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生死（桥隆飙×何莫修/龙文章×何莫修/伍史）》似空斋

22、第 22 章

　　让隆花在偏房里给自己收拾出一间搬了进去，然后把自己的屋留给了玉凤，夜深，桥隆飙拎着皮带，子弹袋进了房门，被炕上的玉凤给吓得收住了脚步。
　　定了定，又抬眼到处瞧，自己没走错地儿啊。

　　“姐…你咋在我屋里呀？”
　　“娘让我来看看你，咱俩都成亲了，不睡一个屋让人看笑话……”
　　桥隆飙干笑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腰抵在桌边上：“这…姐，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就是我姐姐，我们…”

　　玉凤还是低着头，好像对于桥隆飙各种话语都能够做到完全的充耳不闻。
　　在她的耳朵里，脑袋里，只装得下铁娘子的吩咐。
　　要圆房，要给孟家留个后，要好好和益家过日子……
　　桥隆飙浑身不自在，他皱眉道：“两个人一块儿…得讲感情，就是娘也有糊涂的时候呐。”
　　“我不懂什么感情不感情，我只知道我从小就嫁进孟家，是你孟益家的媳妇儿。”

　　真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通。
　　桥隆飙抓起自己的腰带，“那、那你愿意就待着…”说完，快快地逃离了。

　　何莫修脱衣正要睡下，门却被一脚踹开。
　　这种动静想要不惊动左邻右舍都难，可是门的巨响过后夜色还是静悄悄的，各路人马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小何倒被唬住了，披着个外套趴在炕上，结果一看进来的人是桥隆飙，眼神里有了些安慰。他套起外套，改成跪着的姿势，一想到深更半夜桥隆飙这么游来逛去不去休息，说到：

　　“你这样，别人会听到的。”

　　飙子痞笑：“这会儿怎么怕人听见了？”说完就把自己的腰带往小何桌子上一撂，走上来：“听见就听见，谁还管得了老子？”
　　小何低着头：“虽然我们都把话说绝了…可是你…”
　　“干啥，你想给自己找个退路？你不是要滚去找八路军了么？”
　　“是你！”被桥隆飙的话激将地只能吐出这两个字，小何的脸拧着。

　　汉子瞅着小何着急的模样，一把就将他拉进了怀里，死死钳住，嘴巴不安分地寻找着何莫修。
　　小何还是不适应，紧闭着眼，心都快跳出来了。
　　桥隆飙三两下就扯开了何莫修的衣裳，手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小何好像抱住救命稻草般抱着对方，可下一秒还是把他推开：“回去吧！”
　　他很丢脸。

　　桥隆飙的上衣敞着，他喘着气，望着蜷在那儿咬牙切齿的小何，根本不听，再一次把这个人揽住。
　　他们拥抱着，昏暗的油灯把两条影子扭在了一起。

　　飙子嘴唇贴着小何的耳垂，轻声道：“我可告诉你…玉凤现在就在我房里呢…你真让我回去…？”
　　何莫修伸着的胳膊也紧搂着汉子的肩膀，他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我现在想得不行…要是你让我走，那我可不管不住自己了…是谁都行……我和玉凤睡一个炕你别后悔……”

　　陈旧的白衬衫包裹着小何瘦瘦的身体，桥隆飙的手掌火热。
　　小何还是没发话，只是抱着飙子。
　　开始去拉这个人的裤腰带，手却被何莫修拉住，偏过头，小何小心翼翼地在桥隆飙满是胡子茬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桥隆飙感受着小何的唇贴上来，又离开，比羽毛挠在心口上还痒痒。

　　“娘的，你就惹我的火吧…”桥隆飙乐开了，把小何摁在自己身子底下，顺势就爬上了炕头。

　　小何还是不敢睁眼。
　　男人用手指轻捏着何莫修的下巴，撅起嘴：“诶诶，你看看我……”

　　在这样的呼唤下，小何把眼睛张开，看到的是灯影下，桥隆飙结实而线条优美的身体。
　　他的嗓子被一道热辣辣的感觉给噎住了，傻傻地发着愣。
　　桥隆飙没有了之前的粗鲁，而是疼爱地摸着小何的脸，接着，他确切地感受到何莫修身体的变化，他们都一样。

　　一双手穿过飙子的两只胳膊，小何已经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赤//裸//裸，他也想要桥隆飙，就在当下，而且是发狂的想。
　　桥隆飙说他将和玉凤躺一个炕头的时候，何莫修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以前对于高昕的所谓爱情掺了多少的杂质，那可能是好感，精神寄托，兄妹亲情等一切切的糅合，但爱情，不。
　　因为他能如此宽容地让她奔向四道风。
　　他以为自己受伤了，伤得很深。
　　可这样的伤，竟然比不上自己知道桥隆飙要和玉凤圆房的那种叫不出喊不了的心情。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一刻都不能，他想从此都能看着他，而他也只看着自己。
　　小何抓紧了飙子的后背，他希望能和这个人合二为一。

　　又剩自己一人了。
　　玉凤坐在镜子前，她从小镜子里看自己的容颜，平平实实的模样。既不如桥隆花娇俏，也远比上彭雅涵的精致。
　　可是她却连男人都不如了么…益家心里竟然装着的是个男人。
　　玉凤委屈地想要放声大哭，她把镜子反扑在桌上，可是根本哭不出来。
　　彭雅涵对着自己说，她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说益家是一时鬼迷心窍。可是玉凤能从那小女孩儿说话的模样里瞅出来，即使嘴巴上多么的爽快，彭雅涵对自己是有看法的。她上过洋学堂，见识得多，这种年代时兴的是益兴嘴巴里常常挂着的【自由恋爱】。
　　不论从哪一点儿，她都是下品的。
　　玉凤沉重地叹了口气，想着益家小时候，又黑又瘦，老大孟益国的虎头虎脑，老三益兴的温和乖巧都没占上，可是却总能从小小的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子豪气，那种谁都抗拒不了，阻挡不了的热切情谊。

　　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窗外是一片漆黑，不晓得什么时候天才能亮。

　　他的手腕，好像马上就会断掉，从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开始，卡擦一声。
　　桥隆飙摸着那些伤痕，“你干嘛啊…龙文章不要你了？至于么？”
　　听到这话，小何用力用手肘拐在了桥隆飙的心窝，不高兴：“我和你说过。”
　　看到何莫修真恼了，飙子腆着脸急忙道歉：“好啦好啦，我开玩笑都不行？那发誓…以后都不提他。”
　　“他是我的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小何很郑重。
　　飙子看着怀里的人，手还下意识地抚着小何的手腕：“嗯……”
　　小何悠悠地笑了笑，抬起自己那只伤残的手：“我是为了救人。”
　　“嗯？”
　　“要是我不这样，我的兄弟就会死。”

　　龙乌鸦也以为何莫修是要自杀，在从地道里钻进来相见之时，他拉着他包着破布条的手腕叫道：
　　“你又来？？你要几次才能明白，死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小何笑得软乎乎的，扭脸看着半死不活的欧阳。
　　欧阳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握住了小何，又看着龙乌鸦：“没有小何…我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这话里透露出感激和由衷的自豪。

　　龙乌鸦手力很大，捏得伤口针扎样的疼，小何吸气，还边安慰：
　　“我不会死，我都没有看到日本人从我们的土地上滚蛋呢~~”

　　想到朋友们，小何的嘴角就不住泛起笑纹，桥隆飙喜欢看他这么笑，踏实地让人觉得已经没了烦恼。
　　他在他光着的后背上啃了一口，他瑟瑟地缩了下脖子，却没有转过来，而是拉住了他从后头抱着他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几个飙长里小九起得一贯最早，他伸着懒腰呼吸着凉飕飕的新鲜空气往大老沙的厨房而去。
　　刚走到何莫修房前，就瞧见大哥从里头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把皮带系在腰上，小九蹑手蹑脚打算绕路，哪知低着头的桥隆飙好像头顶都长着眼：
　　“九儿。”
　　“诶…大哥。”小九立住了，嬉皮笑脸地望着桥隆飙：“大哥早！”
　　“嗯，早。”桥隆飙穿戴好，又回身看看里屋还睡着的小何，笑了笑，小心地把门掩上。
　　走出来，背着手看着小九，桥隆飙刚要开口，那小孩儿急忙道：
　　“哥…你放心，我没瞧见你在哪儿过的夜，我什么都不和嫂子说…”
　　飙子想笑，伸出手在小九的脑壳上敲了一下：
　　“说什么呢，瞧见就瞧见了。”
　　小九扁着嘴，抓抓刚才被敲打的那一块儿。
　　桥隆飙道：“待会儿大家起来以后，你让他们都来找我。”
　　“二哥还和军师杠着呢，咋整啊？”
　　“我都想好了，一会儿就说这事儿。”
　　“好嘞！”

　　看着小九蹦蹦跳跳的背影，桥隆飙笑着摇摇头，却想起刚才这孩子说的话——他们还有个【嫂子】呢。
　　飙子不知道玉凤昨晚是不是真留在自己屋里了，母亲现在都不愿意和自己说话，马上就要行动，自己真想好好坐下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个团圆饭。但饭桌上，必定又要起那种令人烦恼的争执。娘的脾气和自己一模一样，两个钉子碰一块儿，都戳得对方疼。

　　正想着，桥隆飙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一转身，是脸色不甚好看的彭雅涵。

　　“益家哥…”
　　“雅涵？”飙子道：“你起得可真早啊。”
　　雅涵捋了捋头发，眼睛有些红：“睡不着……”
　　“是不是山里的臭虫蚊子咬的？没事儿，等哪天老沙进围子，让他给你带点儿药回来，一抹上就好了。”
　　“不是臭虫……”
　　彭雅涵艰难地咽了咽吐沫，好像带着些恨似的抬起了红肿的眼睛。
　　桥隆飙不想去捅那层窗户纸，但又不好啥都不过问，便干站着。
　　女孩儿显得非常难过：
　　“益家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呵呵…那我以前啥样儿啊？”飙子咧咧嘴。
　　“你以前对玉凤姐很好，对我…也很好…”
　　“…我现在对你们不好了？”
　　“你对不起玉凤姐。”雅涵看了看那个玉凤独自守着的空房。
　　桥隆飙弯下腰，“我没分//身术…妹子，你看清了，你哥，就一个。”说着男人指了指自己：“一个人就只能守着一个人，多了就力不从心啦。”
　　“玉凤姐才是你该守着的那一个啊。”女孩儿倔强，顶撞了回去。
　　桥隆飙冷笑了一下：“这还…轮不到你来说。”

　　彭雅涵没想到桥隆飙能对着自己用这样生硬的语气讲话，突然就哭起来。
　　女人的眼泪是他的软肋，飙子刚刚转过身要走的脚步又叫这低低的呜咽给扯回来了：

　　“妹子…妹子？”

　　雅涵不理会男人，抬手抹着眼泪。
　　桥隆飙翻遍全身都没找着块儿手绢给彭雅涵可以擦眼泪的，于是就抬手用自己的手袖去擦雅涵的脸：
　　“干什么这是？”
　　“你以前都不会对我说句重话…”
　　“好，是你哥不对，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雅涵抬起眼，桥隆飙心里就更加烦了：“我不是针对你，雅涵，你也知道你哥现在啥样儿，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成吗？”

　　看到桥隆飙对着自己乞求的神态，彭雅涵也不忍心再继续下去，她握着桥隆飙为自己抹眼泪的手：
　　“我是担心你……”
　　桥隆飙艰难地笑笑，拍了拍雅涵的肩膀：“行了，哥知道。”

　　孟益兴简直要被气疯了，在他冲上来把二哥和女孩儿分开后，便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桥隆飙，你别动手动脚的！”

　　飙子被自己的弟弟一掌推出老远，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雅涵慌张：“益家哥！”
　　益兴死死拉住女孩儿，吼道：“雅涵，你看清楚了，他不是个东西！你怎么还不明白？！”
　　“孟益兴，你说什么呀！益家哥是你亲哥哥！”
　　“他不是我哥，他是土匪！又脏又无耻的土匪！”
　　说完，益兴还朝着桥隆飙的脚面前啐了一口。
　　桥隆飙的心好像被刀割。
　　而孟益兴这样一闹，众人都围了上来，桥隆花愤怒地走近，指着男孩儿的鼻子：
　　“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亲弟弟，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家伙，就配扔到山窟窿里去喂狼！上一次我教训地你还不够，又撒什么泼！”
　　说罢，隆花扬起手要打，却听到后面肖远山叫了一声。
　　铁娘子和玉凤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的是小何慌里慌张头发也没整理，衣裳也没扣好和他们撞在一块的窘相。

　　桥隆飙看到了母亲，笑道：“娘，没啥事儿。”
　　铁娘子不听益家的话，走到了隆花跟前，又看看气鼓鼓的老三：
　　“大清早，作什么？”
　　益兴把雅涵护在身后，然后指着桥隆飙：“他…祸害了一个还不够，还想来沾染雅涵！”

　　桥隆飙哭笑不得：“益兴，我什么时候…”
　　雅涵也跳出来孟益兴自以为是的保护，瞪着眼：“你不要瞎说！”
　　孟益兴心知彭雅涵是要维护桥隆飙的，笑着道：“我亲眼看着的，不能算瞎说吧？你怎么那么傻，你看看我姐活生生的好榜样难道还不能醒过来？”说着，他又将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搀扶着孟母的玉凤。
　　玉凤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我呸！下三滥，还整天充什么英雄好汉，不叫人笑掉大牙！”

　　桥隆飙看到玉凤的尴尬，火也大了：“益兴，你闭嘴！”
　　“凭什么我闭嘴，你干的那些丑事…”

　　一个巴掌响当当地掴在了叫嚣不停的老三脸上。
　　铁娘子黑着脸，一字一句道：“为了个女人…大呼小叫。”
　　孟益兴知道母亲偏心，但这一巴掌让他终于看清了这心偏得有多么严重，
　　“我是为了女人，可总好过他桥隆飙为了个男人吧！”说完，男孩儿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满腹诉不出的难受跑出了人群。

　　孟益兴一离开，大家都把目光齐齐聚集在了桥隆飙身上。

　　铁娘子把何莫修当做空气，她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益家，又拉起玉凤的手：
　　“昨晚一个屋了？”
　　玉凤眼里闪过恐惧，她望着益家，又用余光瞟到孤零零的何莫修，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嗯…昨晚…是我和益家一个屋…”
　　铁娘子的表情松了下来。
　　孟益家的胸口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但他心里感激。
　　这种时候，他的姐姐在苦苦为自己维持着面子。何莫修也感激，尽管玉凤那种谎言看上去只有铁娘子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