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真心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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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瞧见小厨房用今年新晒的桂花做了圆子羹，我去端些来，正好给二爷下下药气。”平安一边往外头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冲着腊梅说道，“仔细喂二爷喝了药，莫再撒了才好。”
腊梅一面应着，一面从衣襟里头的袋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稍稍倒了些进药里，复有妥帖的收好放回衣服里头。腊梅轻轻地搅了搅，舀起一勺，细细吹凉了，送到杜月笙嘴边，说道：“二爷，奴婢喂你喝药。”
“腊梅，我问你，你可知道这自古有一个叫做‘鸿门宴’的词语么？”杜月笙没有张开口，反倒是淡淡地开口问道。
“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腊梅不知道杜月笙的意思，毕恭毕敬地回话，手中不自觉地轻轻搅着药碗。
“呵呵。”杜月笙轻轻地笑出声，自从眼睛瞎了以后，他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在腊梅失神的瞬间，杜月笙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是个聪明的丫鬟，从以前我就知道。却不料，你现在愈发的机灵了。你说你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鸿门宴’的意思，但现在却已经把这词语融会贯通运用到了生活中，我是该为你高兴呢，还是为自己感到可悲？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的你，难道戴着面具的魔鬼么？你说你这么殷勤地喂我喝药是为了什么呢？这些年你演得倒是不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还真是被你迷糊了。”
“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腊梅慌慌张张地跪在杜月笙的面前，也不管杜月笙看不看的见，轻轻拉着他的腿，求饶道，“奴婢不知道二爷今日为何突然这样说，但奴婢跟随二爷以来绝无外心，一心盼着二爷好。奴婢知道二爷对咱们向来是好的，奴婢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记着的，就是做牛做马奴婢也无法报答二爷的恩情。奴婢自然对二爷忠心耿耿，何来魔鬼一说？”
“好一个绝无二心，忠心耿耿！”杜月笙一脚踢开跪在脚边的腊梅，一挥手准确地打翻了她手中的药碗，冷笑着说道，“以为我瞎了得不了势了，你们一个个就都急着攀高枝找后盾了是么？以为我瞎了就看不见你们一个个的下流勾当了么？那么我告诉你，你们的金算盘可打错了。”
腊梅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又不敢哭出声，只得强忍着，杜月笙待她们向来温和，即使瞎了以后变得疏离了些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呵斥过她们，她抬头向杜月笙看去，只见他目光炯炯，像是要射出火来，里头有千万的火星子在跳跃，哪里还有先前暗淡无光的样子，这哪里还是个瞎子，分明比世人还要看得清是非。
“二爷，你眼睛好了？”腊梅很是惊喜，拉住杜月笙衣裳的下摆，“二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有和咱们说，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前些日子我还看见夫人上香的时候念叨着二爷的眼睛呢，这——”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杜月笙喝住了，“要不是我眼睛好了，怎么能看见那么精彩的一幕。腊梅啊腊梅，你自己说说，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些年，我何曾亏待过你，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好姐姐，没想到你竟敢在我的药碗里下药，竟然有害我的心思，真是让人心凉。”杜月笙一手覆在眼睛上，仿佛再也不愿见到她。
外头的人听见里头的动响都急着跑进来，看见这样一副情景大家有些退却了，站在门口谁也没敢进来，只是打量着眼前的情景，低声的窃窃私语。鄙视有之，窃喜有之，震惊亦有之。
“没想到这腊梅姐姐也有今天这幅光景，看平日里有头有脸的样子，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哪里的话，你可别这么说，腊梅姐姐平日里待咱们也不错的，但怎么会想要害二爷……”
“这人心不可测啊，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了其他几位爷，等不及了要置二爷于死地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西葵也从外头跑进来，从刚才她就一直躲在外头的灌木丛里，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丝不漏地入了她的“法眼”，她跑到腊梅的面前，像个小茶壶似地叉着腰，冲着腊梅说道：“二哥的眼睛早些天就已经好了，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我才配合二哥演了这出戏，还敢狡辩，你说刚才你往二哥的药碗里撒得白色粉末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你，竟然敢听信二奶奶的教唆，和二奶奶联合起来害我二哥。”西葵本来脱口就要说“联合我娘”，但转念一想，这样不仅掉了气势，还显得自己同流合污，所以立马改口为“二奶奶”。
“五小姐，二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就是有一百二十个心也不敢害二爷啊。”腊梅紧紧握着拳头，低着头挣扎良久，说道，“这药是大奶奶给我的，说是……说是能给二爷壮阳的药。大奶奶说眼看着二爷年纪一天天长了起来，但没见着他宠信哪个通房丫鬟，所以怕二爷那方面……不正常，便想了这个法子，让奴婢在二爷每日喝的药里加上这些药，好让二爷……”
好让你们二爷重振雄风，展现他威猛的一面？西葵在心里暗自接了下去，看了看杜月笙有些青了的脸，不禁有些想笑。确实这杜月笙不似一般的大院公子哥儿，清白的很，没有被这些所谓的通房丫鬟玷/污了去。这给哥儿□□的任务一直是通房丫鬟沉重的使命，这日后哥儿们的性/福生活可全仰仗她们了。
看这腊梅的样子，声泪俱下，说得也全部在理，真真假假一时也难以辨别。西葵和杜月笙交换了个眼神，一致认定这事儿还得再调查一下这大奶奶刘氏。待众人闹到了刘氏面前，这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就像是从家里的小打小闹上到了法院，不弄出了是非曲直来可不能罢休。
“大奶奶，您可要给奴婢做主啊，您快和二爷说，这药是不是您给奴婢的壮阳药，让奴婢偷偷给二爷吃的？”腊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不敢用手去抹，只是拉着刘氏的腿不停的求饶。
“该死贱蹄子，尽说些胡话，我何时让你给月笙吃过壮阳药了？”刘氏淡淡地看了腊梅一眼，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别把这没脸没皮的事情往我身上贴，免得我也惹一身的骚。莫不是你自己想着往上爬，让月笙宠信了你，好让你当了二少奶奶？实话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是什么身份，也想攀高枝。再说了，我为何要这么做。我自己的儿子正不正常我还不知道？”
“大奶奶，一人做事一人当，您不能这样不管奴婢啊。”腊梅仿佛没料到刘氏会把自己撇的用一干二净，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氏，说道，“大奶奶，您当初是怎么哄着我帮您的，现在出了事儿，怕被二爷，老爷怪罪，你就全推到我身上，大奶奶的算盘打得可是真好，难为我还一头愣地相信了你。呵呵呵，我受什么罚我都无所谓，只是大奶奶，我做鬼了也要向你讨回公道。”
“疯疯癫癫地说什么呢，快来人，把这个疯女人关到柴房里去，明天找人牙子来打发出府去。”刘氏打断腊梅地话，看着小厮把腊梅带下去了又回过头对西葵说道，“五小姐，姨娘想同你说一句，这是咱们‘小家’里的家务事，就不劳烦‘大家’里的家人——你，来插手了，恕姨娘不送。”一句话堵住了西葵的退路。西葵看了看杜月笙，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便走出了香菱院，把刘氏惊喜万分的声音甩在了脑后：“呀，月笙，你的眼睛竟然好了，快走近些让娘好好瞧瞧，这段日子可是苦了你哟，要是你不能好起来，娘的眼睛也要哭瞎了……”
西葵回了静荷院，坐下来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情其中有诈。现在这矛头完全是对向了腊梅，但看腊梅的反应不像是在说谎，若说她是在演戏，那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这腊梅跟在杜月笙的身边那么久，从没有向着外人，这和王氏联手也没个缘由。况且，听她的说法也不是无可能，再说这刘氏今日的反应看着也不太自然，她越是气愤地惩罚腊梅其实越是让人看出了她的紧张，若没个什么事情需要藏着掖着她也不止于此。看来得去弄个明白，一方面不要错怪了腊梅，另一方面也不要错过这真正的细作，好让她继续作威作福。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留着祸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咬杜月笙咬一口。捉个活口再找王氏对峙也好多些底气。
到了晚上，西葵悄悄地潜出了静荷院，头顶上的月光照在身上，让周身围上了一层银光。西葵“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自己还真有点水冰月的味道——代表月亮消灭罪恶……
走到柴房门口，西葵“笃笃”地瞧了瞧门，只听得里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她。西葵放下心来，这么看来，腊梅还活着，没有被杀人灭口。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进去了。正在发愣的空挡，柴房的门竟然从里头开了出来，一把把西葵拉了进去，然后又迅速地闪身把柴房门反锁了起来。
“你干什么，杜月容。”西葵用力地拍着已经被堵上的门，刚才那一瞬间的拉扯，她早就看清楚了是杜月容，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在这里干什么，西葵大声喊道，“杜月容你疯了吗，把我放出去，不然明天我告诉爹爹让你好看。”
杜月容用木棍死死地堵住门，“哼”了一声管自己走了：“明天让我好看？那你也得等得到明天才行。这么关心这个丫鬟，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西葵见无人反应，回过头去看腊梅，只见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口中堵着破布，“呜呜呜”地挣扎个不停。西葵走过去帮她把口中的布拿下来，腊梅喘了口气，冲着西葵喊道：“五小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二爷。大小姐她刚才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事情承担下来，就把我杀了，五小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外头还有弟弟妹妹要养……”
西葵一边点点头，一边帮腊梅松绑。看现在的情形，确实刘氏心中有鬼，不然这大晚上的，杜月容也不会在这里出现。本来想要趁黑杀人的，没想到被自己撞了个正着。“等一下，我数一二三，你同我一起撞门，我们先出去了再说，我相信你了。”西葵冲着腊梅说道。
腊梅感激地点了点头，两人卯足了劲正准备撞门，便听到外头遥远而乱哄哄的声音传进来：“着火啦，柴房好像着火啦，还有个丫鬟关在里面，快救火呀——”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真心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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