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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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朕设宴款待秀女佳人，如果贺若王子不嫌弃就一同前去罢。”楚月熙端坐龙椅之上，黄袍加身，眉目清冷。
“素闻陛下圣土盛出美人，今日有此机会，自然要前去一看。”
楚月熙玩转着手中的杯鼎，淡然道：“大漠美人性格奔放热情似火，只怕贺若王子看不上我们这边温婉内敛的个性。”
贺若剑眉轻挑，染上几许笑意：“不瞒陛下，前几日小王已对一女子一见钟情，若她是秀女之一，不知陛下可否割爱？”
“哦？哪个女子竟有这般魅力？”楚月熙放下杯子，嘴角含起一抹笑意，“竟可以让贺若王子如此倾心，必定是绝世美人了罢。”
“在小王心目中，确实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同她相提并论。”
“既然贺若王子都已这么说了，朕自不会夺人所好。”
“陛下爽快！那属地之事，小王定会尽心尽力，给陛下一个交代。”贺若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陛下可要守信才好。”
楚月熙淡淡一笑，慢慢吐出四个字“君无戏言”。
昏黄的光刚染上树梢，御花园里就已早早挂起琉璃盏，端着精致果品食物的侍女丫鬟来来往往，香气弥漫，好不热闹。
知道流水不喜欢人多，景年就偷偷跑厨房打包了一堆山珍海味水果甜点，拉流水找了个偏僻冷清的地方野餐，徒留了言涵去应付晚宴。
花纹款式繁复的女装言涵依旧穿不习惯，踩着绣花鞋连走路都显得极不自然。一路别扭着到了热闹的御花园，言涵挥手退了丫鬟，自己拣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天色黑沉下来，楚月熙才带了一个身着外邦服饰的男子出现。
熟悉的脸依旧是那么淡然的表情，只是相较之前又消瘦了几分，下巴愈发显得削尖，令言涵不禁有几分心疼。
整个晚宴言涵没有吃东西也没有看表演，轻纱上一双眼睛只盯着楚月熙看。他吃蟹都喜欢挑走蟹黄只吃两边的一点蟹肉，最喜欢吃刚长叶的嫩青菜，还一定要加切得极碎的蒜末，喝茶喜欢加一朵干茉莉，这样亲吻时唇齿满是茉莉淡淡的芳香……所有习惯都没有改变，言涵默默看着,无言无语。
楚月熙吃的很少，动了一点平日里惯吃的，就搁下玉箸。端起酒杯的瞬间，心像是突然被细针扎了一下，楚月熙抬头看宴席最远的角落，几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微微失神。
“陛下……陛下？”
楚月熙回神，把酒杯凑到唇边轻啜一口，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方才侧过头勾起淡淡笑意：“贺若王子有何事？”
贺若连心里满是当夜遇着的女子，没注意到楚月熙的异常，带了几分急切问道：“陛下可否允许小王去——看看？”
愣了半秒，楚月熙才反应过来所指何事，点头道：“自然可以，贺若王子请便。”
“那小王失陪了。”贺若连丢下一句就急匆匆离席，惹得楚月熙几分好笑。这贺若王子商起国事机敏聪慧见识颇丰，情事上倒像足了情窦初开的孩子，只是这般用情专一，倒也难得。
言涵若有他一半用心一半毅力，或许也不至这地步……
想到此，楚月熙伸手支起下巴，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而远处，仔仔细细看着楚月熙的言涵也不自觉蹙起眉，直到身边的侍女喊了三声沈流水小姐才醒悟，低声问什么事。
侍女还未开口，一个黑影蓦地冲了出来，引得周围瞬间冷清。
贺若连摸摸鼻子掩饰失态，带了几分欣喜，直愣愣地对着蒙了面纱的言涵道：“是不是——是不是流水小姐？”流水，流水，记得当晚找她的人确是叫了这个名字，若流水清澈干净纯洁，的确是配得上她。
见蒙面女子迟疑片刻，轻轻点了下颚，贺若连更是激动得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张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窘迫得脸先红了起来。
“不知流水小姐是否还记得小——在下？”
摇头。
贺若连挠挠头：“姑娘不记得也是正常，在下——”
没等他说完，蒙面女子推开椅子站起身，高挑的身影站在迷蒙的灯光里，一双眼直直看着贺若连的身后。
本想过来看看贺若连喜欢的女子，楚月熙一抬头却正对上他的眼眸，思绪潮水一般压过胸口，堵在喉间，呼吸不觉急促起来。
周围一干人等纷纷行礼喊着陛下万岁，楚月熙却觉得那些声音像是从梦的彼岸传来，似真似幻。眼前唯一的真实就是那一双眼睛。记忆里，那双眼睛经常含了笑意看他，温柔的，细致的。连做梦都会记起那温暖，却已经是过去，唯有奢求不再醒来。
言涵很想说，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无论是悬崖还是深谷，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到你身边。如果这座皇城是你离不开的牢笼，那就让我进来陪你。
眼睛无法言语，楚月熙却像是看懂什么，淡淡一笑，只留了一句“他不是”，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贺若连看蒙面女子的身形便已知晓不是，失望之余不禁疑惑，陛下怎么知道这女子不是？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冷宫历来是女子怨念的聚集之处，每一处风景都显得凄清萧索，然即使是这般凉薄之地也抵不住盛夏的浓郁生机，开出一池异常繁盛的荷花。夜色朦胧，清辉打在那满池荷叶上，就萌生出薄雾般迷蒙的梦幻感。恍若梦境。
荷花池正中是一个石亭，桌椅都被清理的纤尘不染，小小的石桌上摆满精致可口的食物。
琉璃盏倾泻而出的灯光把这石亭照得明亮，火光跳跃在流水的眼眸里，化出淡淡暖意，弥漫过心脏遍布指尖。
景年眨眨眼睛，小心地问：“喜不喜欢？”
流水想笑，又忍住了，抬起下巴说：“不喜欢。”
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景年很是委屈的样子：“哪里不喜欢？”
看到景年委屈，流水就先心软了，一边在心里默默反省一边却还是忍不住软了语气道：“肚子还饿着当然看什么都不喜欢，吃饱了也许会喜欢也说不定。”
说完就看见景年眯起眼笑，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挂了个太阳在嘴边，温暖得一塌糊涂。
如果可以一直看着，或许就不会冷……
流水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甩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一边去，往石凳上一坐就不顾形象地开始扫荡一桌子的食物，完全没了大小姐矜持的样子。
景年细心地倒了一杯酸梅汁放流水手边，还备好了擦手用的手帕，末了就在温水里洗净手，开始剥虾。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拧开虾头，用小勺子细细地刮干净虾肉，再一片一片剥去虾鳞，挑去虾背上的筋，蘸了酱汁后放置在一个白瓷小碟子里，推到流水面前。
流水小脸还鼓鼓地塞着东西，一边不停地嚼啊嚼，一边抬头向景年眨眨眼传达疑惑。
细长的眉眼又笑弯成两个月牙，景年说：“油焖芙蓉虾，只有御厨才做的出这种口味，你试试。”
奋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流水拿玉箸夹了虾丢嘴里，顿时满口鲜香，从舌尖一直渗入心肺，久久弥漫。
景年看她表情仿佛就知道了味道，笑意加深，又拿起一只虾细细剥起来。
繁华的皇城角落，灯光的黯淡烘托了满天宇的星辰。一池荷香，十里清风，荷叶层层叠叠，拥簇着小小的散着暖光的亭子。两人相对而坐，一个默默地剥着虾，一个静静地吃，银辉落了她们一身，显得安详柔和。
夏夜柔和的风，吹柔了流水的心。
景年依旧细致地看着手中的虾，开口打破了这美好的沉默：“璇儿说，专门为这虾调制的配料是御厨房的独秘，出了皇宫可就真吃不着了。”
流水的动作蓦地一顿，只一秒，便又继续慢慢吃。可原先极富诱惑的美食到了嘴里却味同嚼蜡。
璇儿？可是那个谢璇？
什么时候，她们竟已亲密到这地步了么？
流水依旧埋着头吃，神色却逐渐黯淡，也不管虾蘸没蘸酱，一股脑就往嘴里塞。
“这地方也是前几日她带了我来的，我就想你也许会喜欢。”景年的声音染上这月光，也柔和起来，却莫名给了流水疏离感。
流水含糊地应了一声，始终没有抬头。
若是她抬头，也许就会发现，景年之前一直透着紧张的脸上，缓缓舒展开一个自内心满溢而出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