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Part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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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向以轩的生日，我和他终于离开了那个我们深恶痛绝的地方。其实直到最后，那两千万基本上还是全部由莲七支付的，虽然莲七坚持说其中近一千万都是我攒的。当时的我只记得我欠莲七很多，而完全没想到他是为了让向以轩高兴。
其实，现在倒是觉得，那时候想到这些也没用，我只会更加笃定我在莲七心中的地位不如向以轩，只会更加讨厌他。
而且莲七一直都在撮合我和向以轩，从最初，到后来。现在，我算是了解了，他只是很单纯地坚信我们彼此的幸福都掌握在对方手里。所以，他要我们在一起，要我们都幸福，剩下其中任何一个都不可以。
只可惜，那时我不理解，一直以来我都不理解，直到我得知向以轩的婚讯。
那天中午，由向以轩请客，向我们在星花宫里的一些好友道别，并送上了对他们最衷心诚意的祝福。他说，不是不会再见，更不是不再是朋友，这么做只是简单地为了告别这段不同寻常的过去。之后，就可以将它打包好，安安全全地收藏在记忆深处，不再轻易触动，不再轻易受伤。
那个时候，我还为这个“不同寻常”小小地生了一会气。因为那时的我还认为这是一段黑暗而没有前途、不光彩而遭人唾弃的经历，它毁了我的未来，坏了我的幸福，而不仅仅是不同寻常而已。其实这些都是借口，我只是害怕我没办法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的光辉将来，提前就降低了幸福的档次。
直到现在想来，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向以轩，那只是因为他为人圆滑，谁都不得罪。还有，就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总会潜意识地给自己留余地，让自己有退路，不至于进退维谷。
晚上，我和向以轩现暂住在了莲七的公寓。莲七这个生日礼物突如其来，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便有久违的自由迎面而来。但是就是这开心得令我们落泪的一整天，莲七从始至终都没出现，只是一言不发就安排好一切，运筹帷幄，制胜千里，反倒更似是在开玩笑，导致刘老板递过来他公寓和车子的钥匙时，我犹豫了很久才伸手去接。
那天夜里，我和向以轩纵情狂欢，我也第一次见到了他微醺的样子。很可爱，而且很漂亮，还很引人犯罪。所以，我借着酒意，难得地顺从了自己的欲望。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开心地告诉向以轩说原来我们这么合拍，却无意忽略了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刻意忽略了自己心底泛上的那份悸动。
从那天开始，我们自由了，过活，也更加艰难。
在拒绝莲七安排的工作后，我忙着找工作，忙着买书复习，忙着成人高考，理所当然地把找房子的事和一推乱七八糟的家务都扔给了向以轩。所幸我的档案还在以前的高中，莲七那边也已经向校方打好了招呼，我可以很无耻地直接领走本不属于我的毕业证书。拿着红色的小本回了公寓我都没觉得怎么样，知道向以轩回来告诉我他已经买好了房子，是莲七的安排，我这才觉得莲七真的做得很全面，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的很好，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才和我做朋友的。
至于向以轩，我只能说，能和他做朋友也是我的荣幸。虽然，以前我从来不承认。
而百废待兴、急于成就的结果，就是我根本没有去在意向以轩的事情。
向以轩跟我说：“房子的位置很好，正好处在商业区和住宅区的交界处，出了那条巷子就是商业街，很方便你找工作。而那条巷子两侧还有商品房，我准备租一间下来开蛋糕房。好在现在我还有些积蓄，以后总不能让你养我吧。”
我对此很不屑一顾：“问题是你会做蛋糕吗？还是说店员、厨师都要请？”
本以为他会点头，没想到他是点头了，却完全是另外的意思。他说：“阿辰，那你认为以前我送给你吃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直接愣住了还很傻地接了一句“难道不是厨房”。
星花宫为了保护男孩们的美好，是从不让他们学习做饭，不让他们干粗重活的。甚至连进厨房都是不被允许的，饿了也只能找杂工代传。
他笑了，“阿辰，你自己都说过，我从小生活在那里。所以，我和杂工、厨师之类的人都很熟的。做饭是小时候好奇才偷学的，开始只是很单纯的感兴趣，后来是则是为了养活自己。最早的那个李师傅知道后，又看我确实诚心实意，这才勉为其难地教了我，还说小时候学也好，省得以后退休学，还能照顾自己。李阿姨怕管理知道丈夫出格的行为，还很关心我，要我好好保护双手和脸，教我怎么护理。糕点的话，是15岁的时候跟王大哥学的，有段时间我还偷偷跟他溜出去偷师过。后来，有个客人喜欢我却不能把我赎出去，就特地赞助我去上了很长时间的西点培训班。”
看他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小小的骄傲，我言不由衷地打击他：“专业的糕点师都不一定有人甩面子，你行吗？”
那时我就是习惯性地以欺负他为乐，却忘了了他本便是个自卑的人，唯一自认为算是长项的地方又被我说得那么一无是处，究竟会受怎样的伤，连我现在都没办法推算。就像后来莲七对我说的那样，也许真的是只要我一天不离开他，他就迟早得有一天给我害死。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一度认为向以轩就会傻傻地等我一辈子，我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就要好好安下心来再次接受他，真正接受他。可是就在我还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在一个月前，我拖着终于等到了他的结婚请柬。
这真的很……很讽刺吧，也很可惜。
“那我还是请个糕点师好了，虽然收入会少一些，但至少不会没有人。”
我看得出他很低落，但心里就是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他还是是就雇佣了一个从星花宫出来的18岁的男孩子做收银员，原因是没有足够的钱去请比他自己好的。
小小的收银员长相仅仅算是清秀，但是很安静，很负责，倒也不会欺负向以轩。一个有钱的年轻女人为男孩子赎了身却不再要他，他又像向以轩一样没有任何履历，只有来找认识的前辈。
蛋糕店开业了，出乎向以轩意料，反应相当热烈。这不仅是因为向以轩的糕点确实做得很好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蛋糕店有一个漂亮帅气、平易近人的糕点师兼老板，还有一个清丽可人、忠于职守的收银员兼店员，“漂亮温柔攻VS忠犬年下攻”。
说实在的，当时听到这个配对的时候我很生气，感觉就像属于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气抢东西的人不知好歹，更气自己的玩具不知所属，气到想立刻把他抓回来关在家里狠狠惩罚一顿并锁起来再也不放他去随意勾引人，但偏偏我还不能表现出我很在乎。那明明怒发冲冠还得狠命压制、强迫自己千万不能失去理智的感觉，就跟以后我看到婚典上向以轩被雅若挎着手臂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我的心境——这个时候，我还有权利去在乎，有权利去嫉妒，后来，我根本没有质疑的资格，只能默默地在下面违心地祝福他们，胸腔里满是被生生撕裂的感觉，疼得窒息。
至于这时的我，我的方法便是特意在放学或下班后带一群朋友去蛋糕店，不光是为了临近监视，更是为了宣告主权。倒是小男孩很有自知之明，一见我进去就躲得很远，无论是离向以轩，还是跟我。可就是这样，向以轩依旧没能逃脱被我当众强吻的下场，店里无知的小丫头的失望叹息总能无端勾起我本已平静了一些的怒火。结果，身边有尖叫的，有吸气的，也不乏吹哨起哄、呐喊叫好的。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向以轩一回家就对我摆出一张冷脸。很久之后再回想那段经历，我才发现无论是在星花宫还是后来离开那里，他总是极力避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任何一个男人有过于亲昵的举动。我猜，是因为我那时轻浮的态度，让他想起了自己还在星花宫时一些被逼迫的遭遇，觉得那时的自己还想妓一样，可以任人轻薄。
只是，我那时真的完全被气昏了头，根本没有估计他的感受。
毕竟，有那样的过去太不光彩，我仅仅有5年的经历还总是被人当做饭后谈资，仅仅是传来传去、疯言疯语还算好的，言不符实、夸大其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这才能真正毁了一个人。而向以轩，他从小在那里长大，没有身份没有学历没有随身档案，人们凭什么不怀疑他，不诽谤他？我在工作上被人质疑了、被人讨厌了，哪怕是有人意图侵犯我，我还可以换一份工作继续；在学校只要校方没有明确反映，任凭学生们如何恶毒、如何让恶心，我不理不睬便可以了，我又不和他们天天黏在一起。但是他呢？20年的不幸与隐忍，固然可以引起人们的同情，但更多人还是会心生厌恶吧。况且，他还就在家门口工作，客人也有不少是住在附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何不尴尬？
可我当时就是那么自私，只知道自己屡次该换工作、尽力隐瞒不容易，才跑去向莲七求助，要他销毁乃至篡改我的过去，然后换个地方重新来过，却不曾想过向以轩是怎样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而没有一并恳求莲七帮他，也没有想过搬离这里。
从不懂得体谅他、保护他，只会一味地享受他的照顾与爱，也难怪他最终还是会放弃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Part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