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影歌》十年疯

6、第六章

　　“你知不知道私自带禁卫军出宫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情。”王后葛萝莉亚坐在藤条编成的椅子上，喝下手里的茶，抬眸看了脸色并不好看的卡维一眼。
　　她的偏心是出了名的，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五王子亚修，九王子卡维，还有流迦的未婚妻七公主烈锦。
　　但是她对亚修不闻不问，对卡维和烈锦关心备至。
　　所以现在她虽然嘴上责备着卡维的冲动，脸上却依然是一片温柔的慈爱。
　　华美的后服在她身上相得益彰，只有她这样仪态万方的女人才能压制住第三侧妃弗莱塔的野心。
　　纯血种的王后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只有美貌的平民侧妃。
　　“儿子知错。”他低声道歉，脸上却依然一片不甘之色。
　　该死的黑指甲！又给他跑了。
　　“王宫之中陪你练剑的人还不算少吗？你又何必固执于一个流迦？”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暗沉，刹那间又恢复成慈母的样子。
　　“我从未赢过他。”卡维狠狠咬着下唇，硬生生地吐出这几个字，手上的青筋暴起。
　　“所以你才要练到可以赢过他的时候再去找他，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陪练的人除了流迦随你选，如何？”她的言语完全是安排了一切。
　　“……”他抬眸看着自己的母后，刚想开口拒绝，但看见葛萝莉亚眼底的暗沉蓦然一惊。
　　咬了咬牙，心有不甘，“是，母后。”
　　卡维与亚修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卡维有亲人，有朋友，有羁绊，有梦想。
　　他就像一个人类一样有血有肉，跟他谈话你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亚修是一块冰，他是一盆热火。
　　“你和帕特洛公爵比剑我并不反对，但是要注意分寸。”葛萝莉亚满意地看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孩子，嘴角弯起一丝笑意。
　　“……”他愣。
　　“母后永远是为你好的，他毕竟是老狐狸，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勾起一丝宠溺的笑。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绝顶聪明。总把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她对这个儿子却是无怨无悔的付出。
　　流迦是凯蒂的独子，凯蒂是至今霸占陛下心的女人，纵使她已经死去千年。
　　她之所以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流迦的未婚妻，有一部分也是想抑制住流迦对亚修提供的帮助。她之所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就是因为她已经把全部的筹码压在了自己的儿子卡维身上。
　　他一定要成为王。
　　一定要。
　　葛萝莉亚心里这么想着，眼神中骤然迸发出笃定的光芒。
　　“可是他……”卡维眉心紧皱，还想要辩解着什么，可是话语全被葛萝莉亚嘴角那抹笑意扼杀了。
　　白云苍狗，世事瞬息万变，在没有得到王位之前，她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止自己的儿子通往王座。
　　即使是陛下也不行。

　　※

　　撒霸特是吸血鬼里的氏族联盟之一，也被称为魔宴。主要由勒森巴族与茨密希族组成，勒森巴族世代为王，而茨密希族是撒霸特帝国里的灵魂，也是帝王最佳的辅佐。
　　但是撒霸特血族在别的种族眼里都是象征着杀戮，残暴。而另一个氏族联盟卡玛利拉相对比较温和一些，由七个氏族组成，与撒霸特虽然是同是吸血鬼，但是却是宿命的死对头。
　　在迈亚大陆上，这两个氏族联盟隔着一片焰冰海。
　　他们之间的仇恨情绪也如这片海一样。
　　仇深似海。
　　奥拉比尔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下方羊毛地毯上的流迦，眼眸里依旧不改倦色。
　　“那卡玛利拉第一剑客骨磷被囚禁在狮鹫山的地牢里也有一个月了，可是还是什么也没说，软硬兼施也没有办法从他口中知道一点儿卡玛利拉内部的消息。”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收买人心一向是你的专长，流迦。”
　　狮鹫山是S级以上重犯的地方，也囚禁着一小部分的卡玛利拉俘虏与被揭发的间谍的，看守不仅严密甚至连囚房的锁也是由寒铁打造，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而且是终身监禁。
　　这句话里的涵义已经不可置否，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去试试能不能让他归顺我们，如果有必要的话，杀了他。”
　　那样一个剑术高明的敌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么势必是个强大的对手。
　　窗外漆黑的夜幕之中，奥拉比尔历经千年沧桑的面容依旧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仪，但是那掩饰不了的疲惫也暴露了他的年迈。
　　帝王之位的背后，是无尽的寂寞。
　　流迦的眼睛划过一丝诧异，“那个不要命的小鬼，他怎么会……”
　　想起以前与骨磷交手时的感受，他的冷汗又不自觉地沁出来，那个如鬼魅一样的剑客……
　　“他因为暗杀卡玛利拉国王失败的缘故已经遭到卡玛利拉的追杀。前些日子去焰冰海的时候遭到了他的突袭，制服之后就把他押到了狮鹫山，为了捉到他也损失了大部分的手下。”帝王浑厚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目前还不明白他为什么涉险来到我国境内，但是如果收为己用的话一定就会知道。”
　　那小鬼果然不听劝，最后还是决定动手了么……
　　流迦脸上浮上一丝惋惜，黑色的长袍依旧带着不灭的暗沉。他明白任何一个剑客都对自己的国家效忠，况且骨磷纵使此刻沦为阶下囚，那骨子里的剑客傲气也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臣服于陛下。
　　虽然那寒铁所筑成的狮鹫山囚牢里无法使用任何魔法，而且机关重重，自杀也没有工具，咬舌自尽这样的死法只能对人类有效，所以被关押在里面的血族、精灵甚至是龙族只有活着的份。
　　无尽的孤独才是最大的惩罚。
　　死都死不了。
　　怀柔政策？流迦皱了皱眉。不过真的会行的通么？况且那样一个剑客又怎会被金钱地位诱惑。
　　棘手无比啊。
　　“我一定竭我所能，陛下。”他低垂下来的眸子里溢满了复杂，紧皱的眉依然没有松开。
　　奥拉比尔看着那一头揽尽所有光华的银发，眼眸里的痛楚愈来愈深，他僵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开口。
　　“尽力而为。”奥拉比尔撕扯着内心焦躁不安的痛楚，晦暗的眼眸倒映着流迦那张比女子还美艳的容颜，“还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他用了‘拜托’二字，可见有多么棘手。
　　流迦从刚才的困扰中回过神来，抬起脸，“能为陛下服务是我等荣幸之至。”
　　“是关于亚修的婚事，他如今的年龄已然算是血族里的长老级人物，这么多年来我坐了这么久的王位，别说别人，就连我自己也乏了。说实话，在众多王储中，真正能够担当大统的除了亚修之外没有别人。”奥拉比尔浑浊的眸子里燃尽最后一丝光亮，他的声音庄严地让流迦一惊，“这当然要谢谢流迦你教导出这么一个出众的王子，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不近女色，我无数次赏给他的侍妾也被悉数退回，更别说娶王妃了。虽然血族的寿命长久如恒星，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是他的导师，这几千年来你们关系匪浅，他又偏偏是个冷性子，不过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
　　流迦强压下心头涌起的笑意，强撑着让自己的面容看上去依旧恭敬谦卑。
　　“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好好劝五殿下。”他低着头，让嘴角那抹调侃的笑意不让国王看见。
　　窗外白雪扬扬，夜色如墨渲染出一副完美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