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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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见麝月推门而入，笑道：“麝月姐姐怎的来了？”麝月笑道：“二爷打发我来问，林姑娘可要一道去赏园子？”紫鹃朝着里屋的方向一努嘴，“姑娘方才从园子回来呢，看着是累了，这会正和宝姑娘在里头说话呢。”麝月道：“可是我来的不巧了，这便回了二爷去。”说毕，麝月便走了。紫鹃继续绣着荷包，这荷包，原本是绣给姑娘的，如今看来姑娘也用不上了。
宝钗不欲深谈下去，便岔开话题，“方才我进来，见着紫鹃在绣荷包，想来是为你绣的。怎的她又说不是呢？”黛玉扑哧笑道：“这可都是宝姐姐的功劳了。我的贴身物件，宝姐姐倒是比我的丫头还上心。”宝钗佯怒道：“我是好心，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了。”黛玉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瞪着宝钗。
宝钗见黛玉脸色不善，自悔失言，忙道：“颦儿，我恍惚听见宝玉偷偷带了些不妥的书籍进来呢，你可千万别看。”黛玉啐了一口，“我如何能看了他的书？宝姐姐说的什么浑话。”宝钗柔声道：“宝玉心里定是打算着给你看。”黛玉将宝钗推倒在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宝钗，语带讥讽道：“若是大太太听了，可是要撕烂你的嘴了。也没见着姐姐在背后编排弟弟的。”
宝钗望着上方黛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不由得痴了。黛玉见宝钗一副痴样，忍俊不禁道：“可还未饮酒呢，宝姐姐怎的醉了？”宝钗呆呆道：“我为颦儿醉了。”黛玉红了脸，一把捂住宝钗的嘴，“若是被人听见了，还不知要怎的编排呢。也是我想多了，宝姐姐这般的人怎会让人随意编排呢。”
宝钗方回过神，讪笑道：“颦儿莫放在心上。”闻言，黛玉气得直咬牙，恨不得拧着宝钗的耳朵大吼。“宝姐姐博学多才，竟不知有句话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薛宝钗无言，半响，方道：“我心里原不是那般想的。”黛玉冷笑道：“宝姐姐还是速速离去吧，免得惹闲话。”
宝钗听了直发笑，“你这话可说的好笑，你我并非孤男寡女，何来的闲话？”黛玉身子微微颤抖，指着宝钗，纤纤玉指几欲要戳到宝钗的眸子。黛玉深吸几口气，喝道“宝姐姐还是请回罢！”宝钗一惊，这才明了黛玉恼了，忙轻轻拍着黛玉的背，“你身子弱，若是气坏了，心疼的可不止老太太一人。是我说了糊涂话，颦儿打我便是。”
黛玉仍是气冲冲道：“宝姐姐这副涎皮赖脸的模样，倒叫我想起二哥哥来。紫鹃--”紫鹃听见黛玉唤她，忙搁下绣活，进了里屋。紫鹃见黛玉涨红了脸，心知不妙，惴惴不安道：“姑娘唤我何事？”却见着宝钗被黛玉压在榻上，紫鹃心中更是不安。。黛玉瞅了一眼宝钗，放缓了口气，“去请云妹妹过来。”宝钗诧异，却又松了口气。黛玉眸子闪过一丝哀伤，一字一顿道：“宝姐姐还是去寻二哥哥顽吧，金玉良缘可不是白白叫的。”
紫鹃见薛林二人闹开了，便劝道：“姑娘何苦说这些气话，宝姑娘的心姑娘还不知吗？”宝钗青了脸，只觉一阵血气上涌，怒道：“你--”黛玉见宝钗神色，心下一慌，强作镇定道：“紫鹃，你且出去，云妹妹也不必请了。”紫鹃不放心地瞅了一眼宝钗，便退出去了。
黛玉叹了一声，凝视着宝钗的眸子，“我最是个多心窄心的，自然比不得宝姐姐宽厚大量。还请宝姐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罢。”宝钗轻轻推开黛玉，坐起身，稍带怒气道：“颦儿真真是个尖牙利嘴的，连这时也不忘调侃人。”黛玉收拾好了心情，一挑眉，“你不许么？”
宝钗见黛玉变脸之快，不由得暗暗叹道：可见我是个糊涂的了，如今吊死在颦儿这棵树上，偏偏还享受着那个中滋味。黛玉不知宝钗这一番想法，诚心诚意道：“是我冲动了，我悉听宝姐姐处置。”黛玉料定宝钗奈何不了自己，才大大方方地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姿态。
宝钗性聪慧，自然看得出黛玉的心思，但看得出又如何，宝钗也心甘情愿地认了。“你知我是心疼你的，自然不会拿你如何，可真真是个狡黠的。”黛玉一笑，恍若阴霾放晴，教人看了喜悦无比。
屋内一片寂静。
宝钗看着黛玉的笑颜，想了又想，终于一咬牙，狠心道：“颦儿，有些事，躲不了，避不掉。说句掏心窝的话罢，我从未想过长久，你可别恼。”黛玉仍旧笑着，只是一言不发。“颦儿……”宝钗被黛玉那笑渗得慌，忙拥住黛玉。黛玉也未甩开宝钗的手，任她拥着，只浑身散着冷气。
“我当然不会恼，长久么，宝姐姐是个狠得下心的。宝姐姐若是只求一时风流快活，还是快快断了这份心思罢。我不比宝姐姐果断，我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仔细将来连累宝姐姐不安呢。”黛玉冷笑道。宝钗不声不响，只默默地听着黛玉发作。
“宝姐姐如今因着薛大哥哥是进不了宫了，毕竟这皇家的外戚若是薛大哥哥那样的人，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黛玉柳眉倒竖，“依我见，宝姐姐还是把心思都压在二哥哥身上才是正经。金玉良缘可不能浪费了！何苦巴巴地来跟我说甚么掏心窝的话。我这人薄情得很，怕是要辜负宝姐姐一番心意。”
宝钗叹了一声，“颦儿……”宝钗话只开了个头便被黛玉抢白道：“是了，宝玉日日混在脂粉堆中，宝姐姐也是看不上的。我和宝姐姐，姐妹一场，我只求上天保佑宝姐姐得个贵婿呢。”宝钗虽是好性子的，听着黛玉这满含讥讽的话，也怒了。
“林妹妹是天仙般的人儿，我一介凡夫俗子高攀不起！”说毕，宝钗又想起梦中黛玉原本就是个仙姑，心下更是恼怒。黛玉恨不得扇眼前这人一巴掌才好，凉飕飕的眼刀飞向宝钗，“宝姐姐这话可说的岔了，可见我是个窄心刻薄的，竟连宝姐姐这般泥人性子的也惹恼了。”
宝钗站起身，手握成拳，复又放开，口气平淡道：“可见我今日是来错了，改日再来探望颦儿罢。”黛玉紧咬着唇，“宝姐姐--”宝钗笑道：“颦儿身子骨弱，还是勉强挣扎着出去走走吧，切莫日日闷在屋中。云妹妹是个好动的，颦儿还是跟云妹妹好生来往吧。”
黛玉听说，也不得不收拾了心情，强笑道：“还是宝姐姐体贴人，怪道连赵姨娘那般浑浑噩噩的东西也称赞宝姐姐呢。我欠了宝姐姐的情，自会一一还了。还请宝姐姐见谅。”宝钗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颦儿言行举止还是谨慎些罢，这股轻狂劲儿可是要遭人耻笑的。大家子的姑娘如何能有这番德行。”
闻言，黛玉剧烈地咳起来，强吞下一口血。黛玉低声道：“宝姐姐当我是在谁面前都这样吗？我进贾府那一刻起，便知不肯轻易多说一句，多行一步路。我不比宝姐姐，横竖还有个娘和哥哥。”说到伤心处，黛玉竟落下泪。
宝钗一阵心疼，拿出手帕为黛玉拭泪，“你便是知这理儿，又何必摆出那副轻狂样，在贾府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焉知隔墙无耳？”黛玉抽噎了几声，好容易止住泪，“可见是连戏子也不如了，时时演戏，一刻也不敢松懈。”
宝钗无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