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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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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今问六一考试考得怎么样，伍六一黑着张脸说就那样呗。
“你吃枪药啦？”
伍六一没搭理班长的刨根问底，扭了个脸，玩自己的游戏机。史今拿这家伙也没办法，不过心里觉得六一应该没问题，他聪明，只要努力了，态度端正就不会出多大漏洞。
“那今天我请你好好搓一顿，给你补补。”班长笑眯眯道。
伍六一盯在游戏上面的眼睛挪都没有挪一下：“你还有功夫管我…你亲姐姐咋么眼的就又要奋不顾身往火坑里跳了…”
说到这里，史今沉下脸来，低着头摆弄工具箱。六一挑起一只眼角，终于把PSP扔一边儿：
“诶，我是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班长，你自己说，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怎么还对那个混蛋抱有幻想…”有点儿忿忿不平地啧了一下嘴，男人无奈地笑起来：“都怀疑她老说什么【离婚】【过不下去啦】之类的话全是自己骗自己。”
“可不就是自己骗自己么…”史今低语。
“怪不得上一次他们闹分居，我说了句【离就离吧，干净】，晓彬姐都三天没理我。”
“噗…啥时候呐，我咋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就上次嘛！”伍六一瞪眼。
这时候外头鬼子进村一样的动静，伍六一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过包：“肯定是小九来了，那班长，我去了啊。”
史今说路上小心，伍六一早溜的没影儿了。
六一走了以后，史今把店里大致整理了一下准备收工，他把正门卷帘拉下锁上，然后将保险柜里的现金提出明天一早上银行。停车场里光线惨白，史今摁了下车锁，却瞧见了一个形似彭雨菲的女人站在他车前。那女人背对着史今，在空洞洞的地下车场里，史今有点儿发毛…
“雨菲…？”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彭雨菲转过脸。
史今心里的石头落地，“雨菲呐，哥老了，心脏受不了这个。”
彭雨菲笑起来：“我是想先来这里看看你走了没。嘿嘿，瞧你怕的，恐怖片看多了吧~~~做亏心事了~？”
“你这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史今拍了雨菲一下：“咦？六一没和你说么？他今天要和小九去罗甸，明天晚上估计才能回来呢。”
“我没找他，我刚就说了我找你呢。”
“我？”
史今把包放后备箱，然后扶住车门，“啥事儿啊？吃饭了没，要不上家里说吧，你嫂子正做饭呢。”
彭雨菲收起笑脸，盯着自己的脚：“不用了…”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我…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高馨他们吃完饭，给史今留了一份放在微波炉里。史晓彬心情没前几天那么差，耐心指导儿子写假期作业。高馨看了看时间，正要给老公打电话就听到门口史今回来了。
“你提着这么多钱，我还担心呢。”高馨拎过包：“快吃饭，菜都凉了。”
史今点了点头，路过客厅和姐姐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洗手间。
厨房里，妻子开火要给老公烧点儿汤。史今换了衣裳就进来帮忙。
“把盐递给我。”
高馨伸过手。
站在微波炉边的男人把瓶子递过去。
“这是盐？”高馨一看瓶就想笑：“黑白不分呀你？”
史今才看到自己递给老婆的是胡椒面，他皱了下眉头：“胡椒也给我加点儿。”
没有去饭桌，在厨房里就把晚饭给吃完了，而且很快速，高馨见不得史今这样：
“说多少次了，你的胃…毛病全是当兵时候落下的，还不吸取教训。这是在家呢，又不让你上战场…”
史今端着汤喝不吭声。
小毛毛跑了进来：“小叔~~”
“毛毛今天乖不乖啊？”
“乖…我今天帮小婶婶洗衣服了。”
史今这才有所展颜：“真的？那可得好好奖励。”
“我妈妈说，明天就带我回家，还有爸爸。”
史晓彬也蹭了进来，她看着史今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他说以后再也不…”
“不赌了是吧？”
“这一回我看他是真的…”
“他哪一次说是假的了，他说假的，你会跟着他颠颠儿地回去，会掏钱给他还债？”
女人自知理亏，抿着嘴。
史今重重地叹了口气：“姐…你累不累？”
高馨看话题到这儿，急忙牵着孩子到里屋去。
史晓彬望着小毛毛，道：“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有爸爸…”
“就那么个玩意儿，宁可没有。”史今从来说话都不会这么绝，可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村里开批斗会，咱爸被下放到二河沟，我在家里最小，打记事起就放野马长的。”
“毛毛能和你比么？”
“那你就让个好吃懒做，只知道赌博的爹天天对毛毛耳濡目染？？”
“他还是很疼毛毛的！”
史今把碗筷砸桌上。
史晓彬都愣住了。
“随你的便，你从今往后爱咋咋地！有本事别出了破事儿来找我这儿哭！哦，你不顺心了有我兜着，我有心烦的，找谁去！”
从浴室里出来，高馨钻进被窝，“汽车维修技术标准…”
她拉过史今的胳膊搂住：“这几个字你看了二十分钟了…”
史今默默翻过扉页。
妻子抬眼，“今儿…你打回来就心事重重的…还和大姐发那么大火。有啥不和我说说啊？”
史今又胡乱翻了两页书，最后啪地合上：“小菲今天找过我。”
彭雨菲说她不耽误很多时间，可最后开口七拐八绕都要把史今给绕迷糊了。终于到了，他听明白了——伍六一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一辈子给他史今打工。
史今说，没错，是这样呐，六一有这个能力的他早就知道，而且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自己也清楚。
彭雨菲马上容光焕发，哥，我就晓得你最通情达理了，和那块儿伍木头疙瘩不一样！你是真心为他好的。
史今笑了，他是我班副，我不对他好对谁好。
“我寻思…六一要现在离开，我匆匆忙忙上哪儿找人来顶替，来了不能上手还得重新开始。”
“…这个，不是六一的意思吧？”高馨想了想：“我没看出来他动过要走的念头呀。”
史今躺在了床上，高馨也躺下，夫妻两挨着：
“这么多年，六一肚子里有啥话都和我说，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说你都出社会多久了，怎么还想不透呢？依我看，这件事要么是雨菲瞒着六一来找你的，要么是六一拉不下脸来让雨菲来的。不过嘛，前者可能性更高些。你也别乱下结论，要六一真是这想法，俗话说人往高处走，你们是好兄弟，你可不能拦着人家发展，反过来还要好好帮一把。”
史今被妻子的话搅得更加烦乱，他应了一声，直想六一也许真没有要离开自己的意思。
高馨看着身边人还钻牛角尖呢，“当初我说六一是死心塌地跟着你吧，你偏给我摆大道理，什么六一是还没成熟，还没找着重心。今天人当真要走了，你瞧瞧你，跟失了魂儿似的。我看你才是没成熟那个。”
“我是在想今后该怎么办。”史今没心情和老婆耍嘴开玩笑。
“怎么办，凉拌。这地球少了谁不照转？再者，他就是另起家门你们还一样是好朋友嘛，又不妨碍啥。”
劝解了半天，史今还是翻来覆去。高馨望着天花板，突然问道，他们哪儿来的资金？
“是雨菲的舅舅想找个合伙人…”
伍六一不知道史今心不在焉为什么，总之班长今天已经第三次填错单子了。
“昨晚嫂子折腾你够呛吧~？”六一蹲在史今身边，递过千斤顶，然后一脸YD的坏笑。
史今莫名其妙转头望着他。
伍六一说你们不是打算要孩子了么？
这话让史今呆了半天才回过来，他接过工具，一压杠杠，咔嚓，差点砸自己脚面。
伍六一扑了过来，“我说你一只手残废了不够还要搭上一只脚？想变个瘸子跟我配对呢？”
“没砸着。”
“我来吧！”夺过千斤顶，伍六一把史今挤开了：“一大早就脑子不灵光，也不知道想什么…把你砸坏了，嫂子非把我宰了不可。”
史今傻站在原地，瞧着六一利索的身手。他晃晃悠悠找了个凳子坐下，高馨说的对，他们是兄弟，是一辈子的朋友，要是六一真有好的发展空间自己不能自私。六一这些年生活节俭，他也跟他说过有些积蓄。要是能和雨菲舅舅一块儿干，就能当上半个老板，以六一的能力要图更多也完全不是问题。
他不该困着他。
可彭雨菲和自己说想让伍六一离开的时候，史今差点儿脱口而出，要是六一留下，这生意我和他一人一半儿。
但好像晚了……
而且显得虚伪。
史今抓着毛巾擦汗，“六一…今天你嫂子不在家…要不收工了咱俩个找个地方喝两杯？”
“行呐！”
伍六一爽快答应。
办公室靠窗坐着的女孩儿用笔捅了捅彭雨菲的隔间，雨菲探出头。
“我说呢，这感情是迅猛升温呀，羡煞旁人也~~~”
雨菲顺着同事的笔杆子看到楼下，是伍六一。
“小菲，什么时候摆喜酒啊~？”其他人也来凑热闹。
彭雨菲笑着打哈哈：“早着呢。”
“我看不早了…”
“你们可真是行啊，他一个星期就来这么一次两次就瞧见啦？不见我三天两头去他那儿等着么？切！”
“喂！彭雨菲，你害臊不害臊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几个女孩儿笑作一团。
彭雨菲被大家夹在中间用力揉着头发。
伍六一坐在女友公司楼下的花坛边，他今天很规矩，没有抽烟。
雨菲以最快速度冲下楼，勾过六一：“怎么想着来接我？”
“你今天不用加班？”
“人家看到你立在寒风中等，不忍心加班啦~”
伍六一想了一会儿，生硬地把女孩儿挎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给推了。
“雨菲，我…我有些话…你知道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要是伤了你的心……”
女孩儿一听这话头就不对，她立即道：“你知道伤我心那就别说。”
“我不说就是混蛋，咱俩不合适，我不想耽误你。”
“伍六一！！”彭雨菲圆睁着两眼：“…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行！可是雨菲…真没意思…咱们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心里也和我想的一样…”
“你想什么啊就想的一样！你不看看你自己，你、你、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提分手？要甩也是我甩你！”
“行，是你甩的我，跟谁说都是你甩的我。”伍六一说的很直接。
“姓伍的！你这个死瘸子！”彭雨菲把手里的包摔在地上，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凭什么！”
“我没想过结婚…我是王八蛋，不想结婚我谈什么恋爱啊…”伍六一弯腰，轻轻拉着地上的女孩儿，“可…我也不知道…我不是耍着你玩儿的，小菲，我…我是没办法…”
彭雨菲再次抬头已经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了。
“没办法……因为我是你班长介绍给你的…硬塞给你的！”
伍六一看着女孩儿这么哭，还是为自己，不伤心不心软那他就真是块石头了。
可他心疼她，就更想早点儿切断这层关系。
在来找她的路上，他是一肚子火气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因为史今昨天跟他喝酒的时候说，六一，你不能一辈子给我做打工仔吧？
史今是喝了好几杯以后才鼓足了勇气借着酒劲儿说的，伍六一看得出来。
六一笑笑，不当回事儿。
史今却不罢休：“要是有人找你做老板，你该去，真的。”
“班长，我这穷命做什么老板？跟着你打工，我高兴。呵呵。”
“你现在咋这么没出息呢？”史今眉间拧成了个【川】字：“你说你当初那么争强好胜，啥事儿都要跑在别人前头，你不服输的劲儿哪儿去了？”
伍六一喝了口酒，望着班长：“你忘了…许三多说过，做尖子太累了…诶，我发现这许三多以前看着不着调，现在想想他很多话都…都…很有意义。”
“你别给我扯许三多。我说的是你…”
“是说我啊，我累了，班长…我前半辈子奋斗，优秀士兵，全能标兵，兵王！后半辈子…我想歇歇…你给我块儿地方，我就待你身边。心，满，意，足。”
“……那你就不为你的家庭想想？”
“我家？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老爸老妈还有我哥在县里的小饭馆那叫一个红火，我眼馋还来不及呢…”
“我是说…你将来成家了，结婚了，有了孩子了！”
伍六一放下酒杯：“你今天是要跟我说啥事儿吧？”
史今杵着额头。
两个人许久都没再说话。
直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都凉了，伍六一才有些哽咽地冒出一句：
“班长…你不要我了…？”
【随意生活.第一部分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