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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rt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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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向以轩的婚礼就只剩1天了,我决定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换好旧衣服,拿起抹布,我这才猛然想起上一次打扫,似乎还是两个月前向以轩来帮忙的。
一直以来,似乎他的名字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将他的名字挂在嘴边都变成了一种习惯,生活中更是处处存在他的痕迹,抹都抹不去。也许,这就是我怀念他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方式?
而就在一个多月之后,我便收到了他寄来的请柬。
大红的纸张上用永不掉色的墨水笔大大地写着“向以轩”和“微生莲玥”的名字,用炫目闪亮的金粉写着“结婚庆典”几个字,我看了很久,直至确认自己已经将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都记清,然后按下了打火机,然后看着它一点一点完全变成灰烬,消散流动在空气里。
向以轩的字还是那么清秀整齐,那么好看。只是,现在,我的心境改变了很多,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点评,而只能苦苦记忆,并在记忆中寻找他的不可替代。
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也有这么感情用事的时候。
感觉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心里很窝火。
可是,当初明明又是我不要他的。
一阵心烦意乱。于是,扔掉手中的的抹布,坐进在沙发里,我开始认真回忆与向以轩的点滴。
认识向以轩的时候,应该是在16岁。
而在那之前,我的世界观已经彻底被颠覆了。先是父母无故过世,公司无故破产,我一下从一呼百应、吃穿不愁的富家少爷变成一无所有、锱铢必较的穷苦孤儿,自云端毫无预兆地跌落到泥地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还来不及调整心绪状态重新来过,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催债的逼上门来,二话不说绑了我就走。再醒来,我已在星花宫了,还糊里糊涂地被按了手印,签了什么卖身契。
至于星花宫是什么地方?如果可以,我这辈子不想再提起它,那是一种耻辱——它是一家历史悠久,又生意兴隆的……MB店。
说白了,就是男妓馆。
被卖到那里会怎么样,这不言而喻。最初的几个月我尽力反抗着,若不是父母死因不明,我一定选择自杀。当然,前提是我有能力去自杀。
而向以轩这个名字,则一直是正面教育的最好例子和万般折磨的终极目标。他们总是说,以我的资质,若真是心甘情愿地接客,一定会和向以轩一样红。当时我不自觉地讨厌这个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名字。要知道,以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甚至是在校外,慕以辰一直都稳坐国王的宝座。
之后一次受罚,我被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救了下来。他看起来温和友善,举手投足却像是带着天生的妩媚,在优雅中带着诱惑。他不假人之手地照顾我,为我上药、换药,空闲的时候就和我随便聊些什么,并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我的倾慕与赞美。这一切都让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从前的骄傲,能够多少减轻一些我心底的难过与愤恨。
当然,这些的难得的快乐都是建立在我不知道他就叫向以轩的前提下才成立的。
他告诉我说:凡是星花宫的男孩子,只能自己攒够钱,或是让客人替自己赎身,否则就算已经年老色衰再无收入,那也得留在星花宫里做杂役,永远不要妄想走出这里一步。
他说:虽然我们的收入只是客人所付的3%,但只要努力,终能够攒够的。若是现在就放弃,那就只能永远呆在这里,一辈子受辱。
而我也已经亲身体验。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忍受这些惩罚,但很明确,我不能。所以只能屈服。
我问:你怎么就能看得这么开?对于这里,你似乎了解的很多。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我只有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被卖到了这里,我连父母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我深为他感到难过,甚至对柔弱的他生出一份同情,天真地想着我努力去赚钱到时候也可以帮他一把。
而事实上,后来我才知道,向以轩的费用出奇的贵,见一次就需要几万,小费就不用说了,睡一次更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如果想接他出去,或是包养他,那更是要按小时收费的。
难得的善意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月。我偶然听到他们闲聊时提到我,还说什么“慕以辰骨头硬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向以轩吃得死死的”“以轩也真有本事,仅仅几天就能把顽石似的家伙哄得服服帖帖,不仅开始心甘情愿地接客,态度也好了那么多,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还有推测什么“能有什么本事,不就是用他自己么。那样绝世的身子谁不想要”“对呀对呀,而且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不沉迷在那里,是吧”的。当时只是听了几句我就听不下去了,只记得一路磕磕碰碰地冲到那个自己曾住过几天、曾带给自己令我怀念的温暖的房间。
直接推门进去,人却不在。
我便等着,什么都不理,只是等。
苦苦等待的结果,便是日头又再升起,那人才姗姗来迟。一句“以辰,我就是向以轩啊,我还以为你猜到了呢”,说得轻轻松松,悠悠哉哉,却足以彻底将我打入地狱。
也是,轩哥儿,显而易见的,只是自己一直傻得不愿去联系而已。难道不是吗,最红的头牌名字里头这么一个字,谁还敢盗用?
天地间只剩茫茫一片灰白,头脑中只剩夺路而逃这一条。
于是自然而然的,好感荡然无存不说,单纯的讨厌也升级成了恨意,以至于以后再见到那张和善的脸,我总是觉得是在脑中自动将和善替换成伪善,十分想冲上去撕裂它。而莫名其妙的疏远和敌意虽然令向以轩一度不知所措,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为什么,还依旧像以前对我那么好。
其实现在想来,向以轩的话并没有错。身为MB却不接客,没钱,没人缘,没人气,谁又会在意你?你又怎么离开?不过当时我就是被小小的误解蒙蔽了双眼,还不懂得去理解,不愿意去谅解。我一味地恶待他,他一味地善待我,彼此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