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相思断

3、Part 3

　　至于什么时候和好如初，我已经不记得了。到现在，我只记得不管恶交的时期还是和好的阶段，向以轩都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关心我的身体心情，照顾我的饮食起居，陪我开心，分享彼此的快乐；陪我难过，想方设法哄我高兴；惆怅我惆怅的，烦恼我烦恼的。我都知道，他一直是喜欢我的，甚至是千方百计地来爱我，为我付出他的一切。可惜我向来只有颐指气使，自私地享受他的爱而不愿付出自己的。就连他难能可贵地鼓起勇气的表白，我都仅仅一笑而过。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起来是个谦谦公子，对同僚温和有礼、照顾有加，对客人极力满足、花样百出，实在是心思玲珑，长袖善舞，极其讨人喜欢。这也难怪他稳坐头牌的宝座。但是也只有他真正仅有的几个好朋友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是没有自我、没有棱角，自卑，胆小，极其渴望自由渴望爱，却总是自我怀疑，总是不敢去追寻。
　　因此，就算他有莲七那样家世显赫的朋友，也从不敢去求他来帮自己赎身。只是苦了莲七，每次来广州都要到星花宫报道，先是请向以轩的朋友——其实就基本是星花宫全部的男孩子一顿狂欢——一群孩子既玩得开心又可以有钱拿，就连一众杂役都会被他哄得很开心，众人自然喜欢他，欢迎他——接着就是直接包养我和向以轩，即使他有事要办，根本不用我们陪他，也一样不允许我们回星花宫，“你们两个想去哪里去哪里，没地方去就在我公寓里发霉”。仿佛对他来说，几十万、上百万都是小钱，不足为奇，只为了给我和向以轩分那可怜的3%的工钱。
　　当然我都知道，莲七之所以会算上我的份，完全是因为我是向以轩喜欢的人。若是没有向以轩，慕以辰便什么也不是，顶多是个玩物。
　　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是没听说过莲七以前是怎样一个放浪形骸的人，连我也不是没上过他的床，可是我没能让他记住我。倒是后来，向以轩兴高采烈地拉着他来找我，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向我介绍：“阿辰，我给你介绍哦~我们的新朋友，莲七。”在那时的我的记忆里，其实还有一张漂亮精致得过分的脸蛋，一廓修长好看得完美的身影，以及一个假名“Wincent”。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已不记得我，可能翻遍记忆，也只能隐约找到那么一个模糊地影子，上书7个大字：星花宫的辰哥儿。
　　这真是讽刺。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度过了，我的心智也渐渐成熟起来。我和向以轩依旧是好友，倒是身边的朋友分分合合、纠缠不休，仅剩的几对比较长久的也和摇摆不定的、坚持独身主义的天天开我和向以轩的玩笑，说什么天生一对、心心相印还算文明的，野蛮的就直接求Kiss什么的了……
　　其实再怎么闹，这群星花宫的孩子们也都知道，既然进了这里，哪怕只是进过这一类的地方，哪怕其实从来没卖过，在别人眼里也已经不干净了，就注定我们和普通人不同。幸福，有时候就是在说笑。
　　倒是自从认识了莲七，日子一下好像好过了很多。
　　再次见到莲七，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尽管那是我和他第三次见面，可是我很确定。他变得优雅温柔，高贵善意，对谁都擎着一丝微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每个人。尽管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和我们闹，但是一看就知道收敛了很多，还让人根本找不到痕迹。当然，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依旧酷爱旅行，会叫上一帮朋友，甚至还特意跑过来接上我和向以轩，花着大笔的钱，四处游山玩水，还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可就算莲七这样帮忙，我们的收入和高额的违约金还是相去甚远。
　　向以轩一如既往地陪着笑接着客，但我知道他也心不甘情不愿，也会痛苦，也会厌倦。20岁，已经不小了，像这样的青春饭又能吃多久呢？于是，我去找莲七了。
　　说是去找，事实上也就是去求他。而他提出的条件便是：他替我赎身，我替向以轩赎身。只要做到这一点，以后无论再提什么要求，他全都答应。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得答应。
　　所以有一段时间，向以轩都劝我别那么拼命，说身体根本受不了，而我也只会向他笑得轻蔑：你从小生活在这里，你根本不了解我有多么想离开这里。
　　那个时候脱口而出，并没有觉得多么伤人，可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知道，我有多么伤人而不自知。最悲惨的是，我伤害的还偏偏是爱我至深的那个人。
　　一日，莲七又接我和向以轩到他的公寓。一路上，不看他的眼睛都知道他很高兴。
　　像是受了他情绪的感染，向以轩也笑得很真心，声音里都满溢着愉悦：“阿七，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后视镜里的莲七上扬的眼角里都是意气风发，平时显得比向以轩还妖艳的脸突然变得儒雅温和，更加真实鲜活，“你们猜呢？”
　　“哎~该不会是……你追到那个人了吧？”
　　“还是以轩了解我。以辰以轩，祝福我吧，我终于等到我爱的人对我说喜欢了。”
　　“真的？！那太好了！嗯……你跟我提过的。……言呈朗是吧！”向以轩真正高兴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孩子气，一双挑花眼瞪得大大的，星光点点，闪闪烁烁得令人呼吸加速。
　　已经褪去张狂自我的稚嫩外表、变得成熟稳重的男子含笑点头，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鼻音都透着浓浓的幸福。
　　其实这就是对于连起来说，我和向以轩的区别。跟向以轩，他不仅会聊到时事趣事谈到他最近去的地方，还会告诉向以轩一些他的私事，一些烦恼一些忧愁，几句开心几句畅快。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而对我，他基本不提自己的事，更多的，是满口的“以轩”。
　　现在想来，我那时真的很幼稚。朋友，难道就真的那么简单就能衡量吗？
　　而太年轻太冲动的结果，就是我总是不自觉地拿自己和向以轩比。他比不过我的，我很高兴；我不如他的，我就会觉得气愤。好似我就应该处处都比他强，他只能依赖我。而清醒的时候，又觉得拿自己和他比很掉面子，会偶尔自我唾弃。
　　实际上，之所以会这样不平衡，这样反复无常，正是应该是那时我喜欢向以轩的表现吧。正因为喜欢，才想让他依靠。再有，就是，我一直都太好强，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出身很差的人，一直逃避自己的真心。以至于，到最后，我连自己都蒙蔽了，变得犹豫不决，错过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