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五十二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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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摇了。
卫唐玄很深切的明白以一己之力，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面对这些精力充沛的魔域战士，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无用的人类而已，就算竭尽全力，她也无法保护暮风无遥安全的离开这里，更不要提救下已经成囚的图斯伐等人。
可是……让她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刻，丢下暮风无遥和朋友，独自一个人逃走。卫唐玄知道，她做不到，她无法想像如果利用风之门逃走，暮风无遥将会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况且，暮风无遥曾经数次试过通过玄风戒打开风之门，但是都失败了……充满整个魔域的强大瘴气，以及从未使用过玄风戒的原故，使得玄风戒的灵力在魔域之内根本无法如常的发挥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暮风无遥却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开启风之门，这不仅会彻底暴露她的身份，更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可能伤及在魔域动用灵力的暮风无遥，一想到这些，卫唐玄就觉得整个人都被这炽热的晚风凝固了……
炙热滚烫的空气滑过皮肤的刹那，冰点极寒的呼吸停滞在了喉头……眼前千缕万丝的银蓝色，悠然飘浮在泼墨沉暗的晚风中，像片绚烂的极光迤逦在深邃的夜空……耀眼的色，冰蓝的妖，瑰丽谲诡的引来人们骤然惊愕的抽吸声。
“停下，小遥！”惊的瞠目结舌，赫然握着她的肩，大声喊道。掌心下的体温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冰片残香的温度，缥缈不定的似乎只需要一阵轻风便会吹散。
“快，抓住她们！”愣怔在当场，半晌才回过神，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撒卡屠惊慌的高声呵道：“不能让她们逃了，快！”
眨眼之间，呆愣的侍卫从震惊中回过神，提剑狂吼着朝她们冲来，寂静的空地立刻炸开了锅，乱轰轰的响起各种嘶吼声……
盈千累万的冰蓝色流光，从暮风无遥的发梢蔓延而出，如水似浪妖娆的旖旎散开，顺着她紧握着玄风戒的手，逐渐缠绕上金色的戒身……银蓝的妖冶，深金的璀璨，冷暖色调完美的暧昧纠缠融合……
伴随着暮风无遥轻张微合的双唇念出无声的咒语，这道绚丽的光晕逐渐明亮，缓慢扩张，转眼之间已经将卫唐玄紧紧包围，不留丝毫的缝隙。
眼前这个看似孱弱娇小的女孩，为了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甘愿冒着巨大而莫测的风险，正在拼尽全力开启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神秘力量。
卫唐玄紧抿着的唇线有丝颤抖，目光同样轻颤着，有什么模糊了慌乱不安的视线，热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涌出，默然。
“小遥……我……”忽尔，泪……滑落眼眶，暗哑怯懦的颤栗声音泄露了卫唐玄最憎恨的无助软弱。蓦然收紧握在她肩膀上的手指，那种连自己都觉得指尖刺痛的力道，却无法抓住即将来临的分别……
没由来的，狂潮汹涌的愤恨翻卷着袭来，火焰般焚毁了卫唐玄心底最后一线希望……一把火光燃烧在眼底，映射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庞挂着细密的汗珠，透着极度惨白的羸弱之气。
“我会等着你……回来……”眸光流转着一圈浸在氤氲水波中的浓浓灿金，那双总是温柔清幽的墨色眸子，不知何时已经被通透流金的耀眼占据了瞳仁，莹莹闪闪的，盈满笃深坚信的光芒。
刚想开口，突然感觉身后有道明亮的光束射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冽却陌生的气流在万丈光芒的流动间袭向自己，骤惊的刹那，回头……
“玄，保护好玄风戒！”一把扯下颈间的玄风戒，因着用力过大，那条银色的项链硬生生的断开了。
“什么？”不明白暮风无遥为何说出这样一句话，茫然慌乱的眼扫过她几近没有血色的脸，急切，亦心痛。
“走！”眼角瞄见侍卫已经冲到眼前，迅速将戒指塞进卫唐玄的手里，拼尽全力将她推进那个由夺目光芒织成的风之门……熟悉炽热的体温消失在指尖时，暮风无遥一直紧皱不松的眉头轻缓的展开，一抹粲然到让人忘记呼吸的笑容，悄然绽放……
“小遥！”强大的吸力将身体猛然拉进身后明亮到刺目的空洞，一切都在急速远离……
面目狰狞的魔物，满天叫喧的嘶吼，尘扬风乱的夜色……怦然被眼前的光芒吞噬，瞬息之间。
第一个转瞬，无数道瑰丽的金色光芒璀璨的闪烁，第二个转瞬，一切光影都开始扭曲模糊……千片万层的光亮在眼前飞散的同时，这道风之门如来时一样，凭空消失了，宛若轻烟遇上急风，旋转，飞散，了无踪迹……
最后一线光亮在眼前湮灭时，卫唐玄看见那些侍卫将暮风无遥团团围住，隔着影影绰绰的摇动人影，暮风无遥无动于衷的站在狂风里，任凭盘旋的乱风牵扯着素白的裙裾翻飞，银色的长发已然纠缠上暗夜的色泽，暗淡无光。
然而，如水月光轻舔的惨白脸庞上盛开的笑靥，明艳动人的宛若夤夜怒放的花朵，妖冶的冰冷之色，纯净的淡然之气……
只是，暮风无遥的唇线扬起的精美别致的弧度，在一缕血色悄无声息的顺着嘴角流下时，衬得她这个微笑那么的虚弱不堪，透着耗尽一切的极度虚脱……
“小遥……”完全的黑色包围了视线，紧握在手里的玄风戒烫的仿佛已经溶化在掌心了，眩晕随着四面八方的浓黑袭来，神智缓缓抽离失重下坠的身体……为什么心却能够如此清晰，清晰的看见绝望的痛苦，正一寸一寸蚕食这副空荡荡的躯壳。
★★★ ★★★ ★★★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洛林小姐，不用太担心，这位卫小姐的生命力很顽强。”
“玄，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好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让人害怕……是谁，谁在叫她？
“海洛伊丝，玄为什么一直不醒，医生不是说她的伤没有大问题吗？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她一直在昏迷？”慌张的急切，满是浓浓的担忧和疑惑。
“优，玄需要时间恢复，不要太着急，她很快会醒过来的。”
“玄……”柔柔软软的微凉辗转在脸颊上，极轻的唤醒了某些镌刻于血液之间的思念，懊恼。
“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蓝和小天就快到了，走吧。”沉稳的嗓音有些陌生，却能隐约听出一些无奈的感叹。
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的意识也随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而沉淀，转眼之间，一切又虚无远离……
★★★ ★★★ ★★★
水蓝色的墙壁，静静反射着对面窗子在阳光中的倒影，细微和煦的暖风飞过窗檐悄无声息的撩起落地帘子，自在如絮的悠然晃动着，宛若一团白云被微风轻巧温柔的托起。
如果略去呼吸里掺杂了淡淡药水味的花香，如果略去身边的仪器发出的“嘀嘀”声，如果略去插着静脉注射器的手臂仍然在隐隐作痛……卫唐玄一定会以为自己正躺在深水崖边那片柔软碧绿的草地上，只要她微微侧过脸，就能看见巧笑兮兮的暮风无遥坐在淡金色的阳光下与露瑟娅谈笑风生，而树下斑驳浓荫里专心于木雕的身影，永远是沉默如盘石的图斯伐，不远处达达与水银追逐嬉闹的声音中，一定会夹杂着锅碗碎落一地的吵杂……
微风渐醺，虚实不定的光线最终揉散了眼前的景象，熟悉的画面渐暗渐远，化羽扬尘随风而去，零落的无迹可寻……
闭上眼，一行温热的液体挣扎着滑落眼眶，缓慢安静的消失在黑色发际，咙头被浓浓的担忧凝噎的无法呼吸，闷闷的钝痛随着眼角的酸胀不断膨胀，几乎到了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她终于知道了……
无能为力，才是一件最足以致人死地，却又可以不留丝毫伤痕的利器。
门外响起说话声，越来越近。抬手，拭去脸边的泪痕，深吸气，释放了困在喉咙里的一声宛若悲咽的呼吸，可是困压在心底的黯然悲恸却不知道如何才能驱散，这无法言明的情绪已经将清醒以来的自己，完完全全的禁锢了，不留丝毫的空间。
现在的她，就连一声叹息，都成了奢望极至的事情。
“玄，感觉怎么样？”推门而入的声音很轻快，潜着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好心情。
“好多了。”开口，淡淡的无力。
卫唐优将花瓶里的花束拿出来，又将刚刚买来的鲜花放进去，一边整理花朵，一边回头微笑着说道：“你的主治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明天就能出院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卫唐玄放在毯子上的手，轻拍了几下，温柔的笑容触及眼底的柔情，满含着浓浓的关爱，让卫唐玄竟然不知如何面对了。
“对了，小天去买你喜欢的巧克力蛋糕了，他说一定要让你一个人吃整个蛋糕，绝对不会和你抢，你说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轻笑出声，将脸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卫唐优莹亮的眼底映出一张勉强隐忍的笑脸，皱眉，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摇头，犹豫不决，不语。
卫唐玄的沉默寂然，无疑让卫唐优非常的担心，自从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往日总是嬉笑张狂的卫唐玄，变了。
黯然，沉郁，寂静……即便，她真实的坐在眼前，伸手就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然而，似乎那只是一个虚幻的镜像，只是因为他们过于思念她，心生虚构而出的假象而已。
卫家那个骄傲又热情的卫唐玄去哪里了？这副躯壳里悲伤孑然的空洞灵魂，又是谁？
“优……”忽尔，她悠悠的开口，又不知为何停下了话，敛眼望着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淡淡的温暖顺着指缝绵延在身体里，多么熟悉的温暖感觉，这是她曾经在陌生的世界中努力寻找回家道路的动力，此刻却让卫唐玄陷入进退两难的踌躇境地。
“玄？”
“我……我要回去。”终于将这句简单的话说出口，却发现并没有半分半毫轻松的感觉，相反的，她有了前所未有的自责。
无法忘记，当微光挤进沉重的眼帘时，她清楚的看见了家人充满惊喜的笑脸，他们眼中的泪光盈满失而复得的庆幸，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情感，仿佛她是他们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而在经历了失去的痛不欲生之后，自己的突然出现，让他们重新获得了微笑的理由。
“玄，你在说什么？你要回哪里？”她在说什么，为什么卫唐优完全听不明白，亦或是似是非懂的不想弄明白。
陪伴在逐渐恢复的卫唐玄身边，没有一个人问过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不是他们不关心，而是他们不知如何开口……那些经由利器造成的遍布全身的伤口，那身奇特又充满古韵的装束，那枚即便是在她重度昏迷之中，仍然被紧紧攥在掌心的戒指……种种的迹象透露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失踪的卫唐玄曾经遭遇了不可想像的险境。
离奇失踪了将近三个月，她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卫唐优不敢问，更不忍心问。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问到触碰了卫唐玄某处记忆的疼痛。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问不提，就好像卫唐玄不曾失踪过，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
自欺欺人，却又无可奈何。
“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问，是因为担心我会难过。可是发生的就是发生的，就算不问不说，那也是发生过的事实。优，我要回四国，我必须回去。”
沉郁的脸色，坚定的声音，从未见过的沉稳坚决，使这张熟悉的面孔展现出完全陌生的神情。不知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卫唐玄眼中真的浮动着一片绚烂的光芒，鲜艳的红，生动的色，交织出一个骤然深邃不明的灵魂。
怔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脑中反复响起一个陌生的名字……四国。
“优，对不起。”反握住卫唐优的手，轻轻一握，目光不安。
“你现在的身体，哪里也不能去。”半晌，她开口，抽出手，站起身，看了一眼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脸色慌乱的卫唐玄，一丝不忍在眼底，却还是强装镇定转身朝门走去。
就在卫唐优的手搭上门把的瞬间，一声低唤阻止了她。“优，我一定要回四国，抱歉。”
敛眼，沉默，片刻，拉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消失在门边明媚光线里的僵硬背影，卫唐玄缓缓向后一靠，一声叹息潜着无奈的黯然滑出唇边，疲惫的闭上眼。
★★★ ★★★ ★★★
“什么？”惊的瞠目结舌，骤变的脸色有些苍白。
海洛伊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是报告，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接过文件夹，迫不急待的打开细细读起来，随着一页一页在眼前翻过，卫唐优觉得自己手脚里的血液正在急速回归心脏，却没有再返回的意思，麻木的冷凝顺着血管袭遍全身时，她缓缓的合上文件，眼中的呆怔充满了慌乱不知所措的恐惧。
“会不会搞错了？”不死心的问，她无法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与这些白纸黑字结合起来。
长长嘘了口气，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说道：“十三位顶级的科学家，你以为他们的诺贝尔奖都是买来的吗？”
摇头，不可置信的半张着嘴，失神的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空洞的黑色眸底飘过片缕白云，沉默。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海洛伊丝带着一线心痛的视线，轻应了一声。
卫唐蓝朝海洛伊丝略一点头，就看见卫唐优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庞透露了异样，皱眉。“怎么了？”
“这是发现玄时，她身上衣服的检验报告，还有关于那枚戒指的调查结果。”说话的是海洛伊丝，从卫唐优手中抽出文件递到卫唐蓝手里，然后坐在卫唐优的身边，轻揽着她的肩膀，眼神充满担忧。
有些莫名的不安，不知这份文件记载了什么样的内容，竟然让一向老练的卫唐优露出这种魂不守舍的表情……
片刻后，卫唐蓝合上文件，紧蹙的眉头染上质疑，眼底稍显凛冽的光芒藏着勉强的镇定。“这是真的？”
“嗯。”点头，海洛伊丝的注意力仍然在沉默不语的卫唐优身上。
坐下，重重一声叹息，更有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喃喃自语的道：“二千年……”
“如果玄不是改行成了盗墓贼，偷了这样一件衣服穿上，那就是她真的去了二千年前的某个地方。”
瞟了她一眼，卫唐优语气不善的开口。“海洛伊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举起双手，无奈的笑起。“嗨，宝贝，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的情况还不明了，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的，要有个轻松的心情才能想到解决的方法。”
“轻松的心情？我的妹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弄得一身伤，还莫名其妙的穿着二千年前的衣服，现在整天嚷嚷着要回什么‘四国’。你说，我要怎么放松心情？！”愠怒的回击，精致的脸上染上气恼的红晕，颇有一番情致，只是在这凝重的气氛里，这份美丽也变得僵硬了。
“优，别激动。”叹息，滑下揽在她肩上的手，改由搂上卫唐优的腰，眉间轻皱。
“我和她谈谈。”忽尔，一直安静的卫唐蓝淡淡的说，伴随着窗边流泻而入的微风，几缕束起的长发在她起身时滑过颈边，如丝般轻盈的荡漾在阳光的阴影中，淡然。
“蓝，说服她留下来。”眉头拧起，美丽的脸庞蒙上了焦急的愁云，目光带着期待看着正欲离去的卫唐蓝。
笑了笑，浅的如同微风在阳光中的叹息声，低低的声音也同样一如既往的安然淡定。“先让我们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做一个决定。”
望着她离开房间，卫唐优垮下肩膀，突然的疲惫袭来，令她不自觉的将眉头拧的更紧，沉默。
“玄失踪的几个月，她所经历的一切，一定对她很重要。所以，她才会迫不急待的想要回去，如果回到那里是她的愿望，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该成全她吗？”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摸着那头黑色的波浪长发，海洛伊丝极轻的开口，温柔的动作，轻柔的眼神，透着让窗外阳光都自叹不如的明媚动容。
靠在温暖的怀里，卫唐优沉默的闭上眼，一缕暗光消失在垂下的眼帘，将她浓重的不安也收在了瞳仁幽暗的深处。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 五十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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