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已出版）》茉莉浅香

13、照顾

　　胡太医瞧了一眼众人的神情，恭敬的回答，“回皇上，四阿哥左手手臂骨折，两腿膝盖有多处擦伤，淤肿厉害。”
　　“这么严重？”德妃忍不住插了一句，温和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看向康熙，有些茫然的询问，“那怎么办？”康熙安慰的握起她的手，压低声音说：“别怕，有胡太医在。”
　　胡太医朝德妃低了低头，“娘娘放心，老臣已经帮四阿哥把骨折的地方固定了起来，擦伤的地方也已经涂了药膏。相信几天后，四阿哥的擦伤便可痊愈。”
　　“那骨折呢？”德妃追问。
　　胡太医摇了摇头，“娘娘切莫太急，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四阿哥的骨折没有两个月是不会好的。”
　　德妃听完有些发愣，康熙温和的将她扶到桌边，安慰道：“德妃，你也不要着急了，要相信太医的话，他一定可以治好老四的。”
　　德妃勉强笑了笑，微微垂首，“是臣妾失态了。”康熙摇了摇头，并不责怪的拍拍她，“没关系，相信老四一定很快就可以好的。”
　　康熙再三的柔声让我突然觉得他是那么慈爱，完全不像一个君王，只是一个因为儿子受伤，与平常父亲一样担心自己儿子的父亲而已！
　　“好了，也累了这么久了，大家回去歇一歇吧。”见四阿哥已经没有大碍，他抬头对众人说。
　　几位阿哥应了一声，我看到九阿哥轻轻松了口气，与众人一齐退下。
　　“对了德妃。”正要扶着德妃回去的我们突然被康熙叫住。德妃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哦，那个。”“康熙指了指我，“让你身边的丫头去服侍一下老四吧，那拉氏她们都没有来。”
　　德妃听完康熙的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皇上说的是，臣妾一急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说着她转过头叫了我一声，“蕙兰，你去服侍四阿哥吧。”
　　“啊？我去？”我惊讶的瞪大眼睛，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德妃奇怪的看着我的表情，“怎么了？”
　　“哦，没什么，奴婢知道了。”

　　“蕙兰。”十四的声音在康熙和德妃走后在我面前响起。我收回目送着他们出去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十四爷有什么吩咐？”
　　听到我的话，他刚才还急切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犹豫，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漆黑的眼眸中神色剧烈的变幻着，脸上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失落。他咬了咬唇，苍白的嘴唇慢慢被他咬出一丝殷红。我毫不怜悯的等了一会，朝他福了福身，“如果十四爷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告退。”
　　转身进了四阿哥的房间，里面有一扇半透明的屏风，从中隐约可以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掩盖在锦被之下。屋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淡淡的熏香弥漫在空中，让人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放轻了脚步走进去，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四阿哥。
　　他紧闭着眼睛，好象睡着了，又浓又密的睫毛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微微颤动着。他的左臂被石膏绑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褂子，脸色苍白而憔悴。我心痛的走近他，靠近那一直无法接近的人。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裸露在外，我弯下腰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却一不小心触及到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冰凉冰凉，握在我温暖的手中，让我一阵心惊。他轻轻的动了动，我慌忙将他的手放好，又帮他掖了掖被子，才端起旁边的药准备去熬。
　　刚走出门没几步，四阿哥的贴身太监高无庸急急的朝我跑来，边跑边叫，“蕙兰姑娘，蕙兰姑娘。”
　　我奇怪的停下脚步，看着跑近的高无庸，“公公有什么事？”
　　“蕙兰姑娘。”高无庸急匆匆的跑近我，呼呼的喘着气，“你照顾四爷就好了，这些事情交给奴才们去办就可以了。”他指了指我手上拿着的药，我低头看了看，不解的说道：“没关系的公公，现在四爷正在睡觉，我自己去就好了，反正也没……”
　　不等我说完，高公公立刻从我手里拿了药，抢白道：“不用不用，你照顾四爷就行了，这些奴才们来做就可以了。”说完，他冲我眨了下眼，晃了晃手的药一溜烟的就拿着药就跑了，声音却远远传来，“奴才会让人煎好了药给姑娘送来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抢了我的药，屋里突然传出急促的咳嗽声。我猛的回过神来，推开门急忙跑了进去，霎时让我一惊。四阿哥正右手抚着胸口，靠在床边不停的咳嗽，苍白的脸上露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四阿哥！”我紧张的大喊一声，他咳嗽咳的厉害，根本无法回答话。只是用手不停的拍打着胸，仿佛一口气提不上来。我急忙跑过去将他扶正，用手大力的拍着他的背，一边担心的问道：“四阿哥，你没事吧？”
　　在拍了好久后，他终于慢慢停止了咳嗽，也缓过了气。看着他渐渐缓和过来的面色，我松了口，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我担忧的眸子。他清澈如水的眼睛让我一阵心慌意乱，我又急忙低下了头。他看着我不说话，我却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的面颊，仿佛两把火在我脸上燃烧，直烧的我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乱蹦乱跳。
　　在长久的沉默后，我终于努力抬起头打破沉默，“奴婢替您去拿口水。”说完站起身试图离开他目光的包围。他收回视线，靠在床头不说话。我倒好了水走过去，将杯子递给他。他没有接，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我拿水的杯子。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轻唤了一句，“四阿哥。”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但仍旧不接杯子。看着他苍白干裂的唇，我咬了咬唇，拿起他的手将杯子塞到他手里，有些紧张的说：“喝口水润润喉……”话刚说了一半猛的顿住，因为他拿开了我塞给他的杯子，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一阵心慌意乱，急忙用力挣扎起来，“四阿哥，不要这样！”
　　他没有言语，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他手心的热度慢慢传过来，到最后竟然滚烫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了那次在永和宫里他握住我手的情景，脸上登时红了起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手越握越紧，仿佛有胶水一般，竟将我牢牢粘住。我脸上的温度随着他手心的温度成正比例的迅速上升，我看着他，他亦看着我，他清晰的瞳孔映出我惊慌的面容。
　　咚咚咚
　　正当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门突然被人扣响。我心中一松，谢天谢地，这门声可来的真是时候！
　　只见四阿哥微微蹙了蹙眉，看了我一眼，慢慢松开了我的手。我迅速调整了情绪朝门口走去。
　　“谁啊？”
　　“姑娘，是我。”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深吸了口气打开门。一个我不太面熟的太监端了一碗药给我，“这是高公公吩咐奴才给姑娘送的药。”
　　“好，我知道了。”我接过他手里药碗点点头，小太监朝我颔了颔首便走了。
　　我端着药碗走进去，四阿哥坐下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故意忽略掉他的那抹笑意，面无表情的将碗递过去：“四爷，该吃药了。”
　　他看了一眼药碗，抬了抬被石膏绑的手问我：“我怎么吃？”我愣愣的看着他绑着石膏的左手数秒钟后叹了口气，自己真是糊涂了，他的左手不能动，我还让他自己吃。
　　无奈的寻了张凳子坐下，我舀起一勺药递到他唇边，他眯起眼看了看，又抬头看看我，我避开他的视线，盯着勺子里棕色的药水猛瞧。药香在我们周围弥漫开来，带着特有的中药味将房里的熏香渐渐掩盖，空气也越发暧昧起来，我的心越跳越快，手也开始发抖，他却一直不吃。终于，我咬了咬唇，逼自己努力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道：“四阿哥，你还是快点把药吃了吧，不吃不会好的。”
　　他侧头听着我的话，漆黑的瞳孔看着我，仿若未问。长久的沉默后，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突然低下头淡淡道：“我好不好又与你何干？”
　　怒火就那么“腾”的一下从我心里冒了出来，我的头脑开始发热，竟一时顾不得主仆之礼，用力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住他吼道：“你不吃药误了自个儿的身子是小，让皇上和德妃娘娘、十三阿哥担心是大！”
　　我怒斥完，只见四阿哥的眸子猛的一暗，我心中立刻后悔不迭。完了，他长这么大何时被人吼过？我一个奴婢竟然对着阿哥大吼大叫！而且还是最喜怒无常的四阿哥！我真是脑子进水了。心慌意乱的去看他，却看四阿哥的眸子在霎时的愤怒后又恢复了平静，神色慢慢变的严肃起来。
　　完了，看着他的变化，我肯定会被他骂死的！
　　我挫败的低下头，等着如暴雨般的怒斥，却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声音！我奇怪的抬起头，看见四阿哥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中闪着另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他张了张嘴，突然温和道：“拿来。”
　　“什么？”我脱口而出。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着我手里的药答：“药。”我惊讶的啊了一声，掩起心中呼之欲出的笑意，连忙将药递了过去，然后猛的像记起什么似的又将碗收了回来。不等他作出任何反应，我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他轻轻笑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我又舀了一勺。十分钟后，碗里的药逐渐见底，他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点红润。
　　服侍他吃完药，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将枕头放下说：“四爷要不要再睡一会，时辰还早呢。”他默默的看着我做这一切，目光始终不曾从我身上离开。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换了个姿势，重新在床边坐好后看着我淡然道：“我不想睡。”
　　“那——”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那四爷还是休息会吧，奴婢到外面候着，你有事就叫我。”
　　“蕙兰。”
　　四阿哥的声音在我身后波澜不惊的响起，严重露出他的疲态。我回过头，看到他眼中无法言喻的隐痛，不禁愣了愣，“四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隐痛的表情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对我摇了摇头，“没事了，你去候着吧。”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朝他福了福身，“那奴婢告退。”
　　我走出屏风，豁然感觉身后的那道目光被切断了，心中莫名涌出一丝失落来。

　　厅外很安静，只有几个奴才候在门内，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闷热的夏风带着一点潮湿阵阵吹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在厅里站了一会，发现无事可做，屋内的四阿哥似乎重新睡下了，里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走到门外。门口的几棵参天大树为这块庭院前的空地挡去不少阳光，地上摇曳着少许斑驳的树影。我站在树下，看着越是炎热却越是青翠的大树，心中渐渐有了一阵凉爽。
　　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我听见身后有脚步靠近，一脸温和的十三正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我对他笑了笑，他亦对我回以一个如春风般的笑容。
　　“十三阿哥。”我迎上去，给他行了个礼。他笑着走近，往屋里探了探，“四哥睡觉了吗？”我点点头。他又看看我，“那药吃了吗？”
　　“吃了。”我继续点头。
　　“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笑了笑，他点点头，突然伸手扣住我的肩，眼中闪过一抹我不太明白的光亮，“辛苦你了。”
　　我一时愣了愣，看着他温和而和善的笑容，喃喃道：“十三爷哪里话，这是应该的。”十三的眸子霎时暗了暗，手也收了回来，突然低声问我，“能陪我走走吗？”
　　“这……”我朝屋里看去，他会意的点了下头，朝屋内的小李子招了招手，小李子立刻跑过来。
　　“你在屋里好好守着四爷，四爷要是醒来，你就马上来通知我们，我和蕙兰姑娘就在那边的亭子里。”十三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对小李子道。小李子连连点头，“奴才知道了。”
　　十三嗯了一声，朝他挥挥手，“去吧。”他朝我们打了个千跑回了四阿哥的屋里。十三朝四阿哥的屋子发怔的看了好一会，才回过头对我道：“走吧。”
　　我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慢慢朝前面走去。炎炎烈日，刺眼的阳光从树木的缝隙倾泻而下，照在十三修长的身上，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他默默的走着，却不说话。
　　“十三阿哥。”与他走了一段路，终于由我打破沉默，因为一个疑问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中，让我不得不问问事情的原委。
　　他有些吃惊的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从一瞬间的迷离立刻变的清亮起来。他淡淡开口问：“什么事？”
　　我抿了抿唇，低低的问出那个问题，“四阿哥他……真的只是从马上自己摔下来的吗？”
　　十三前行的脚步猛的一顿，他的目光顷刻间变的犀利起来。我心中一惊，没来由的认为他一定清楚的知道整件事的过程！他一定看到了什么！皇上在问几位阿哥的话时，他流露出来的那种欲语还羞的表情，他一定是想说什么！
　　对于我突兀的提问，十三突然沉默不语了。炎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忽然让我感到心底泛起阵阵的凉意。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试图换回他的意识。他的眼光闪了闪，扭过头去目光深沉的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怎样呢？”
　　“我——”被他一问，我喉头一滞，不由的说不出话来。他停下脚步，迎风而立。微风夹杂着暖意拂来，将他的长袍随风掀起，我忽然笑了起来，看着他道：“你其实不都看见了吗？”
　　我采用的激将法顿时让十三的目光变了变，他的唇角不经意的向下弯去，目光也变的阴沉愤怒起来。他眯起眼睛，负手立在我的旁边。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又加了一句，“当时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不就在四阿哥旁边吗？”
　　随着我话语的深入，十三的眼眸越发冰冷，眼神也越来越凶狠起来，以往的温和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体的微微发颤和怒火中燃烧的黑眸。
　　“他们……”我轻道了句，带着诱惑般的话语引诱十三说下去。十三的目光又冰冷又阴暗的转向我，接着我的话说下去，“老九……他……用马蹄扬起了尘土……试图阻挡我们的视线……然后我看到他用脚勾了四哥的马腿！他……”
　　“什么？！”震惊与心痛同时出现在我的脸上，我大张着嘴巴，一阵错愕。我虽然知道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才使四阿哥摔下马，可万万九阿哥竟然用力这么卑鄙的手法来达到目的！
　　“他们真的……好卑鄙！”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仿佛前面站着的就是九阿哥。十三的呼吸突然异呼寻常的平静起来，他淡淡道：“我看着他们做这一切，却无法阻止，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我……”
　　“十三阿哥……这不是你的错……”我激动的阻止他自责的言语，这根本不是他的错！四阿哥只有他这么一个赤胆忠心的好兄弟，又怎么可能与他们那么多人较劲？
　　他侧过头叹了口气，眼中浮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告诉皇阿玛这个真相！”
　　我呆了呆，十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心中明白他不能告诉皇上肯定有难言之隐。他摇了摇头，叹息着朝前面的亭子走去。
　　亭子上的风比平地上大了很多，也凉了很多。我低头看着身下巍峨的行宫，却感到阵阵害怕。这看似雄伟的宫殿却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每走一步，你都要小心不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袭击，否则很有可能还没走到出口，你就已经被敌人击的粉身碎骨！
　　我与十三背对立在亭子里，风吹起他的袍子，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颀长的身材仿佛一尊雕像，我默默的注视着他平静的面容，越来越觉得平静下隐藏的无痕汹涌。

　　回到行宫，屋里静悄悄的，小李子仍旧垂首站在门侧。我看了看屏风，轻声问他，“四爷还没醒吗？”
　　“回姑娘，应该没有，没见主子叫奴才。”
　　我轻轻哦了一句，放轻脚步朝屋内走去。隔着屏风，我看到四阿哥仍旧躺在床上闭着眼沉睡。均匀的呼吸声环绕在屋里，我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正准备重新出去守着时，他的声音冷不防的从我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
　　“你上哪去了？”他问我。我愣了愣，慢慢转过身，只见四阿哥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脸上有一丝不悦。我踌躇该如何回答他时，他突然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子一扫而来，顿时让我全身的神经立刻绷紧。
　　“我……奴婢……”我一时紧张忘了改称呼，颤颤抖抖的继续说：“刚才十三阿哥来看了你。”
　　“哦？”他挑了挑眉，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人呢？”
　　“见爷没醒回去了。”我答。他不置可否的又挑了挑眉，看也不看我吩咐道：“扶我起来。”
　　我顿了顿，走近一步道：“四爷，你还是再歇会儿吧。”他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子里隐隐闪着一缕光，也不再说的就自己挣扎着要怕起来。我怕他动了伤口，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他，大叫了一声，“别——，啊！”
　　我的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迅速失去平衡的往前倒去，我惊叫着闭上眼睛，等待着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我眼前闪过，一双大手飞快的接住我急促下坠的身体。砰的一声，我与那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闷哼一声。
　　四阿哥！
　　电石火花间，我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我迅速的睁眼一看，果然看见我被四阿哥牢牢护在怀里，他自己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了。我着急的想站起来，可手上撞的很厉害，麻木的使不上力。
　　一阵折腾后，我直直的倒在了他的怀里。隔着四阿哥薄薄的衣衫，我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脸上顿时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而他的脸色此刻却惨白惨白的，额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我着急的看着他的手，不知伤到了没有，“四阿哥，你的手……”
　　我的话还没说完，腰间忽然一紧，四阿哥搂着我腰的手突然加力。我一惊的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
　　心里顿时像揣了只小鹿一样猛烈的跳了起来，脸上也很配合的烫了起来。我紧张至极，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茉莉香味以及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他温热的鼻息扑在我的脸上，弄的我痒痒的。此时的他眸子又黑又亮，仿佛天上璀璨的星星，透漏着爱怜与莫名的情动。冰冷的五官也在月光的映衬下逐渐柔和起来，他低下头看着我，与我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我又急又怕，浑身却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他看了我一会，忽然眯了眯眼，慢慢靠近我……
　　他在要干什么？！
　　我一阵惊慌，想要伸手推他，却没有力气。脑中的空白和嘴唇的哆嗦代替了我的慌张，他视若无睹！
　　温热的呼吸已经扑在我的脸上，我可以感觉到他搂着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慢慢闭上眼睛，我只觉得唇上一重。待回过神时，他有些发白的唇已然覆在了我的唇上！
　　脑中除了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我的眼睛、耳朵似乎暂时失去了作用，竟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周围只有我们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就在他试图起开我的唇齿时，屏风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李子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屏风内，他问道：“爷，你怎么…”话未说完，他已经愣在当场。我的耳朵嗡嗡一响，瞬间反应过来后，顾不得其他，猛的把四阿哥往边上一推，慌里慌张的站起来。
　　四阿哥看到突然出现的小李子也是一愣，眼中迅速弥漫起冰冷的怒意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奴才……”小李子被他的声音吓的赶紧低了头，嗫嚅着不敢往下说。四阿哥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他停了一会，厉声道：“出去！”
　　小李子顿了顿，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四阿哥冷眉一扫，立刻重新闭上了嘴。他看了我一眼，颤抖着躬身，“奴才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小李子一走，屋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我尴尬的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他仍旧坐下地上。他对着地面发了会呆，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后对我说：“扶我起来。”
　　“啊？”我愣了愣，脑中浮现出他刚才冰凉的双唇覆在我唇上的感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猛烈的跳了起来。
　　“怎么还不过来？”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了一丝温柔。我顿了顿，忙过去扶他。重新扶他上了床后，他的额头已是布满汗珠，我紧张的问道：“你的手摔到没有？”他看了我一眼，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淡声道：“没有。”
　　“哦。”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幸亏没伤着，不然我的祸就闯大了。
　　“嗯，那个……”我咬了咬唇，经过刚才的事情，我有些尴尬，转身拿了块毛巾想帮他擦汗，又有些不敢。过了好一会，我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情，小心的帮他把额上的汗擦去，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任我拭着他头上的汗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帮他擦完了汗，他对我道：“帮我倒一杯茶。”
　　“是。”我点了点头。
　　“要茉莉花的。”他又加了一句。我顿了顿，又点点头，“奴婢明白。”

　　是夜。
　　今晚竟然有雾！另我大惑不解，漆黑的天地瞬间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淡淡的萦绕在空气中，给原本就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了些许潮湿，我感觉很不舒服。喂四阿哥吃完药后，我给他换了药。胡太医说他膝盖上的药一天要换一次，这样才能保证伤口愈合的速度和不会在炎热的天气导致发炎。
　　我将烛光挪近了点，就着灯光将纱布拆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两个膝盖上的淤肿肿的竟有馒头那么大，乌青发紫，光让人看着就心惊胆战。看来他这一摔摔的可不轻啊，我想到十三的那番话，心中一阵心悸，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疼吗？”我不敢用力，小心的替他包扎着。他低下头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变幻不定，“还好。”
　　我手上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疼的嘴唇都白了，却还说不疼。
　　我小心的替他上好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睡一觉吧，等药熬好了奴婢再叫你。”
　　他顺从的点点头，我小心的扶着他躺下。直到他闭上眼睛，我才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