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沽宁城邵侯府上张灯结彩。邵家大公子娶亲,也请了日本人来。
      小厮们抬着瓜果酒水,命门贵户的礼品陆续往邵府后巷里去,走在最末尾的两个男人脚步渐慢,揪起衣襟擦着脖子上的汗水。前面的人没有发现掉队的,都鱼贯地从巷子里的小门进入了府里。那两人即刻蹲下来,迅速抽开箱笼的一层抽屉,拿出一支包装得好看的小木盒,穿土色薄袄的男人将之揣进了怀中,折头往巷外走去,而另一个扛起了箱子,若无其事地进了邵府。

      欧阳打开木盒夹层取出两只交叠在一起的皱巴巴的信件,拆开来,是近段时间联络更改的密电码。
      一直担心东西无法顺利送到,在看到手里的物件后,欧阳重重地松了口气。
      转而,他瞅着密电码旁边的那只信封,脸上浮现出惆怅。

      龙乌鸦难得蹲在厨房里帮助母亲和六品做饭。
      从这一幕看上去,六品才是真的孝顺儿子,龙乌鸦摘着菜,不时用眼光扫过炉灶前的两个人。

      “龙妈妈,水开了。”六品揭开锅。
      “先把那个放进去淘一淘。”老人指着锅边的野菜:“不然扎嘴得很。”
      六品用大瓢盛着菜根在开水里涮。
      龙乌鸦低下头,笑了笑。

      “你的信。”
      欧阳把信封递到年轻人面前。
      龙乌鸦调侃地冷笑:“鬼门关来的?远离我的弟兄都在那儿待着呢。”
      摇摇头,欧阳平静地说:“还有一个,没在那儿。”

      说到这里,龙妈妈和六品都放下了锅铲,转过身来望着他们。
      龙乌鸦闭上嘴,喉结动了动,他呆呆地瞅着欧阳。
      欧阳又把手中的信件伸了伸:“拿着呀。”

      一把就将那信抢了过来,龙乌鸦站起身,膝盖上的菜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四道风进了门来就咋咋呼呼要找龙乌鸦算账,小汤包告状说龙乌鸦说自己是空有蛮力,不讲策略。高昕出来拉住了他,“你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干嘛?他又闹什么毛病?”
      “小何给他来信了。”高昕说这话,发自内心地开心。
      四道风见不得一说到废物鸡,这女人就乐得跟什么似的,“给龙乌鸦来信,你乐啥?”
      “这说明小何好好的啊!笨蛋!”
      “他就不会出事儿,狗屎运全落他一人身上了。”老四嗤之以鼻,说着还坏笑了两声。
      “所以,正看信呢,你别去打扰他了。”
      “我不是打扰他,我要和他好好说清楚,我怎么不讲策略了?不就是上一次袭击小鬼子的扫荡我没听他的么。”
      “那你为什么不听他的?”高昕白眼。
      “这还有那么多为什么?不乐意呗。”
      “说到底还是你不对。”
      “诶诶诶,好好好。”老四挣脱了高昕,气着钻进了厨房找龙妈妈要吃的去了。

      龙乌鸦把枪扔在床上,他看着书桌前微微敞开的小窗户,没有亮灯,风把窗扇吹得开开合合。
      那书桌前,小何被冻得哆哆嗦嗦,起来关窗,却叫被风猛力推动的窗户给砸了额头。
      龙乌鸦傻笑了一下,手里攥紧了那三页信纸。

      我一切都好,不用为我担心。
      我很想你们,我坚信有一天我们还能见面。
      我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像极了四道风……不不,我说的也不全对,有时候像,有时候还是有差距的。
      这里的人对我都不错,他们答应会帮我找到欧阳他们的人……

      龙乌鸦把这三页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文章,你好吗?你不用回信给我,因为这样太冒险啦。

      “猪脑子…我才不会回信给你呢,还用你教?”龙乌鸦酸涩地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着:

      我好得很,每天都在战斗,一刻也闲不下来…
      但我一闲下来,总是想着你的……

      如斯思念……
      他哭不出来,尽管他非常想,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早就被撕裂了。
      后来的一切,均像顺理成章,沿着那个破口,一点儿点儿瓦解。
      小何灰头土脸地样子还没有从脑袋里抹去,龙乌鸦沉重地叹着气:
      “迟不了…我能追回来…”

      马定军发现何莫修最近神神秘秘。
      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桥隆飙觉得何莫修是在躲自己。不过马师爷倒觉得他们指挥长是有那么点儿自作多情。

      “小何。”
      “小马。”何莫修乐意叫马定军小马。
      马定军背着手,凑上来:“这天才蒙蒙亮呢,你起得真早。”
      “我要去写生。”
      “…啊?”
      “就是画画~”

      还真是…有情调。马定军瞧见小何拿着大老沙前些天买给他的一本笔记本。
      “我能观赏观赏么?”

      有点儿为难,不过何莫修依然非常害羞地把自己的作品递了过去。
      马定军翻开那个本子,全部是飙字军日常生活的场景简笔画,小九凶巴巴地训着手下,隆花牵着马的背影,肖远山蹲在土丘上抽着烟,甚至都有大老沙做饭,自己读书的图画……
      旁边还有一两行简单的文字,比如,隆花姑娘要去巡山…又比如,他在肖远山的烟袋锅子旁边标了个箭头认真地注明:这是烟袋……

      趣味盎然。
      马定军噗地乐了,又往后面翻,是营地外岗上的日出。
      注释为,美丽壮观。
      以及他们平时洗衣服的那个水塘…边儿上还有朱熹诗一首: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还要再往后翻。
      小何扑上来,止住了马定军:“后面…没啦!”
      马定军看到何莫修实在是腼腆得紧,也就不好再强求,将本子还给了他:“你画的真好呀,小何。”
      “我画着玩儿的。”
      他想说,飙飙字军里大小事务都轮不到他来过问。
      闲着的人就是要给自己找乐子。好像回到了以前,大家都有事儿做,唯独他写什么游记心得。
      何莫修无奈地笑。

      桥隆飙在吃了饭以后找到小何,单刀直入:“你躲着我呀?”
      “没有啊?”
      “那你每天跑得没影儿?”
      “你是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
      “你能有什么事儿?”飙子戗了回去。
      小何生气:“孟益家,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这样…”
      “哪儿样?”男人嬉皮笑脸地问。
      “就是…就是不把别人的事情当回事情!”
      “我不把谁的事情当回事了?我把你含嘴里都怕化了,还要怎么样呀?”桥隆飙说出这话,自己都脸红。
      而何莫修已经头上冒烟了,他的整张脸跟猪肝一样的颜色,“还有别老说这种话!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个屁!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欢你,就你笨得跟猪一样!”

      何莫修大张着嘴巴,差点儿被噎死过去。
      他的喜欢…是不是就是那种喜欢…何莫修浑身血液上涌,却忽然联想到了自己最近稀奇古怪的举动。
      这不对!

      “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何莫修倒退了两步。
      “得得得,我脑子比你清楚。”飙子咬牙道:“你才是,什么都看不清,我一个大活人站你面前,你瞧见啥啦?整天龙文章长龙文章短的,听着我都犯恶心。”
      “这和他没关系!”小何皱眉。
      “是没关系,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当然和他没关系。”
      “我不是这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

      何莫修不喜欢把这样的事情扯在龙乌鸦身上,他对龙乌鸦是很好很好,因为他们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是虽然不是一个父母生,但比亲兄弟都要亲的同命……
      可是,这么想,他的内心却不安。
      再也不能和这个满嘴不知道节制的人待在一房间了,小何转身要走。
      桥隆飙一个箭步就上前,从后面把何莫修抱住。

      “你又要跑什么地方?”
      “…放开我!”
      小何奋力挣扎。
      桥隆飙没有勉强,一撒手,怀里反抗的人因为惯性跌在地上。
      口袋里的本子掉了出来,何莫修急忙要去捡,迟了。
      飙子啪啪啪地翻着那个用来写生的本子,看着男人越来越怪异的表情,小何低着头揪住了头发。

      “这……是我啊…?”
      眼睛从图画上抬起,飙子怔怔地望向坐在地上的小何。
      接着往后面继续瞧,桥隆飙不讲道理乱骂人,桥隆飙高翘着腿晒太阳,桥隆飙专心致志地写钢笔字,桥隆飙在高亢地唱戏……

      何莫修好像地里蔫儿了的蒿枝。
      飙子端着小何的画图本,盯着那些自己的图画,勾起嘴角:“呵呵…”
      小何的头耷拉的更低了。
      桥隆飙半跪下来,在小何身边,“我当你糊涂呢…还整天想着盼着。”
      “…我知道你对我好。”
      “我愿意的。”
      “可是我……”
      “你明白就成了,其他的…你不说我现在也知道啦。”

      何莫修不想问桥隆飙到底知道了什么。
      因为,他突然间,什么也不知道了……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孟益兴吵醒,他宿醉头疼,揉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身上被吐脏了衣裳已经换下,他环视四周,是在家里。
      不知道母亲和玉凤姐昨天怎么才将烂醉的他弄进屋子里的,益兴嘴巴里一股怪味儿,想要喝水。却冷不丁被残留在脑海里,昨天晚上的一幕给吓得一身冷汗。
      他说了,什么都说了,他对着彭锡华讲,桥隆飙其实就是他多年出去避祸的二哥——孟益家!

      玉凤端着粥正要进屋,就看到益兴跌跌撞撞衣衫不整地从里屋里跑出来。

      “益兴,还没吃饭呢,你去哪儿!?”

      顾不上回答,男人跑出了屋子。

      彭雅涵看到益兴毫无形象地跑进了她家。

      “伯父…伯父呢?”男人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出去啦。”雅涵扶住了益兴:“你怎么了?”
      “我…我要找到他…”
      “究竟出什么事儿了??”雅涵心里害怕起来。
      “我说了…我真是混蛋,我什么都说了…”益兴几乎要哭出来,他对彭锡华的防备之心在酒精和对彭雅涵的幻想里化为了乌有。
      雅涵一听这话,立即给了益兴胸口一下,叫道:“你是不是把益家哥给出卖了!!”
      “我没有…是你爹他…他灌我喝酒…我没想到…”
      女孩儿跺了下脚,转身抓起自己的外衣,推开了男人,跑出了门。

      龟田听到彭锡华的话,很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是说,桥隆飙就是铁娘子的二儿子?”
      “这是孟家的老三亲口对我说的,应该错不了。”
      “哼,孟家的人都很狡猾,你有多少把握?”
      彭锡华笑道:“孟家人是都很有心计,不过那个老三却除外,他就是个情痴,对着老夫的小女儿痴心妄想,我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他的话套了出来。”
      “很好,彭先生,这一回皇军要大大的奖赏你。”龟田抱着手,“你的这个消息,能让我们拜托掉被动的局面,抓住先机。”
      “能为皇军效力,是彭某人的荣幸。”

      雅涵闯进父亲的办公室,亲耳听到那些话,她脸上挂着泪水,“爸…”
      “雅涵?”老男人还弯着腰,用滑稽而惊恐的姿势瞪着突然而至的女儿。
      “…你怎么能…”
      她一直告诉自己,父亲是迫不得已,他没有办法,因为日本人来了,总是有人要担当这个责任。他嘴巴上应付着鬼子,其实心里还是想着老百姓的。
      她的父亲不是汉奸……

      可此刻眼前的一切,让彭雅涵不再自欺欺人。

      “你还是在骗我…”
      “雅涵,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

      这时候,龟田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一丝诡谲打量着女孩儿。
      彭雅涵毫不畏惧,她甩开了父亲的手:“你为日本人做事,全平州城的老百姓指着你的脊梁骨骂,只有我…爹,只有我…我替你辩解说你不是怕死,你是要保全每个人,迟早他们都能理解你的苦心。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是我大错特错!你是怕死,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自己……”
      “你给我住口!”彭锡华呵斥。
      雅涵的眼泪没有用。

      “他们!”指着那个光头的鬼子头,女孩儿道:“他们烧杀抢掠,我们的同胞被他们蹂躏践踏!你看不见吗!”
      “来人,把小姐带出去!!”男人冲着外面大喊。
      进来的却是两个日本兵。
      龟田似笑非笑,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拉下去。”
      日本人上前来就将雅涵扣下。
      彭锡华霎时腿软,跪倒在龟田面前:“大佐!大、大佐!小女是年幼无知,被几个自以为是的进步青年蛊惑了两句,她绝不是真心说这些话的!”

      “爸!你怎么能给日本人下跪!”彭雅涵的心死了。

      彭锡华不理会女儿的绝望,他苦苦拉住了龟田的裤腿:“太君!你饶了小女吧。”
      龟田严肃地摇摇手指:“彭先生过谦了,在我看来,彭小姐的言论并不幼稚。”说完,跨步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彭雅涵最后一眼望着父亲趴在地上一滩烂泥一般,收住了眼泪。

      铁大娘正在擦着桌子,家里的两个铁匠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娘!鬼子来了!”

      一旁洗衣裳的玉凤也赶忙站起来,“鬼子?”
      “嗯啊,带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的。”
      铁娘子沉思了一会儿,道:“不用怕,等我出去看看。”
      玉凤连忙拦住:“娘…”
      “傻闺女,他还能把我怎么着?”说着,取下身上的围裙,往铺子里头去。

      龟田站在柜台前面看着上一次铁娘子用来打败自己军刀的那把柴刀,里面的打铁声铿锵有力。
      妇人从内堂走出,抬头挺胸,冷笑:“找我有何贵干?”
      “今天我来,是有喜讯要告诉您的。”龟田也不在意铁娘子的傲慢。
      “我有什么喜讯,能劳烦你来相告?”
      “我听说,大娘原本有三个儿子。可是现在,却沦落地孤苦伶仃…”
      “哈哈哈哈哈哈哈…”铁娘子笑弯了腰,随后看看身后的铁匠们和玉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孤苦伶仃了?孤苦伶仃是什么意思大佐您恐怕才是最有体会。明明日本老家还有父母妻儿,却偏偏被派来我们这儿,吸人血,吃人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日后回去,没人认得出来,娶个中国老婆,掏不得心,讲不拢真话,这才是真真儿的孤苦伶仃呀。”
      龟田的脸上充满了杀气,他身边的上野已经拔出了刀子。

      玉凤上前来挡在了铁娘子的前面,铁娘子温和地拉住了女人。

      日本人瞧了眼手下,让收起军刀。

      “我不是来听你咬文嚼字的。这一回请你到我那里,必须讲清楚你和飙字军的关系。”
      “飙字军?”铁娘子面不改色:“我能和土匪有什么关系?”
      “嘿嘿,这么多年,大娘的二儿子都没有回来报个信?”

      玉凤惊诧,每年大年三十她都能在门口拾到一双布鞋。
      有时候是摆在门前的石阶上,有时候就挂在外头那棵老槐树树梢头。
      娘俩都肚子里都知道,这是她们益家。
      难道……

      “据我们的可靠消息,闹得平州城老百姓不能安宁的土匪头子桥隆飙就是您出走多年的二儿子,孟益家。”
      “这话,要是搁在前两年,我定臭骂你一通。不过今天…”铁娘子骄傲地笑道:“倘若我三生有幸,生了个儿子能带着那么人打得小鬼子屁滚尿流。哼,我认了。”
      “认了就好。”龟田阴笑,朝门外伸出手:“那请吧。”

      “娘您不能去。”玉凤上来,堵住门口:“要去,我去!”
      铁大娘怜惜地摸摸女儿的脸,“他们要的是我,孩子,我不在,你要好好看住这个家。”
      完了,拢了拢衣裳,上了日本人停在门口的卡车。

      肖远山听到手下的报告,知道这件事情耽搁不得,他一边先让小九回盘古镇把孟家的人保护好了,一边去找桥隆飙。

      飙子正在和马定军商量过两天预备要抢的一批由盘古镇运出的孔家货物的计划。
      肖远山见没有外人,便急忙道:“那个先放放吧。铁大娘被鬼子抓了。”
      “什么!”桥隆飙登时从座椅上跳起,要冲出去。
      被马肖二人死死拉住。

      “指挥长!你不能这么冲动!”马定军道。
      “敢情让鬼子抓了的不是你娘!你当然不冲动!”桥隆飙急的眼冒金星,对着肖远山道:“哥,让弟兄们集合!”
      “兄弟们都在,我早就吩咐下去了,但是飙子,军师说的没错儿,咱们不能没个计划。”
      “那是我娘!她的脾气我最了解,等计划好了,人也没啦!”
      “就因为是你娘!”马定军也着急:“所以,我们才要有十足的把握!”

      说完,男人问肖远山:“肖大哥,你的兄弟们还说啥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鬼子好像知道咱们飙字军和孟家有关系。这次抓了铁大娘,肯定有目的。”
      “这下就好办了。”
      “我呸!”桥隆飙瞪着马驹子:“什么叫好办?”
      “诶呀,你想想嘛,指挥长,要是鬼子真知道了你的身份,抓了你的母亲,那说明什么,说明是要引你出来嘛。这样,他们就不敢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伤害大娘的。”

      刚才猛然烧在头上的一把火渐渐熄灭,桥隆飙平静下来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
      “诶。”
      “他们…只抓走了我娘?那我姐,我弟弟呢?”
      “鬼子只带走了铁大娘,没有带走玉凤和益兴。”
      “好……你叫小九,把他们都连夜带上山来。”
      “这……”
      “去吧,哥。”
      “好,我知道了。”

      这个夜晚,何莫修察觉到了飙字军里异样的骚动,人人严阵以待。
      他来到飙字军商议事情的大厅,里面气氛严肃。
      玉凤和益兴坐在飙子的身边,女人已经哭得跟个泪人,好不容易才停止。

      “我说我替娘去…可娘不让,她让我把家看好…可是…可是没了娘,那家还叫什么家…”
      玉凤抽泣着。
      孟益兴铁青着脸色,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两声枪响。
      何莫修吓了一跳,桥隆飙已经率先跑了出去。
      只见马定军带着人押着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拉下来人的面罩。
      两个男人恶狠狠地望着马定军。
      桥隆飙手里玩儿着枪,眯笑着:“兄弟混哪个道儿上的呀?夜半三更的,跑我地盘上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那两人其中一个笑了笑,一开口就是地地道道的日本话。
      大家顿时警惕起来:“是鬼子!”

      小九气急:“妈了个X的,一定是跟着我找上来的!”
      今天他有任务在身,上山的时候光顾着照看玉凤和益兴了,全没察觉自己被人跟踪。

      薛继超揪住了那个人,看着桥隆飙:“大哥,毙了吧。”
      “嗯…”飙子示意不用那么着急,“两方交战,不斩来使…不过你这个来使做的不地道呀。”
      “我们大日本皇军,希望能和你们达成谈判的条件。”
      “哟?会说中国话?”
      桥隆飙轻蔑地笑道:“你们屁股后面就跟着要来打我的人,还做他妈什么协议?”
      “我的长官说,只要你能交出一个人,我们的事情完全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桥隆飙听完这话,笑开了,“诶…原来是看中咱飙里的人啦?哈哈哈…那你们鬼子头究竟是看上我们谁了?嗯?我可先声明,我桥隆飙从来不给小鬼子拉皮条,脏。”
      “何莫修。”那个被戏谑讽刺日本人显然没有桥隆飙那么好的兴致,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好像身负艰巨的使命。
      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了。
      在场外的何莫修也愣住了。

      俘虏继续道:“皇军很有诚意和你们飙字军做一对一,不,是一对二的交换。”
      “什么一对二?”桥隆飙疑惑。
      “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女人。”
      “……我女人?他妈放什么屁呢。”飙子挑了挑眉毛,这小鬼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而一旁一直没有发话的孟益兴叫了起来,“他们还抓走了雅涵!”
      桥隆飙恍然大悟。

      在人圈之外的何莫修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还是逃脱不了这种可笑又可悲的命运,于是扒开了大家走过去:

      “用我去换吧…一个换两个,很划得来。”

      桥隆飙压根就不想让小何掺和这件事情所以连说都没有和他说,在俘虏说出何莫修三个字的时候,自己这才想起来,日本人是多么想要得到小何。
      日子久了,和这个人待的时间长了,桥隆飙居然给忘记了当初他就是从鬼子车里把他救回来的。

      “这里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九儿,把他拉出去!”

      小九上前来,和和气气地道:“小何,咱走吧。啥事儿有大哥就行啦。”
      可是小何没有听从,他倔强地说:“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

      很多人都想用他做交易,他心里明白,在沽宁他价值成吨的军火。人们在拿自己做筹码,而筹码本人无权干涉生意的成败。
      桥隆飙本就着急上火,见何莫修这么固执,便来气:“滚!”
      何莫修没有动:“我愿意,如果用我能换回两条人命,我愿意你去和他们谈判。”

      谈什么谈,桥隆飙横过手,对着薛继超:“把他们毙了。”
      “是!”薛继超得了命令,拖着那两个俘虏要下去。
      “等等。”飙子想了想,又道:“把尸体扔在明处,越明显越好。”
      “知道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