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归去来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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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的前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回味着丫鬟口中的这句话：四奶奶她，没了……不知是半夜被吵醒了不舒服还是母子连心感觉到了什么，杜家的宝贝六哥儿天雷突然大哭了起来，这一声嘶声力竭地哭喊划破了夜空，把所有人的魂都惊了回来。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香莲怕是死了。
“快快，带我去瞧瞧。”老太太也不顾先前正训着儿媳和孙子孙女，把一干子幺蛾子事先扔在了脑后，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这个身份低下的儿媳妇，但她是天雷的生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使身体不好，但生母就是生母，这是其他姨娘所不能代替的，她这一走，会给天雷的成长带来怎样的影响？从小没了娘亲不说，等自己去了以后，谁能保证天雷的成长。几个姨娘本就虎视眈眈，现在自己还活着，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但等有一天自己死了呢？眼看着自己也一天不如一天了，那天雷岂不是命运更加坎坷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香莲的偏院里，由于香莲正病着，所以不管是杜逸还是其他人都已经好久没有去了。刚走进里面便觉着出一股萧瑟的味道。树叶落得满地都是，都没个人清扫，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想来是好久没有晒进过太阳了。还没走近，便听到“哇哇”地哭声从里面传出来，进去一瞧，只见仅有的三四个丫鬟围着那张雕花大床跪了一地，一个个不论是真心还是伪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四奶奶，您怎么忍心就这样扔下雷哥儿就走了呢，这雷哥儿可是小小年级就没了娘亲啊——”
“四奶奶，老太太来看您了，您倒是起来说句话呀——”丫鬟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鬼哭狼嚎，定要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忠心耿耿，好让自己以后有个好去处。西葵伸出袖子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到不是自己和香莲有多深厚的感情，这是在这个家里，香莲还算是个心里和面上一致的人。她没有读过书，没有那么多的教养，但也正是这样，她最简单最直接。再怎么说，香莲也是个可怜人，本来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个小丫鬟，没想到被杜逸这么个老头子毁了清白，好不容易苦日子熬到了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就归去来西——归西了呢？
老太太嘴里虽是“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地叫着，但身体还是先一步反应出了她真实的想法，她同其他姨娘一样，在离香莲床的一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有些忐忑地问道：“这香莲是怎么去的？可是病情严重了经不住才去的？你们可有看见？”
“回老太太的话……四奶奶是吞金死的。”小丫鬟回过头来，带着哭腔回答老太太的话。听了这话，大家都松一口气，一瞬间甚至可以听见呼气的声音，老太太这才放心地走上前去，看着香莲已经铁青的脸，轻轻地摸了摸，又捏起她已经冷冰冰的手，说道：“孩子，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这苦日子都熬到了头了。”
“哼，再怎么穿上漂亮华贵的衣裳，还不是个低贱贪婪的主，吞金？她倒是想得到，这死也要带些好东西走。”刘氏在一旁瞥了眼香莲的样子，嗤笑着说道。
“啪！”话刚一说完，老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起身打了刘氏一巴掌，这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这身子骨也忒矫健了。“你这个恶毒的娼/妇，这人都已经死了，还不知道嘴上积点德，当心阎罗王来收拾你。”
“娘，您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刘氏捂住被打疼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好歹我也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您竟然……”
“我竟然怎么了？”老太太打断她的话，“怎么说这人都已经死了，以后也没有机会和你争什么，况且这还是先前伺候了你好些年的丫鬟。人之将死其心亦善，何况这个已经冷冰冰的人。有多大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估计现在这孩子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你了。”
一席话说得刘氏讪讪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嘴。西葵也在心中为老太太英勇的行为鼓掌，这刘氏口臭心毒态度差，不好好整治整治都不知道“理”字怎么写了。
“老太太，这是四奶奶手里紧紧抓着的信，请老太太过目。”小丫鬟把刘氏的遗言递给老太太。老太太顺手交给跟来的杜月笙，吩咐道：“月笙啊，奶奶眼睛不好了，你给奶奶念一下。”
杜月笙依言接过信来展开，念道：“娘，跪安。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吧。平时您不让我去请安，我都没机会喊你一声娘，就在这里喊一声吧。能嫁给老爷是我想也不曾想过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意外，我也不可能生下雷哥儿，能生下他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事情。
娘，我在曜黑山庄那么久，从小就在这里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香莲请求你，善待我的孩子。我知道曜黑山庄的规矩，生母尚在的时候，孩子不能过继给别人，那么为了我的孩子，我还是死了吧。这样我的雷儿就能名正言顺地跟着别人过好日子了，在不济也好过在我身边。我出身低贱，从小没过过好日子，没见过什么大钱，就让我死前拥有一些金子带着去地府花吧。”一封信读完，众人沉默，纵使是刘氏也落下泪来，香莲是个粗人，但她也是个母亲，她这份肯为着孩子去死的心让所有的人动容。
“哎——就按姨娘的礼数把香莲好好葬了吧。从今天起雷哥儿就正式过继到我的名下，直到我闭上眼睛之前，看你们谁敢动他。”老太太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被香莲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拉住了，只见她们可怜兮兮地说道：“老太太，咱们是一直跟在四奶奶身边的人，对四奶奶忠心耿耿，从没有二心，如今四奶奶去了，您说咱们可怎么办啊？”
“你们若想出府去的话，明日去结算了月钱吧。”老太太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她们。
“老太太，我们不想出去，我们跟着四奶奶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时间不长，但还是有感情了，我们那是一心向着四奶奶的，求老太太给我们一条明路吧。”这些小丫鬟的心思还不明白，跟着香莲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香莲总算死了，她们也算熬出头了，这白白地放出府去哪里甘心，非得要捞到点好处才罢休。眼下老太太貌似对香莲的死很难过，表现出对香莲的怀念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
“既然你们那么向着香莲，绝无二心的，你们就随她一起去吧。”老太太说完便甩着袖子离开了，一时间也没有心思惩罚西葵和追究柴房着火一事，西葵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太太身后离开。
直到小厮来把那俩丫鬟拉出去，小丫鬟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哭喊道：“老太太，我可不想死啊，老太太——”可是哪里还的得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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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院内。刘氏刚回了院子便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发出乱系八糟的声响。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这该死的香莲，没想到还有这一手，我真是低估了她。”
月容看见刘氏这幅光景，吓得早早地躲回自己的屋子里，杜月笙在刘氏的身后沉声了半晌，终是开口道：“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论是沈姨娘还是其他人，娘，退一步你就会发现世界大有不同。”说完便要走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谁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如同火上浇油，刘氏转过身来指着杜月笙骂道：“我那么费心费力为得还不是你这个不孝子，要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我还用得着那么费心思嘛。”
“娘，我并不想要这些。”杜月笙没有回头，只是停下来，对着空气淡淡地说道。
“并不想要这些？哼，可笑！”刘氏像是复燃地枯木，一下子跳起来，“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杜西葵那丫头么？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这杜西葵是你姨娘的孩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你们兄妹。就算我同意，你爹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这不知羞耻的事情我劝你别做。看你刚才对着老太太犹犹豫豫地样子，要是你把这些话说出来，可没人能保得了你。”
听到“杜西葵”三个字，杜月笙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刘氏的眼睛，他没想到刘氏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一直观察他罢了。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你别伤害西葵，我答应你想法子继承曜黑山庄。你要的不过如此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别再伤害她了。”
“哼，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本来我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她不坏我的事，那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现在，恰恰相反了，我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护着她，让你反了我这个娘了。”
“娘，这句话我本不想说的，但是你逼我至此，那我不得不说了。”杜月笙仿佛虚脱一般，一手抚着额头，走到刘氏的身边，凑在她的耳边，说道，“……”
刘氏听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杜月笙，半晌竟没有说出话来。杜月笙淡淡地敛去情绪，一边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娘，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归去来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