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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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蒲公英。
一身绿衣的苗条少女。
一身黑衫的颀长少年。
两人背靠同一棵树。
“阿焰，其实我不想嫁你。”绿衣少女坦白道。
“昭伶，我娶你也不过是师命难违。”黑衫少年诚恳道。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服从上天的安排，何不誓死抵抗？”绿衣少女满面烦恼。
“你知道的，我绝不会背叛夫人。”黑衫少年神色倔强。
“你真是个死脑筋的，当年夫人只是赏你一口饭吃，何必耿耿于怀？”绿衣少女气得跺脚。
黑衫少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她就是要我死，淳于焰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假如我真的嫁给了你，我们又有了孩子，夫人命令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也毫不犹豫地照做吗？”绿衣少女心情忐忑。
黑衫少年转身看着她，花树下那个□□清丽的少女，他说：“不，我不会。”
绿衣少女嘻嘻地笑，脸颊酡红，娇美难言。
她在想，他是不是认为夫人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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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大半月了。
司徒桑一次都没来见她。
有人说，他跟那个叫沉鱼的女子一天到晚出双入对，无暇来看她。
也有人说，他事务繁琐，百忙之中根本抽不出时间。
还有人说，他离开溟琨府近半个月，是为了解决夫人交待的一件大事。
种种缘由，只为了证明一个事实。
她，宋诗霏，在他心中已经毫无地位。
代替她的是一个明艳无俦的女子，慕沉鱼。
多久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了，依稀记得，那天在车厢内看到的那张风华绝代的美丽脸庞。
听说那个女子往自己脸上划了一刀，摧毁了绝美的颜色。如此刚烈，世上几人能及？
至少她比不上。
入溟琨府三年了。
十五岁时，懵懂无知的她，沉醉于那个少年俊美的面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放弃了武林盟主千金的尊贵身份。
宋家灭门，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别人都以为她无情，只有他默默地陪着她伤心。
转念间想起那一幕，内心深处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座巨大的石拱桥，桥头种了一棵柳树，翠绿飘柔；桥尾植了一棵桃树，粉红绚美。
桥下河水清澈无波。
一叶扁舟从河中央缓缓划来。
只见船头坐着一个女子持浆荡舟。
由于距离太远，桥上的少年根本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只知道她身穿黄色缎衫。
小舟越来越近，也许是女子加快了划船的速度，一缕清音幽幽地飘至少年耳边。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一曲既终，女子恰巧现身桥下。
她长发披背，肤白若雪，一双夺人神魄的秀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少年。
少年持扇，朝她微微一笑。
女子从未见过这般俊美清秀的少年，一时之间，感觉头晕目眩，只好飞快地别开脸，掩藏羞涩喜悦之情。
小船靠岸，少年连忙走下拱桥迎接。
女子莲步下船，走到柳树荫下。
少年站在她对面，作揖笑道：“请问，小姐是否姓宋？”
他一身白袍，金冠束发，衣饰华贵，看来并非寻常人等。
“是。”女子小声回答，心跳加速。其实她原本想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谁知话一到嘴边，却笨拙得不成语。
“宋小姐当真才貌双全，刚才那首曲子，是否借鉴李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而作呢？”少年柔声道，看向她的目光发出奇异难解的光芒。
“正是。公子是哪里人？怎么说话口音如此独特？”宋小姐的内心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在下司徒桑，来自金陵溟琨府。”少年沉着应答。
“司徒公子怎可得知我姓宋？”宋小姐问。
司徒桑答道：“哦，此乃江湖上人尽皆知之事，武林盟主宋前辈的独女宋诗霏，喜好黄衣，而且经常坐船游行。小姐兼备两者，在下也只是猜测，孰料确真，不过巧妙罢了。”
宋诗霏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莫非大家对我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这位司徒桑一表人才，举止有礼，不见得是坏人，但我仍须小心谨慎为上。”
司徒桑见她沉思良久，时而瞟自己一两眼，只觉好笑，不禁脱口而出：“小姐对我可怀猜疑之心？”
宋诗霏闻言，扬眉道：“我与公子素未谋面，不能不防。”
“小姐，可愿意让在下相陪，共游扬州。”司徒桑突然道。
宋诗霏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含笑道：“当然愿意。”
那一天，他们玩得很开心，宋诗霏哪里知道司徒桑是她的劫，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桎梏。
那年，她方当妙龄，他意气风发。
之后的三年，她陷入了他的情、他的局，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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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覆盖了整个溟琨府。
白茫茫的一片。
沉鱼穿着一身雪白狐裘，头戴白绒绒的棉帽，脂粉不施，气质动人，一双妙目顾盼生妍。
她坐在石桌前，一手支颐，望着那棵萧瑟的枯树，若有所思。
“慕姑娘。”身后有人叫她。
她恍若未闻，呆呆出神。
“慕姑娘。”那人又叫了一声，语气加重。
她终于有了反应，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低头看地。
沉鱼道：“你是谁？”
女子抬头，出现一张秀丽的鹅蛋脸，嘴唇却冻得发白。
沉鱼颦蹙：“诗霏？”
此女正是宋诗霏，她全身瑟瑟发抖，想必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很久。
“慕姑娘，救我。”宋诗霏含泪道。
沉鱼立刻起身，扶她进屋。
“凤舞，拿皮袄来。”沉鱼厉声吩咐道。“鸾歌，拿炉子来。”
两名侍女动作神速地分别递上皮袄和炉子。
等宋诗霏穿上皮袄，炉子已经点好火送到她面前。
沉鱼坐在她身边，挥手遣去两名侍女，皱眉道：“什么事？”
“夫人她要……她要……她要杀了我。”宋诗霏断断续续地说，脸上不停地冒冷汗。
沉鱼面色一寒，凛然道：“你找我有什么用，当年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她不照样把我赶出溟琨府，害我沦落为丐。”
看到宋诗霏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又补充一句：“夫人为什么要杀你？”
宋诗霏解释道：“因为只有把我杀了，才不会牵连溟琨府，而且远赴郑州的大公子也可以避免作战。”
沉鱼轻笑：“你不是很爱大公子吗？为他牺牲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很好奇，江湖纠纷与你何干？”
宋诗霏答道：“我爹宋陛潜乃前任武林盟主，他的手下薛元心怀鬼胎，煽动几位护法，共同筹谋杀害我爹，结果他们成功了，薛元也心满意足地当上了武林盟主。当年我之所以对宋家灭门冷眼旁观，是因为大公子要我忍气吞声，有朝一日才能够亲手刀刃弑父仇人。可惜如今薛元发现了我的存在，夫人顾全大局，也只能白白牺牲我一人。”
沉鱼感慨道：“你的身世和我相似，可是我的仇人却是生我的娘亲，她毁了我的人生，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慕姑娘，我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只是……”宋诗霏深吸了一口气。“我怀孕了。”
沉鱼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困难地道：“是谁的？”
“司徒桑。”宋诗霏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眸光尽是怨恨。
沉鱼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颤声道：“你和他那一夜……是何时候的事？”
宋诗霏淡淡道：“三个月前，他离开溟琨府的前一晚。”
沉鱼完全冷静下来，她看着火炉，对宋诗霏说：“你留下，我代替你去面对夫人。”
宋诗霏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凄惨笑道：“谢谢你，沉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1、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