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凝》祭逝

4、【雪·凝】

　　墨色的空，大朵大朵的云奔流而过，带动的风掠过雪漆黑的发，飞扬起来的发丝绕过脸颊，掩盖住雪的容颜。冰冷的味道充斥着鼻息，仅露出的眸子望着山丘上漫山遍野的墓碑。下颚微微仰起，看似高傲不可一世。

　　白玉似得墓旁，明黄色的小花挣扎了几下终被风带到遥远的地方埋葬。原本生长着那样娇艳的植物的地方却长出干枯的荆棘，漫延到墓碑的棱角，盘旋着向上，像海浪一样淹没死者的名字。尖锐的刺泛着暗红的血色，连藤蔓也像是被抽干血液的血管，唯有干涸的黑还弥留在那里，堆积着抽搐。

　　恍惚间，右肩上有了重量。凝从雪的身后环住她的腰，下颚抵在她右肩锁骨的地方，声音残忍而真实。“梅菲斯特的祭奠？嗯？”隔着轻薄的布料，雪感到对方微凉的手指在小腹的位置触着。

　　风却在一瞬间消逝了力量。发颓然地垂下，顺着左肩滑了下来。那层柔软的面具，碎了。

　　挑起一方嘴角，雪嘲讽地哼笑。“即使得到救赎我们依旧不是天使，你要说的，是这个么？”轻蔑的声音流露出不屑，“我从未想过要得到神的宽恕，这辈子，我注定双手沾满鲜血，注定是修罗的后裔，注定，要守护着地狱。”

　　凝的手微微一僵。是，这便是她要说的，但用雪的声音宣泄出来，却异常令人不寒而栗。雪拉过她的手转过身，“如果救不了自己，不如试着去拯救别人。”

　　“我的双手沾染了太多艳红，即使一遍遍的祈祷、祭奠，我依然背负着罪孽，依然是个罪人。”

　　低下头，雪在凝的耳畔呢喃。“我们，都是罪人。”

　　凝猛然睁开雪的手，缓缓的后退。为什么，为什么风停了，为什么雪的声音如此清晰，清晰的近乎透明。

　　“没人是真正的天使，只有无限趋近于天使的人。”

　　雪还在说，唇齿张张合合，用她的声音撕裂着凝的悲哀。凝的脚踝撞到了环绕着墓的荆棘，阻拦了凝的逃脱。滑过皮肤，留下深色的痕迹，藤蔓找到了新的依附物迅速占有凝的身体。包裹，自下而上。

　　锋利的刺抵着凝的咽喉，稍稍移动便有致命的危险，更何谈逃离。刺像宣告着所有物一般闪着金属的光泽。凝的情感，却不是惶恐。因为那刺在刺向自己的同时，也刺向外界。

　　怎样，才是归属？

　　是活在伤害自己也保护自己的境地，还是逃离禁锢，暴露在空气中获得自由，接受不可预知的伤害的洗礼？

　　要等到自己，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吧。

　　风，又起了。雪向她走来，黑色的风衣被呼啸的风拂起，似碟华美的翅。

　　“我救不了自己，但却可以让你得到救赎。你，也是如此。”

　　凝从荆棘中伸出手，轻笑着。“如果有一天你能逃离，请别忘记这里。”

　　雪的指尖与凝的轻触，仅一瞬，凝身上缠绕的藤被那之间的光芒瓦解，凌乱的落在地上，化作尘埃，被风掩埋。

　　“即使是罪人，也有拯救他人的权利。如果没有真正的天使，便也没有真正的恶魔。”

　　“有足够力量的话，就拯救自己。没有，就去拯救别人。因为拯救别人的时候，你也得到了救赎。”

　　让手上的血腥味。

　　更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