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17、十六 柳树被戏耍

　　听肖寒铭如是说，乔暗雨知他胸中悲恸，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陪着他悠悠看着河水缓缓而流。

　　正待两人静坐于河畔之时，一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远远的瞧见是个小个子。眼见小个子就要跑到两人落脚之处之时，就听到“哎呦——”一声，那小个子一个不留神，四仰八叉的摔了个正着。
　　乔暗雨见状浓眉情挑，忍不住笑着对肖寒铭说道。
　　“大师兄，你的乖徒儿来了。”
　　说着，便踏步上前走到柳树跟前。他伸脚柳树他腰下，脚背微微一弓，柳树就像给人从背后大力推了一把，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那力道出奇的大，柳树毫无准备，险将将站起身，就要往前踉跄而倒。幸好被赶来的肖寒铭及时拉了一把，否则又要来个嘴啃泥。
　　肖寒铭将柳树略一扶正，便朝乔暗雨皱眉瞪了一眼。
　　乔暗雨看后，只扁了一下嘴角，根本不以为意，嬉笑着走到柳树身旁，弯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
　　“小鬼，没摔着吧？”
　　柳树本不觉得有何不妥，但眼尖心细，发现肖寒铭对乔暗雨大使眼色，才明白是给乔暗雨戏弄了一番。心念一转，揉着屁股，假装吃痛的向肖寒铭哭道。
　　“师傅，师叔他欺负我。”
　　乔暗雨一听，这小鬼已然唤他作师叔，不对他恭敬一番，反倒先告起他的状来，遂玩性大起。这就走上前踢了柳树一脚，教训道。
　　“小鬼头真是滑头，居然告你小爷我的状。我师兄几时收了你这个徒弟？你怎又当上我师侄？当心我把你的小屁股踢开花。”
　　柳树给他这一踢，弹得老高，倒是不怎么吃痛。跌下来后，立刻连滚带爬躲在肖寒铭轮椅之后，佯装骇怕，口中低低唤着“师傅”。
　　肖寒铭知乔暗雨玩性正足，又看小柳树人小鬼大，滑头的紧，竟有些狐假虎威，便由着他俩玩闹，自己则轻摇折扇不动声色。
　　这一厢乔暗雨看柳树演技十足，更觉有趣，忽地窜到柳树背后，用头轻轻顶了他一下背脊。柳树哪里反应的过来，给他这么一顶，脑门子就磕到肖寒铭椅背上。这次小脑袋真有些吃痛，自肖寒铭背后爬出来哇哇大叫。
　　“师傅救命！”
　　看柳树狼狈，乔暗雨哈哈大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肖寒铭在一旁看乔暗雨玩的开心，对柳树一脸窘迫只当没有看见，一派淡然的问道。
　　“找我何事？”
　　柳树看肖寒铭也不帮他一帮，心里失望得紧，但想着还有正事，就瘪了瘪嘴角，咽下委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恭恭敬敬的呈到肖寒铭面前。
　　“师傅，这是我娘让我带给您的金疮药。”
　　肖寒铭接过瓷瓶，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胸中明了，柳襄蓉必定已经苏醒，应该是看到指间血迹，回想起浑沌时，抓破了他的胸口，这才托柳树送药过来。想来柳襄蓉也是心思细腻之人。
　　一旁的乔暗雨却不如他这般淡定，走上前问道。
　　“小鬼，你娘几时醒的？大夫如何说？”
　　柳树被乔暗雨三番两次的戏弄，原本心不甘情不愿，真心不想回他的话。可眼角余光瞥见一旁不置可否的肖寒铭，觉得还是正事要紧，才撅着嘴回道。
　　“我娘刚醒了一会儿，醒来就立刻问师傅何处，有没有受伤，立刻嘱托我将金疮药带来。”
　　说着便看向肖寒铭，一脸关切之色。
　　“师傅，您可是真伤到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见肖寒铭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柳树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师傅武功高强，肯定没事。我娘一定是疼糊涂了。对了，师傅，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只当你功夫了得，没想到医术也十分高超。那老大夫一搭我娘的脉就啧啧称奇，说有高人已经事先料理好了伤口，而且手法甚为高超，中毒坏死的皮肉全被削去，却没伤到任何一根筋脉。现在我娘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修养几日就无大碍。”
　　说完，无比崇拜的看向默不作声的肖寒铭。
　　乔暗雨则嘻嘻轻笑。
　　“我师兄本领多的是，你小鬼倒是有几分眼力，死皮赖脸拜我师兄为师。若真学到些功夫，算是你的福分。”
　　乔暗雨说这话时，并无取笑柳树之意，柳树却着实恼了，跳起来，大声道。
　　“师叔，师傅早就收了我，怎么会不教我武功。而且我早就不是什么小鬼，我已经十五了。”
　　听他这一说，不仅乔暗雨一诧，就连肖寒铭也颇有些意外。看柳树身形矮小，只像是十一、二岁，哪知已经是十五的少年了。怪不得他平日里如是心思细腻，机灵聪慧，真是小瞧了他。
　　乔暗雨嘻嘻笑着，忍不住调侃道。
　　“呦，已经十五了，真看不出。您老平日里吃饭不吃，怎么也不长个儿？”
　　柳树听了，气得脸红脖子粗。
　　“师叔，我又没得罪你，为何要几次三番的戏弄我？”
　　乔暗雨见他愈发急了，心里更是乐开花。
　　“我哪里是在戏弄你，我这是亲近你。你一来就懂得叫我一声师叔，师叔欢喜，才与你玩玩，可别这么小气。来、来，别气恼了，跟个小姑娘似的。”
　　乔暗雨这么明安慰、暗嘲讽的，柳树随柳襄蓉行走江湖多年，心细如丝，怎么听不出来。本自以为已经是伶牙俐齿，却遇到个调皮无赖的乔暗雨，辈份上又高他一截，直叫他气不打一处来，眼眶都委屈的微微泛红。

　　一旁看好戏的肖寒铭见状，终于上前打起圆场。
　　先是出声让乔暗雨别再胡闹，再又扶着轮椅行至柳树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声安慰道。
　　“柳树，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师叔和你玩笑而已，他脾气向来如此，千万别放在心上。而且暗雨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不如多和他多‘亲近亲近’，吃不准能讨教些功夫练练。”
　　说话时，肖寒铭故意把“大丈夫”三个字说的尤为响亮，就是要激他一激。之后，又转而用学功夫来劝诱柳树，就是等着柳树自己往他的圈子里跳。
　　果然，给他这一提醒，柳树状似恍然大悟。心道，“与其和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泼皮师叔交恶，倒不如陪着他玩玩，说不定真可以学个一招半式，这买卖不赖。为了学功夫，便应如师傅所说，不与他一般见识，做个大丈夫才是”。
　　这样一想，柳树立刻心胸开阔，云开雾散。这就咧嘴笑开来，抬头对肖寒铭说道。
　　“多谢师傅提醒，徒儿明白了。”
　　说完，扭扭捏捏走至乔暗雨身前，紧挨着乔暗雨，不好意思的说道。
　　“师叔，您大人有大量，柳树这下给您赔个不是。”
　　乔暗雨早知这小子机灵，没想到心念转的还真是快，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对这小鬼又欢喜了几分，嘴上却不饶人。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我可不敢戏耍我师兄的高徒。”
　　说着，往旁挪了一步。
　　只见柳树眼珠一转，跟进一步，继续挨着乔暗雨，眯起眼睛献媚道。
　　“师叔，我知道你是和我闹着玩儿呢。”
　　乔暗雨心里暗笑，又挪了一步。
　　“不敢当、不敢当。”
　　柳树继续跟进，嘻皮笑脸。
　　“师叔，我们亲近亲近。”
　　乔暗雨见他不气馁，憋着笑，再挪开一步。
　　“不敢当、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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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在这萧条的月夜里，就这样一退一进，好不有趣。
　　肖寒铭在一旁看着，轻摇折扇，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