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龙阳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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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地转冷，昨日夜里一场秋雨缠绵，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花却开得热闹。海棠依旧留恋在枝头，含笑悄悄地盛开，就连一些腊梅花竟也早早地冒出了花苞。三季的鲜花争先恐后，唯恐失了颜色。暗暗的香气萦绕在身侧，让人很是欢喜。
西葵穿着一身白玉兰银线刺绣风毛镶边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简单的嵌羊脂玉扣带，头发高高地竖起，用淡青色丝带系住，本来还想拿一把扇子完成整体的造型，但转念一想，这都入了冬了，再拿把扇子装腔作势，自己都想抽自己，所以便作罢。
一眼看去，这哪里还是曜黑山庄的五小姐，简直就是个清秀斯文的公子哥儿，虽然有些羸弱，但西葵要的便是这“娘娘腔”的样子。掐指算好了时间，西葵命人搬着椅子往百花园走去，还没走近便闻见那各种花的香气，沁人心脾。西葵暗自点了点头，是个“勾三搭四”的好日子。
远远的便看见那瘸腿公子坐在花丛中发呆，两条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显得稍微瘦弱些，身上盖了一条毯子遮住两条腿，想来他还是挺介意自己的身体缺陷的，偶尔伸出手去摘一朵花儿放在鼻子下嗅一嗅，但立马又扔掉，看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主。西葵命人把椅子搬到他的旁边，然后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那公子哥儿见到西葵的到来，明显有些排斥，但因着腿脚不方便不能挪动地方，只得皱着眉头看着西葵，语气不善地说道：“哪里来的冒失鬼，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滚！竟然有这个胆子坐在我的旁边？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这曜黑山庄主人的客人，你也太放肆了。怎么着，搬个椅子坐我边上，是想讽刺我不能走动么？”
西葵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也回过头看着他，无所谓地说道：“我是想好好赏花，感受这身处花海惹一身香的乐趣，奈何站着久了腿脚容易酸疼，便命人搬了椅子在这里坐下，这又何来讽刺你一说？有时候坐着不一定比站着强，就像在皇帝身边，附和的人不一定比直言进谏的人来的忠诚是一个道理，若你因为这个原因处处以为别人讽刺你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那公子哥儿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半晌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开口的时候虽然语气还是不善，但明显减少了敌意，也许并不习惯这样说话的语气，所以声音有些勉强，显得涩涩的：“你是哪家的哥儿？听说杜月笙瞎了，那你是苏淳么？”
“不。”西葵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摇来摇去，说道，“我是曜黑山庄的五小姐，杜西葵。”
“少来了。”那公子哥儿一把拍开西葵的手，撇开眼睛看着远处，说道，“你自己都说了是五小姐，怎么是个男的呢？难道你有异装之癖，真是可笑之至。”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西葵的下巴，调笑着说道，“本来见了杜月容那丫头，完全败坏了我的胃口，长相像个老鸨，脾气反倒像个花娘，没劲得很，听说还有个五小姐倒是让我有点兴趣。今日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看来也是个奈不住寂寞的路子，怎么着，是急着想要投怀送抱么？”
果真是个传说中的无赖样子。西葵在心中暗暗地啐了一口，但总觉得他是用他那无赖不羁的样子来掩盖他失落自卑的内心。小言上不是都那么说的嘛，腹黑男亦或是无赖男，总有点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的。
“我确实是寂寞了。”西葵笑着摇头，说道，“不过不知道公子你有没有龙阳之好？”西葵轻佻地抬起那公子的下巴，摸着他的脸颊，说道：“啧啧，真是细皮嫩肉，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更肤若凝脂？”西葵学着痞子的样子，用眼神“非/礼”着他，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倒在他的身上，一边摸着他的胸口，一边想象着里面的胸毛，舔了舔嘴唇，说道，“不如，你就向爹爹提亲，娶了我回去，我们也好日日在一起呀。”
瘸腿公子被西葵弄得莫名其妙，现在到底是谁在调戏谁，谁才是良家妇女啊？正在他发愣的工夫，小满从外头跑进百花园，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少爷，少爷，上次你赏灯那次遇见裴家的姐儿给你写信啦。”刚走到两人面前，像是才看见那瘸腿公子似的，大吃一惊，面露难色，结结巴巴地说道：“少爷，哦，不，小姐。奴婢……是不是坏了你的事儿？奴婢不知道这里还有外人在场，奴婢该死……”
西葵仍旧躺在那“人肉坐垫”上，回过头厉声呵斥道：“该死的丫鬟，我有没有说过，在外头都要叫我小姐，下去掌嘴五十，若还不上心，就把你打发出去随便嫁个小厮。”
“是，奴婢认错。”小满眼里噙着泪水，捂住嘴里的哽咽跑了出去。西葵豪气地挥了挥手，继续色迷迷地说道：“咱们不要被一个小丫鬟坏了兴致。”说着竟要去扯他的衣襟。
那瘸腿公子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形象，死命地把西葵从身上推下去，扯住衣襟，说道：“你是男是女？什么龙阳之好？什么少爷小姐的。”
西葵装作惋惜地看了看他，说道：“可惜了这一脸的好皮囊。其实我的身份在曜黑山庄一直是个秘密。我本来是个哥儿，但从小便生长在一群丫鬟姐妹之间，我总是觉得自己同她们无异，听着各位姐姐们说的心上人什么的，我发现我竟也喜欢上了男儿。可这让爹爹颜面何存啊，他接受不接受得了是其次，重要的是曜黑山庄怎么能出这样的丑闻呢。所以爹爹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将计就计让我扮作女儿身，对外也一直宣称我是个姐儿。今日我散步于此咱们也算有缘，况且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么我们岂不是天生一对，既解决了我爹爹的烦恼，也让我得偿所愿。恩？你就从了我吧——”
“滚——”瘸腿公子惊得“花容失色”，一边挥开西葵“无恶不作”的手，一边想要离开，无奈身子动不了，只得呼唤在百花园外头候着的小厮：“来人，把我给抬回去，我要离开这百花园。真是扫兴，竟碰上这样的事情。快来人！”
待一群人闹哄哄地把那公子哥儿抬走，西葵笑得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小满从远处的草丛里跑出来，也笑得不行，说道：“小姐，你这法子虽然有些恶劣，但确实奏效。想来那哥儿再也不会想要娶‘五少爷’杜西葵了。小姐你真是聪明。”
西葵随着小满往静荷院走，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情景，不由地嘴又裂开来，这古代人向来封建，哪里有正经人家的姑娘会那样动手动脚的，自己刚才这“揩油”的样子配上完美的“台词”，让这人相信她真的是男人也不难。
“小满姐姐，这次你的表现也很好，值得嘉奖，演得跟真的似的，影后啊。”西葵冲小满竖起大拇指，“这次可少不了你的功劳，下次好吃好喝地从我这里拿。”
“奴婢哪里要什么奖赏，奴婢只希望小姐能够幸福而已。若要把小姐嫁给这么个瘸腿的哥儿，就是老爷舍得，小满也舍不得。”小满微微地歪了歪头，接着好奇地问道，“不过小姐，历来只有皇后，母后，什么叫影后啊？”
“哎哎，就是一个表扬的词语，不必挂心。”西葵打着哈哈，换了衣裳，冲着小满说道，“小满姐姐，我去二哥这里啊，别留着我的点心了，你自己吃了吧。”
“哎哎，小姐，别老往二爷那里跑，刘姨娘又该说你了……”小满话还没说完，西葵便跑得无影无踪了。西葵一口气跑到了杜月笙的屋子里，和杜月笙一合计，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便又跑了出去，风风火火和哪吒似的。
过了一会儿，腊梅端着药从外头走了进来，杜月笙仍旧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子边上，自从看不见以来他就很喜欢坐在窗边，他说这样即使自己看不见了，还能听见外头的鸟叫，听见云朵飘走，甚至听见院子里花朵开放的声音。这样才能觉得自己仍旧活在这个世界，觉得自己还能感受大自然。腊梅把杜月笙扶到桌子边坐下来，一边仔细地吹了吹药，一边喂给杜月笙。
“我自己来吧。”杜月笙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暗淡，“你忙你的去吧。”腊梅依言把药碗交给杜月笙，但自己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屋子里收拾收拾东西，并把早前采来的花插在花瓶里，说道：“二爷，早上我看见院子里的花儿开得挺好的，便采了些放在瓶子里，你闻闻是不是这屋子里都盈满了香气。”
这莫名其妙地采花放在屋子里，难道是想掩盖什么味道么？杜月笙不动声色地思索着，一不小心把药碗给打碎了。
“二爷，你烫了手没有？”腊梅第一时间到达“事故”现场，一边把碎瓷片挑开，一边拉起杜月笙的手仔细地瞧着，“二爷怎么那么不小心，药撒了不说，还烫了手。”腊梅不知是真心担心杜月笙还是抱怨他撒了药。脸上的表情倒是做得恰到好处，让人猜不透真假。
“腊梅姐姐，这是怎么了？”一个还算有头有脸的小丫鬟冲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失神地问道，“是药撒了么？”
“你快拿扫帚把这儿给清理了，别让二爷伤了脚。”腊梅回头吩咐道。正说着平安也赶着跑进来，合着腊梅把杜月笙扶到床边坐下，叹气道：“我的爷哟，你就让腊梅给你喂药嘛，这是怄什么气，咱们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不是喂你吃饭吃药的，这眼睛……哎……”
平安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杜月笙不爱听，因为他呆呆地坐在床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丫鬟又端了一碗药进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姐姐，这是厨房备着的药，虽是第二次泡得水，但也有些药性，快让二爷喝下去吧。”说罢便拿着扫帚打扫起来。
腊梅看了那药碗一眼，有看了看平安，只见平安冲她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拿起药碗，对着打扫地小丫鬟说道：“你打扫好了就出去吧。”然后才拿了药碗向杜月笙走了过来。
一个女人不好琢磨，两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便是一幕谍中谍。这三个女人一唱一和，究竟是一个内鬼还是一群戏子？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龙阳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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