让我有机会碰到他，在我冲到他面前五步时将腰部的剑拔了出来，嘴里厉声喝着：“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可惜，这成为了他的遗言，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妇，如此有素养的家丁自然不会乱杀无辜，尤其是在这普渡众生的佛寺内，就在他拔剑时，我也将头发上早已准备好的发簪拔了出来，假装冲着他的剑尖跑去，实则当剑尖离我还剩下三寸距离时微侧身，将右手中的发簪用力送至他的心口。
　　前者察觉出异常时，拔剑照着我的后背刺来，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伸手将刚死的死士拿来做沙包抵挡，离开死士的同时，拔出他心口的发簪，向活着的死士掷去。刚才在他身上撒了点鬼医精制的化神散，无色无味，这种毒只要一接触到皮肤就能扩散到血液中，虽不致死，却能叫人行动迟缓。

　　我轻扯嘴角，看着发簪刺向那人眉心时，他由于来不及躲闪，惊恐着瞪着我直到倒下。确定他已身亡时走到他身旁，拔出眉心的发簪在他身上擦拭血迹，起身准备离去却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握在手里的发簪朝着那人的心脏刺了进去，我不能给敌人任何一个机会，尤其是这种武功修为深不可测的死士。

　　将后院所有禅房逐一打探过后，突然有些失落，我遗失了目标，李珺不见了，就连刚刚才进去的郑欣和他的剑童也不见了。这院内一定有机关是通向外界的，可是机关在哪里？我找不到，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李珺已不在灵隐寺内，凭记忆中的灵隐寺地形来看，如果这里真有地道，通向外界能够藏身之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后山北高峰，一是西南方向的飞来峰。

　　此去飞来峰定要通过永福寺，那里人多眼杂，除非刻意隐藏身份，否则又怎能躲避其他暗人的追杀。像李珺这样的王子定是不愿乔装打扮的，如此骄傲之人，而且就刚才那些许时间乔装估计时间是不够的。

　　那么唯一可走的路就只剩下后山北高峰这一条，上山的路没有任何可躲避的地方，李珺是想仗着身旁的几位死士让所有杀他的人都暴露出来吧？如果杀你真的要现身才行，那我也只能如你意了！

作者有话说

　　写的有些乱，近期较忙，但是还是想坚持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